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苍穹

　　这是一个山间小盆地，四周是高挺入云的大山，山顶积雪皑皑，山中树木青茂，山脚绿意盎然，坞中平地，依稀错落分布着十几座石木房子，田块或连片或零散，蔬粮正茂，三五条小溪蜿蜒潺潺，不时鸟鸣啾啾。这就是栗山村。

　　那是一条开凿出的石壁道路，透过稀疏的树枝，可以俯瞰整个栗山村。迷镇，迷族人，和他的四个徒弟守护着栗山村。他扛着一捆干柴，正往山下走，后面也扛着柴的是他的一个徒弟迷谭。由于山高，太阳下山快。

　　他们回到房子里，卸下柴。迷镇喝上一口水，便到风口洞去了。他的另一徒弟迷孜还在洗锅洗菜做饭。

　　风口洞边，有一水潭，迷曦正在钓鱼。

　　“阿曦，钓到鱼没有？”迷镇问。

　　迷曦答道：“师父，才三条小鱼，巴掌一半大。”

　　“那也不错了，我以为你钓不上。”迷镇瞧了瞧那几条鱼，说，“你带回去给阿孜加餐吧。”

　　“好咯，师父您要不要钓？”迷谭问。

　　“不了，这个有点伤脑筋，还不如我去后溪用网拦捕。”迷镇说。

　　山的外面，有一群十几号的人在疲惫地走着，他们都带着包裹，其中有一个年轻女孩，叫洛美安。突然，从后面窜出一群人，个个手持刀棍，呼啦啦地冲过来。众人惊恐，马上往山丘跑，几个稍强壮的则拿出长棍与之相抗。那些人还是冲到了前面。在林中，洛美安与其他人走散了。见已无人追过来了，她便开始去寻找她的族人。

　　夜色降临，弯月当空，山漆黑似要压倒一切。洛美安口渴，见石头树丛中流淌着一湾清潭，便上前拨开树枝，踩在石上，低头俯身饮水时，不料石头猛然倾滑，她猝不及防地跌入水中。

　　迷孜已经做好了饭菜，他高呼一声：“吃饭了，今晚有冬葵鱼汤。”。迷镇迷谭迷曦迷夔齐上来。

　　天黑后的栗山村格外寂静。迷镇一人坐在房前石台上，望着前方依稀灯火处，若有所思。

　　迷孜走了过来，说：“师父，还不睡呀，在想什么呢?”

　　“我们隐居在这里都有十年了，每一天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就好像是昨天才离开迷寨，不得安心。”迷镇说。

　　“是呀，”迷孜说，“逃亡的日子很难熬。”

　　第二天，天下着小雨，迷谭去风口洞边巡看，他走水潭边时，突然看到潭中漂浮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洛美安。他吓了一跳，赶紧脱鞋挽袖，走入水中，在水及腰位置那里时抓住了她，不一会就把她拉到潭边石砾上。他查看了几下，觉得她好像还有呼吸，可却昏迷不醒，他赶紧跑回去。

　　“师父师父，”迷谭气喘吁吁，说道：“风口洞水潭里一个姑娘溺水，现在救上来了，您去看看怎么办。”

　　“怎么有人会进来？”迷镇顿时紧张起来。

　　“不知道，她还昏迷，不知能不能活过来。”迷谭说。

　　迷镇马上放下手中未编好的篮子，往那边大步走去，迷孜迷夔迷谭紧随其后。

　　到了那里，只见洛美安全身湿漉漉，昏迷状态，脸上、手上有好几处小刀划过后的淡淡的疤痕。迷镇摆弄了她几下，说：“她有呼吸，没事。阿谭，你看到她时，她是怎样的？”

　　“好像是漂浮着，平躺的那样子。”迷谭说。

　　“你看清楚了？”迷镇问。

　　“我印象中就是这样子。我一看到她，就慌了”迷谭说。

　　他们打开她的包袱，里面除了几件湿哒哒的破旧的衣服，再没什么了，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

　　迷镇仔细地看，他觉得这面孔有点熟悉，可是他一时想不起是谁，他让迷谭把她背回去。他心里一直被什么困扰似的，他担心他们会因此遭殃。

　　洛美安被放在会堂里。迷镇想到了水族，一个会水术的族落，落水不溺，如鱼灵动，哪怕遇难进入水中，如同休眠，感觉环境安全后又可苏醒。这时他逐渐记起有一个人，在十几年前偶遇的一个小姑娘，让他见识到水术的厉害，心生向往，而眼前这个沉睡的姑娘跟脑海中的那个姑娘十分相像。他记起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小姑娘时，是风族已经开始杀戮迷族，他的父亲迷定带着他去找水族族长，想跟水族联手反抗风族，当时水族也刚收到威胁书，奈何水族族长不同意。当时那个小姑娘带着她刚学会走路的妹妹在旁边玩耍，主动跟他说了话。想到这里，迷镇终于想起来，那个小姑娘叫洛宜安。

　　“她可能是水族人，你们注意一点。”迷镇说。

　　迷孜不解，“师父，您认识她？”

　　迷镇忙说：“不是，是另外一个。”

　　迷孜更不解了：“您认识的是另外一个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迷镇没说话。

　　这时迷曦跑过来说：“师父，他们想要进来，我把门关了，你出去处理吧。”

　　村里有人看到他们带了人进来，纷纷过来，问什么情况，还想进去看。

　　迷镇站在栅栏门里边，说：“那个姑娘还没醒，等她醒了我自然会问清情况吗，你们先回去吧。”

　　方叔说：“我们就怕她是风族人，我们会再次被屠杀。”

　　迷镇说：“她应该不是风族人，我们会密切注意的，如果确定她是风族人，我会马上杀了她，保证大家的安全。”

　　“就怕到时再杀她已经晚了。”方叔说。

　　“对呀，为了万无一失，宁可杀一百个无辜，也不能放过一个敌人。”另一个人说。

　　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惴惴不安。迷镇还是拒绝他们进去，再次保证不会让大家遭受之前一样的伤害。

　　阿信抱着她的小女儿迷玖过来了，还有迷成牵着迷存和迷德。迷镇赶紧招呼阿信：“你来给她换换衣服”

　　阿信把孩子塞给了迷成。迷镇朝伙房喊：“阿夔，她的衣服烤干了没有？”

　　那边传来阿夔的声音：“还要一会儿，快了。”

　　迷镇把他们带进去说：“她是在风口洞水潭里发现的，一直就是昏迷状态。”

　　“摇不醒吗？”阿信问。

　　“能摇醒还要叫你呀？”迷镇说。

　　迷镇和迷成坐下，迷成问：“阿镇，你怎么处理那个姑娘？”

　　“等她醒了再说吧，现在还不确定她是谁。”迷镇说。

　　阿信从会堂里出来，从迷成手里把迷玖抱起来，说：“衣服换好了，我们迷族的生死存亡是在你手上的哦。”便走了。

　　迷成对迷镇不好意思的一笑，拉着那两个小孩也回去了。

　　迷镇心情有点沉重，不时过去看看。

　　黄昏了，迷孜和迷夔一起把饭做好了，迷镇迷孜迷谭迷曦迷夔坐上来吃饭。

　　迷谭说：“师父，那个姑娘自己进入我们村的，可从他们声音上眼神上，都像是我们从外面带进来似的。”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迷曦说，“万一她是敌人或者她暴露了我们这里，他们肯定会指责我们。”

　　“他们肯定会很恐惧啊，我今天一天心里也是惶惶的，当年都吓破胆……”迷夔说。

　　“阿夔，你不要老去回忆那天，这样很难过。”迷镇说。

　　第二天，迷镇又到会堂，看见她还没醒，摇晃几下，还没醒。他觉得应该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于是叫来迷曦，要他一起出去，并吩咐那三个徒弟一定要看好那个姑娘，不要让其他人进去。他们俩带上一些粑粑就出去了。

　　迷孜拿出小麦，用石磨磨成粉。迷谭到栅栏门外面磨刀劈柴。迷夔从地里割了一大把菜叶子回来，迷孜让他去后溪洗净，晾在竹竿上。这时，方叔等几人过来，问：“那个人醒了没有，有问出什么没有？”

　　迷谭赶紧上前，说：“她还没醒。”

　　“我们要看看她。”方叔说。

　　“你们不能去打扰她。”迷谭说。

　　旁边的古婶婶也说：“看看也不会造成多大打扰，我们都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

　　这时迷孜出来，说：“这是我师父禁止别人去看的，你们不要让我们太难做。而且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担心的迷族的安危，他这样做是有他的道理的。请你们相信他。”

　　“他人呢？”方叔问。

　　“暂时不在家，其他也不方便透露，你们该干嘛干嘛的就回去干嘛吧。”迷孜说。

　　“对，我们应该相信他，他是族长。”方叔说，“就我一老头儿女全死了，还瞎操心什么。”便带头回去了。

　　迷孜把面粉揉成面团，准备做饺子。迷谭继续劈柴。迷夔轻轻进去看看又出来。

　　晌午，迷孜煎好了饺子，三人正在吃，听到外面有人走过来，迷孜便出去看看。那是摇族的摇因留，约六十岁，他说：“我也想看看那个人，就让我看看吧。”

　　“不行。”迷孜说，“你回去吧。”

　　摇因留说：“怎么就不行了？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逃命徒，生死与共。怎么也要查清楚她的底细。”

　　“我们自会处理好，你回去吧。”迷孜说完，便走里面去了。

　　那个摇因留有点愤怒，轻蔑似的微微一笑，走了。

　　迷孜一会走出来瞧瞧，见人已走，放心的走里面去。

　　下午，迷镇和迷曦回来了。

　　“师父，外面有情况吗？”他们三人围上去问。

　　“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迷镇说，又问道：“她醒了没有？”

　　“没有呢。”迷谭说。

　　迷镇和迷曦走了不少山路，也比较饿了。迷曦去伙房找吃的，看到有一些煎饺，吃了起来。

　　迷镇走进去，查看一下，说：“明明看起来就像在睡觉，一切正常，怎么就醒不来。”

　　“她会不会是装睡？”迷谭说。

　　“也许是水族的族术吧。”迷镇说，“可是这水族族术看起来不寻常。我们再等等吧。”

　　“今天方叔他们又来说要进来看，那个摇因留也过来过。”迷孜说。

　　“然后呢？”迷镇问。

　　“都被我说走了。”迷孜说。

　　“摇因留来是什么情况？”迷镇问。

　　“他一个人来的，也是说要看看那个姑娘，什么目的也不清楚。”迷孜说。

　　迷孜看迷曦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师父也饿了，开始做饭，让迷曦帮忙烧火。

　　晚饭过后，大家都去忙各的了。迷镇又走进会堂里，看她仍旧昏迷，他有点焦虑，他开始施展出他的迷术。那迷术就像一个泡泡一样，从洛美安上方缓慢降下，就像一个透明的罩子，将她罩住。

　　时间熬到了第三天。那天他们五人在吃午饭。此时的洛美安不知不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榻上，周边灰暗暗的，有一扇门，透着些许的亮光，可以看出这是开凿山体修建出来的房间。她知道是被人弄这里来的，心里惊慌，赶紧开门出去。她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不远处五个男子在吃饭，心里很害怕。而迷镇等人听到声音，一齐往那边看过去。迷镇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说：“你醒了！我们是在一个水潭里救了你，你当时淹水了。”

　　“多谢你们救了我，我要回去了，我的包袱不见了，你们是否看见。”洛美安说。

　　“你的东西都在。”迷镇说，“你一定饿了，先吃个饭吧。”

　　“不吃，不饿。我的东西呢？”洛美安说。

　　“你不必急着走，天要黑了，没有月光，看不到路。走不了。”迷镇说。

　　他拿来一把木头凳子让洛美安坐。洛美安没有坐。

　　迷镇说：“你一定是水族人。我认识一个水族姑娘洛宜安，是水族族长女儿，你跟她非常像，你知道她吗？”

　　洛美安本就有些害怕，突然听到洛宜安，心里一颤，这人还认识我姐，到底是什么人呢。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们是迷族人。”迷镇说，“我们迷族人被风族杀害，如今逃到这里，隐居起来。你们水族人，也被风族杀得七零八落，东逃西躲。如果当初你们族长洛向和肯跟我们联手，今日我们都不至于还在逃亡。水族人水术我见识过，我跟洛宜安在一起玩耍过，你能浮于水面，进行水眠，逆水而行，这只有水族人会的法术。”

　　洛美安看他认识自己姐姐和父亲，也就没有那么警惕了，说：“你们就是逃到这里，住下了？”

　　“是的，而且住了有十年了。迷镇说，“你来到这里就是风族人追到了这里吧？”

　　“是啊，他们一直追我们，我们走到哪里他们都能发现，我跟我族人走散了，我还要去找他们。”洛美安说。

　　“来到我们这里就不能出去了，以防被风族人发现我们又过来杀我们。”迷镇说。

　　“找不到他们，我就可能永远找不到我父母，也回不到家。”洛美安说。

　　“你跟你的父母姐姐走散了？”迷镇问。

　　“跟我他们分开好多好多年了。”洛美安说，“你是怎么认识我姐洛宜安他们的？”

　　“我去巫江捕鱼，碰到洛宜安，就一起玩了，后来跟我父亲去水寨找你水族族长谈一起反抗风族的事，又见到了洛宜安，她当时有一个一岁多的妹妹。后面我迷族远走他乡，就不曾会面了。我想问下，你走丢前是多少人，风族人又是多少人。”迷镇说。

　　“我们是十四人，他们也是有十几人。我们一直都是打不过他们，只能一直躲。”洛美安说。

　　“他们的风术太厉害了，当初我迷族就是跟风族对抗，死了好多人后才决定躲藏，现在就剩下二十人。你就留在这里好了，估计你的族人有的被杀了，有些也走失了。我想他们也会想你可能死了或走丢了，应该不会全力寻找你。”迷镇说完，朝他的徒弟们喊：“你们去把那个空房间打扫干净，让洛姑娘住。”

　　“好咯好咯。”他们应道。

　　迷镇还说：“那房间旁边的小厕，也给洛姑娘用，我们明天在下面再修一个。”

　　洛美安忙说：“我不在这里住下去，我明天就要去寻找我族人。”

　　“进来了就安心住下来，我们是隐居在这里，绝不可以暴露一点踪迹。”迷镇说。

　　洛美安听了，急了，忙说：“我不会把这里的事说出去。”

　　迷镇还是不同意，洛美安也不说话了。他们已经把房间清理好了。此时天黑了，迷谭拿来一盏油灯，点亮，放在桌子上，微弱的亮光闪闪，闪烁在迷镇洛美安的脸上。洛美安听见后溪溪水潺潺，她缓缓走到栅栏门边，看外面如墨般的大山，偶有几点火星，心想：明天我就走，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她便要回那个房间，迷镇把她叫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洛美安看看他，说：“洛美安。”

　　迷镇听了，说：“洛美安，这名字好。我叫迷镇，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或者找我那四个徒弟。”

　　“好的。谢谢！”洛美安看向他片刻，便进了那个房间。房间一半由岩石凿出来，一半由石头木头搭建起来，门边一个树皮络贴的窗户，微弱的光可以透进去，一张木床紧挨着窗户，旁边有木头架子和桌子。

　　迷孜迷谭迷曦迷夔围了上来，轻声说：“还不确定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就让她留下来太危险了。”

　　“所以，你们先注意着她。”迷镇看似平静地说，其实他心里也忐忑，毕竟她不是洛宜安。

　　“师父，听你这样说，我觉得我们得完了。”迷夔担忧地说。

　　“对呀，我们逃了多少年才稳了下来，现在却又这样……”迷曦也忧心忡忡地说。

　　“你们不要往坏的方向想，她是水族人，跟我们一样是被风族迫害的人，她肯定不是来害我们的，有没有使我们暴露是另外一回事。你们明天看好她，绝对不能让她出去，绝对不能告诉她怎么出去。我明天再出去一趟，看看外面会有什么情况。”

　　“要我跟你一起出去吧？”迷孜说。

　　“行。阿谭，阿曦，阿夔，你们三个人就给我看住她了，不能让她出去，其他的就让她随意。”迷镇说。

　　清早，洛美安从睡梦中突然醒来，抱起包袱，急速地打开房门，就看见迷谭迷曦迷夔在剥豆择菜，便问道：“你们的师父呢？我要离开。”

　　迷谭答道：“师父说过了，你要留下来。”

　　“我只是想跟他打下招呼，我必须要走了。他人呢？”洛美安再次问道。

　　“你等着啊，师父出去了，晚上会回来的。”迷曦说。

　　洛美安听了，马上说：“他出去了，怎么不带我，我现在就走。”说着便走。他们赶紧跟上。

　　洛美安走到门口边，看见天已经亮了一大片，疑惑地问道：“我今天怎么睡那么晚，平时有一点动静我都回会醒来的？”

　　“我们是迷族人啊！”迷曦说，

　　“你们施了迷术？”洛美安问。

　　“你看四周都是高山，山很高，有雪，爬不出去的。爬到山顶都要两天的。”迷谭说。

　　洛美安环顾四周，看样子真是这样，忽然想起房子后面的那条小河，想沿着河走或许走得出去，又折那去。他们也跟着过去。

　　可一看，这河流着流着，就是山了，像是拦截一样，水走地下去了。她走到大腿深的水中，寻不到水口，很是绝望，哀求说：“你们师父走哪条路，告诉我吧。”

　　“不能说。”迷谭说。

　　“即使说了，你也走不出去的。”迷曦说。

　　洛美安走到外面去寻路，她沿着山脚走，企图看到出口。他们三人则跟在后面，她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洛美安走着走着，看到有个地方长着许多芦苇，又高又密，比较奇特，问：“里面是不是有路？”

　　“你自己找啊，我们怎么知道。”迷谭说。

　　洛美安扒开一些芦苇，钻进去，可芦苇太密了，她只好出来，走其他地方去。

　　村里有人看见了他们，跑过来看，洛美安不理他们，继续走。方叔赶上他们，问迷谭，说：“她是要干嘛？您们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吗？”

　　“她想出去。她是水族人。”迷谭说。

　　“你确定了？有没有证据吗？”方叔又问。

　　“我师父已经确定了。”迷谭说。

　　旁边的阿信把迷谭拉到一边，悄悄问：“阿镇亲口告诉你她是水族人吗？”

　　“是的啊，师父说跟她家人认识，她是水族族长的女儿。”迷谭小声说。

　　“阿镇怎么跟水族人认识，我们迷族跟水族不是不相往来吗，看她跟阿诺年纪差不多，阿镇即使认识她家人也不认识她吧，那也不安全啊，她底子还是不确定。”阿信说。

　　“其他的等师父回来再说吧，我要去看着她了。”迷谭说着便跑开了。

　　洛美安走着，摇因留不知从哪冒出来，跟着洛美安，说：“嘿，小姑娘，从哪里来的呀，这么急是不是想要出去啊？”洛美安没理他，他仍跟着，还说：“你别走那么快，慢慢走，地上石头多。你是什么人啊，不留下来吗？”

　　迷谭越到摇因留前面，说：“摇因留，你不要跟着我们，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啊。。”

　　“问下她是谁而已，新来的总要了解一下嘛，你们是不是让她住下来呀，她是不是不想住下来？”摇因留说。

　　“无可奉告。”迷谭说着大步往前走。

　　此时的摇因留才停下脚步，露出诡异的微笑，暗自说：“十三年了，终于快要结束了。”

　　沿着山脚转了大半圈，洛美安终于看到了一条走得光滑的路，那条路是迷谭他们经常走的一条路。她开始沿着那条路走。

　　“洛姑娘，你是不是想爬上山顶然后出去啊？”迷曦问。

　　“是的。”洛美安淡淡地说。

　　“你别爬了，爬不上去的，爬上去是不可能的，还是回去吧。”迷曦说。

　　“你们别跟着我啊，我就是要爬上去，要么你们告诉我出口在哪里。”洛美安说。

　　这时迷谭想起来了，说：“房子不能没有人看着，阿曦，你回去看着房子，我和阿夔跟着她就行了。”迷曦便回去了。

　　他们爬啊爬，都开始累了，气喘吁吁。迷夔喊：“洛姑娘，都累了，不要爬了吧，晌午了，饿了。”

　　“是呀，都快没力气爬了，没带干粮没带水，越往上越冷，我们这点衣服受不了。”迷谭说。

　　洛美安倚靠在一块石头上，心情低沉。

　　“今天是不可能爬得到山顶的，而且明天后天大后天都爬不到山顶。”迷谭说。

　　洛美安继续爬。迷谭迷夔他们看见树上有嫩的小栗子，便打下来吃，看见山涧水，又趴下喝几口。迷谭再次跟洛美安说：“洛姑娘，求你别走了，看你在转圈，我们跟着受苦啊，还是回去吧，太阳快要下山了，天黑后就冷了，天黑后就怕连我们都回不去。”迷谭说。

　　“我求你们把路告诉我，我走那么久才走那么一点路，我完全没感觉自己在转圈啊，可就是在走圈圈，我真的回不去了吗。”洛美安崩溃绝望地说。

　　“我们不能告诉你，打死也不能告诉你，你的选择只有留下来，你不要再盲目地走了，留下来没什么不好，我们也不是坏人，我们没有绑着你，反而跟着你又饿又累，我们的父母兄弟也都被风族人杀了，我们是一样的。你留下来至少可以活着，出去了就很可能就被风族人杀掉。”迷谭说。

　　洛美安崩溃哭了，她就是想要出去寻找她的族人，她从小就被迫逃亡，后与父母分开，至今十来年了，都是跟着她的族人没过过多少天安乐的日子。她默默地疲惫地往前走，绝望极了。

　　天黑了，迷曦在门口焦急地等着，等着他们所有人。迷镇和迷孜悄悄地回到住处处，碰到迷曦。迷曦也看见了迷镇和迷孜，很是激动。

　　“师父，你们回来了，那个洛姑娘和阿谭兄阿夔都还没回来。”迷曦说。

　　“哦，我们回屋里再说。”迷镇说。

　　“他们去哪里了？”迷镇边说边卸下包袱。

　　“那个洛姑娘要出去，爬山去了，阿谭兄和阿夔跟着，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怎么样了。”迷曦说。

　　“那个姑娘有什么异样吗？”迷镇问。

　　“她除了想要出去，其他方面没有异样。到现在他们还没回来，我们要出去找他们吗？”迷曦说。

　　“现在天都黑了，连我们也看不清那些迷术，不好找，我们还是先做饭吃了，看看情况再说。”迷镇说。

　　饭做好了，迷镇他们就先吃了。在他们吃得差不多时，迷谭、迷夔、洛美安他们回来了，疲累不堪，迷谭和迷夔躺到长木凳上。

　　迷镇看向洛美安，她正盯着他，严肃而压抑着万千怒火。“你饿了累了吧，来，坐，吃饭。”迷镇走到她旁边。

　　她提着包袱径直走向房间，头也不回，也不说话。迷镇跟过去，洛美安一把把门关上。

　　“你吃不吃饭啊，走了一天应该饿了。”迷镇说。

　　见洛美安不应。迷镇又说：“我今天出去发现了一些情况，你要不要听？”

　　“你都出去了，为什么不带我出去，为什么不让我离开？”洛美安说。

　　“这里安全，为你着想才让你留下来。遇到风族人，九死一生。你出来，我有情况要告诉你。”迷镇说。

　　“说吧。”洛美安把门打开，倚靠在墙上。

　　迷镇靠近一些，小了点声，说：“我们在外面一个丛林里发现了八个尸体，看起来就是风族人杀死的，他们身上都有风术伤的裂痕。”

　　“其他人呢？”洛美安问。

　　“没看到，或者逃走了，或者死在了其他地方。”迷镇说。

　　“知道了，让我想想吧。”洛美安说。

　　“好。”迷镇便转头走开。洛美安把门关上。

　　此时的迷谭迷夔在埋头吃饭，迷夔说：“她不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