虚实战歌

　　“喂，小子，餐具快要掉出来啦！”娇叱声忽地凭空响起，在这充满因机械运作而产生“嗡嗡”声响的吵杂通道中，显得尤为突出响亮。

　　“你想多了。”那被称做小子的少年人淡淡地回应。

　　他身在通道旁一间门开着的房间内，头戴一顶黑色帆布帽，大半张脸埋在帆布帽的阴影里，身体半躺在一张泛黄的旧木椅上，双脚翘着二郎腿搁在本应该放手的位置。

　　那位置是一张铁制的工作台边缘，靠里边还堆放着一些正闪烁不同灯光颜色的操控仪器。他左手端着一杯殷红如血的红酒正轻轻地摇晃，右手拿着一本厚实旧书册，书轻靠在穿着淡蓝色帆布工作服的大腿上，整个人正低头悠哉地品读。回答时他甚至连眼也未抬一下，显是不愿被打扰。

　　适才开口的是位少女，约十五六岁年纪。正站在通道中，一双大而纯真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房间里那快要堆满干净餐具的存储箱。旁边的履带将一个个洗净的餐具正不停地运送到存储箱中。

　　“还差两个，还差一个……”少女在心中默数，又飞快地瞄了躺在椅子上的看书少年一眼，见他依旧稳如泰山，少女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充满了期待。

　　“别期待了，餐具不会掉出来的，美女，该干嘛就干嘛去。“

　　那少年似早已知晓她心中所想，话音刚落，机器忽然变慢，一个空的存储箱从墙边自动被推了进来，将装满餐具的箱子挤到另一侧的传送履带上被运走，机器开始恢复正常速度。

　　少女眨着一双大而黑的眸子看着这一切，极快地闪过一丝狡黠神色，自言自语地说：“Wow，改装过，好厉害！”

　　“美女，您打扰我工作了。“他终于忍不住下起了逐客令。”

　　”哎呀，小哥哥，不打扰也已经打扰了，能不能帮个忙？“她的声音又甜又脆又温柔，没有人会拒绝讨人喜欢的声音。

　　少年却偏偏拒绝了，他淡淡地说：”我不会帮忙，也帮不了你，快走吧！“

　　“那我帮你呗！”

　　“又是一个醉鬼！”

　　他终于抬头，眼中已隐有怒意，待瞧见少女时，不由微愣，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讶色。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套天蓝色的休闲牛仔服，被裁剪得严丝合缝不差分毫，呈现出她极好的身材。如墨的头发被扎成马尾辫束在脑后。白嫩的皮肤搭配着甜甜的笑容，稚气更显可爱。

　　她身体站得笔直，脚尖轻踮地面让娇小身体尽量显得高挑，双手藏在身后，挺着唯恐被他忽视的傲人胸膛，正用一双大而黑的眼睛居高临下好奇地瞧着他。

　　”我叫阿Queen，Q-u-e-e-n，可要记住喔。“少女首先自我介绍，声音清脆俏皮，配合她略有些娇小的身材，完美的站姿，瞧起来可爱极了。

　　他愣了愣，回过神后，狠狠地掠过那不知好歹挡人视线的双峰，盯着她的一对大眼说：”若是上洗手间，右手通道直走200米右拐即可看到。回大厅的话沿着你左手边直走500米，然后左拐即可看到门。“

　　”我知道呀。“

　　”你知道，没醉？“他开始感到疑惑，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她。

　　此处是地表城的西郊，地段普通，来往人并不算多。只因外面开了一家小吃店，味道不错，不时有人前来光顾。

　　眼前这条通道灯光昏暗，里面还有几条岔道，故而往来询问的皆是醉酒迷路之人，何曾想到会有一位既清醒又可爱漂亮的少女站在面前，而且并非问路，口中称还说要帮忙，无论谁帮谁，都简直匪夷所思，令他一时不得要领，不知对方到底有何贵干。

　　谁知阿Quee听到他的问话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忽然纤手一指，问：“那台XW-HQD7餐具清洁机的自动换箱功能是你改装的？“

　　“不错。“他正色说，随后将长腿从铁制的工作台上放下，合上书册，放下红酒杯，坐直身体，转动木椅对着门口的少女。又略微扯了扯头上的帽沿，尽量使自己显得绅士。

　　他从少女身穿牛仔服的裁剪用料可断定绝非普通人，又能准确地识别出这台联邦旧型号的餐具清洁机器，而她如此年轻，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她来自头顶上方的浮空城。

　　“这种联邦的老古董你竟然可以改装让它完全自动，确实厉害，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她收回目光，带着甜甜微笑看着他。

　　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带着坚毅之色，美中不足之处便是皮肤暗黄，左脸颊靠后的位置，有一条从上至下的朱颜色疤痕，一直延伸到胸口之上，令整个人瞧起来有几分危险的味道。

　　她心中暗想：“似乎与了解的有些不一样……”

　　“你说。”

　　“邀请你陪我……参加今年的联邦虚实遴考。”阿Queen甜甜的笑容依旧，他的脸上却已变色。

　　“联邦虚实遴考”是整个人类每年的盛事。所有少年在“联邦知役”后，即可参加“联邦虚实遴考”，一旦考中进入“联邦虚实学院”修行，个人一生的命运也将被改变。

　　虚实遴考只看年龄与能力，此外再无任何限制，性别，种族，身份等等，皆不存在。这些规则在地球联邦百科全书里都有记载，可说人尽皆知。

　　他当然也知道，但一切来得太突然。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对我来说今年还不是时候。“他沉声回答。

　　阿Queen茫然地睁着一对大眼，“为什么？”说完又上下仔细打量他，似要从他身上瞧出答案。

　　他豁然站起身，走到门边站定，盯着少女的大眼睛，坦然说：“我还没存够钱，即便考中，也无法坚持在学院继续修行完成学业并转职。”

　　毫无疑问，他说的是实话。

　　入学需要一笔钱，学院修行更需要钱。对于没钱的人来说，势必会影响修行。所以许多并不富裕的家庭往往让子女依附于富有势力，作为“雇佣生”身份进入学院。如此便可解决修行资源问题，但转职出学院后必须为雇佣方服务一定年限，并遵守雇用合同中的条款，除非雇佣方提前终止合同。

　　少年如此说，显然不愿以“雇佣生”身份参加“联邦虚实遴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