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厨子的往事在线阅读

一个厨子的往事

现实 / 人间百态

220.96万字|完本

更新时间 2021-02-11 16:52

凡人流 坚毅 赚钱
书籍摘要: 一个打工者的厨艺人生,从平凡的农村娃到餐饮业大佬。

Q1:《诡秘之主》第二部什么时候发布?

「爱潜水的乌贼」新书将于3月4日12:30发布,诡秘世界第二部《宿命之环》即将来袭!

Q2:在哪里可以看到爱潜水的乌贼的新书《宿命之环》的最新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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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塔罗会中大名鼎鼎的“倒吊人”先生——阿尔杰·威尔逊
……

章节试读
第1章 ——第6章

  第1章劳务市场

  一九九五年正月十八。

  年味还没散尽,呼呼的小北风吹动着山坡背面的积雪,整个辽西地区还在漫长的寒冬里慢慢的挨着。年是过去了,但冬天还在继续,北方的春天总是遥遥无期。

  在一个叫北票的地方,我坐上后半夜两点的火车,在人挤人的车厢里熬过了艰难的五个小时,差点把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挤碎在昏昏欲睡的狭小空间里,迎着从车窗缝隙中顽强透射进来的第一缕晨光,来到了省城,准备开始自己的打工生涯。

  第一次出远门,以前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北票市里,离家五十公里。

  站在省城北站的出站口,呼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从口腔到整个肺部,凉哇哇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站前广场上都是人,密密麻麻的。这些人都不睡觉吗?这才早上七点二十,这么冷的天怎么都出来了?有夹着公文包出差的,有推着行李箱赶车的,还有返校的大学生,最多的是背着大包小裹从农村出来的农民工,他们和我一样,将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找份工作,为了生活打拼下去。

  看着往来的人流有种举目无亲的感觉,摸摸左胸口,掐了掐,透过外衣和里面的棉袄,知道那一百五十块钱还安安全全的呆在棉袄里面的口袋里。身上带的钱只够活十天的,如果十天之内找不到活干就得打道回府。

  来的时候和营子里出来打工的人打听好了,去劳务市场能够找到工作,劳务市场在南湖公园。

  不知道南湖公园在哪。不远处有个大姨,穿着厚厚的大衣,带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挎着个包,包口打开着,里面是一张张的地图。大姨带着棉手套的手拿着一张地图,向走过的人喊着:“地图,地图,省城地图,省城交通图,五毛钱一张,五毛钱一张。”

  走过去花五毛钱买份地图,顺便问大姨南湖公园在哪,怎么走。大姨挺好,告诉我坐235路公交车就到。

  不知道235路公交车在哪,再问大姨,大姨指着前面的站点说那就是。顺着大姨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有个公交车站,不少人在那等车。跟大姨说声谢谢,然后向站点走去。

  到了站点先看看站牌,上面写着始发站北站,终点站十三纬路,数了数到南湖公园一共是十二站。

  车还没来,天气非常寒冷。从家出来的时候听人说城市比农村暖和,四周都是高楼,没风。就没穿那件旧大衣,再说那件大衣已经没法穿了,四处打着补丁,在家穿还行,出门穿有些寒酸。现在感觉说城市里不冷都是骗人的,城里是没风,但周围的空气干冷干冷的,浑身上下都凉。

  几个和我一样等车的农民工大哥把随身带的包裹直接放到地上,坐在上面从兜里掏出烟来抽着。看他们抽烟也习惯性的掏烟,抽出一支点上。

  真冷,夹烟的手冰凉冰凉的。人家都带着帽子,我连帽子也没带,不得不拿手去捂耳朵。

  车站后身是邮政大厦,抬头看了看,有十多层。北票最高的楼就是六层,那是见过最高的了。邮政大厦门口挂着棉门帘子,心想里面保证暖和,有暖气,进里面暖和一会儿不能被赶出来吧。

  也只是想想,万一这边刚进去车来了咋整?

  收回目光,听几个农民工大哥唠嗑儿。

  “三哥,今年你家我三嫂还出来吗?”穿着军的老爷们儿问身旁带着棉帽子的男人。

  “出来,等种地的时候我回去,种完地和我一起出来。”带棉帽子的男人说。

  “你家地还种着呢?我家地今年让我包出去了,省心,也出不了几个钱。”

  “我也合计着包出去了,没舍得,省思着再种一年,我家你大爷和你大娘也没让,说种地的时候回去帮着种上,他们老两口在家侍弄,等收秋的时候回去收收秋,咋说也打点粮,就算不打粮还闹把秸秆呢,要不然养那些牲口吃啥?”

  “你家还养牲口呢?”

  “嗯呐,两头草驴,三岁口,正好时候。”

  在农村有地有牲口就好日子了,我家没牲口,种地全是姐姐家过来帮着种。墒情就那几天,得等姐姐家种完了再种我家的,总是赶不上好墒情,再说地也太薄,都是山坡地,不打粮。

  一根烟抽完车来了,上车花五毛钱买张车票,被晃晃荡荡的送到了南湖公园。在车上想看看外面的景象,车窗玻璃上全是霜花,看不清,心想以后有时间再看吧,反正要在这个城市里打工,欣赏的时间有的是。

  下了车没看到湖,离车站五十米远有个桥。四下看看,马路对面有个大门,上面写着“南湖劳务市场”,透过大门看到里面全是人,心想就是这了。

  花两块钱买张门票进去。

  来到里面就好像进了镇里大集的牲口市场一样,有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南湖劳务市场是省城最大的零工市场,挨着南湖公园。护城河横穿而过,河北岸一个一百米长的区域修了简易长廊,分成零工区、饭店服务区、杂工区,出来打工的都上这里找活,用工的老板也都上这里招人。

  进来就是零工区。站着很多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个用纸壳做的小牌子,上面写着“零活”“保姆”“护理”“做饭”等字样。每个人都把牌子放在胸前,向来找人的老板展示着自己。

  举“零活”牌子的人最多,有十八、九岁的,也有三、四十岁的,男的女的都有。

  举“保姆”“护理”“做饭”牌子的大多数是中年妇女,也有一些中年男人,但很少。细看了一下,做保姆和护理的女的都给自己打扮打扮,有的还化着妆,可能是为了吸引雇主。

  过了零工区往里走是饭店服务区。

  这个区的人最多,大多数是年轻人,手里的牌子写着“厨师”“服务员”“水案”“面点”“抻面”“熏肉大饼”“刀削面”等等。每个人身边都放着行李,在冰凉的寒冷中一脸热切的等着来雇人的老板。

  在饭店服务区站了一会儿,手里没有牌子,什么也不会,什么经验也没有,也不知道能干啥。站在这先看别人是怎么找活的,也看看老板是如何找人的,学学。

  在劳务市场里老板和打工的很好区别,老板的派头足,衣着光鲜,眼睛里是找寻和挑剔的眼神。打工的手里举着个告知别人自己是干啥的纸壳牌子,眼里是希翼和热切的眼神。

  找个靠边的地方站着。刚站稳,就看着有个老板来到饭店服务区,立时很多人围上去。

  “老板找干什么的?找抻面吗?”

  “找水案吗?”

  “找厨师吗?老板。”

  “------”

  老板说:“找个厨师。”

  十多个拿着“厨师”牌子的人围过去,其他人走开了。

  十多个厨师开始问这问那,和老板讨价还价。

  最后老板相中一个操着河南口音的厨师,俩人谈好价钱之后那个厨师扛着自己的行李跟着老板走了,没有被相中的厨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举牌站着,等下一个老板的到来,好再次围过去讨价还价。

  这样的情景不断发生。

  我身边站着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们手里的牌子是“水案”。也有过来找水案的老板,他们三个围上去两次,两次又都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站在对面的是十多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她们手里的牌子是“服务员”,在她们身后还有三、四十个,可能是来得晚,没排到前排。

  找服务员的老板不大声说招服务员,而是从这些小姑娘面前挨个看,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有些腼腆的小姑娘被看的不好意思会满脸通红的把头低下。老板反复看完之后有相中的直接上去谈,谈好之后小姑娘拿起自己的行囊跟着老板就走了。

  看了半天,面容姣好的小姑娘被相中的几率高,长相一般的几乎无人问津。就是有人问也不是问干不干服务员,而是问刷碗干不?打扫卫生干不?看着这些和我一样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小姑娘,站在冰凉的寒冷中被人挑来挑去,心里挺不是滋味,有些悲凉。

  可是不站在这又能上哪去呢?我不也站在这吗?这个感觉很矛盾,有着苍白的无奈。

  站了一个小时,看了一个小时。没有老板来问我是干啥的,也没有上前去问老板。

  身上很冷,脚冻得难受,不停的跺着,自己对饭店的活啥也不会,不能总在这站着,到后面看看。

  后面是杂工区,站着的都是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大老爷们儿,身体非常好,一看就是出苦大力的。他们没什么牌子,手里拿的工具就是招牌。手里拿个大锤是干力工的,手里拿着瓦匠铲是干瓦匠的,手里拿着锯的是木匠,还有的手里啥也没拿,五大三粗的往那一战,不用说就是干装卸的。

  站在这里往下看,河堤边站着许多浓妆艳抹的女的,从十八、九岁到三十多岁的都有,打扮入时,衣着显眼,还很暴露。她们手里没有牌子,站在那仨一群俩一伙儿的聊着天,还不时的往四周看看。

  虽然她们手里没有牌子,但看衣着打扮也能猜出几分。看着她们想到出来之前营子里人说的,说很多出去打工的小丫头在外面都学坏了,说是当服务员,其实都当了小姐,丢人现眼的。

  丢人现眼吗?看看她们,又看看自己,没法给出答案。用我的脑袋想,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也不会在这么冷的天站在这里被人挑来挑去,还要尽最大的努力展示自己。

  整个上午都在看着。

  看着雇工老板的挑来挑去,有时候还出言不逊。感觉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在老板眼里不值钱,老板瞧不起农村人,把农村人叫“臭打工的”。

  打工就打工的,还得加个“臭”字,听着很不舒服,有骂娘打人的冲动。

  家趁万贯不带出来打工的,不就是因为家穷吗,在家日子困难,过不下去才出来讨生活,挣点儿辛苦钱养家糊口。

  打工的也是人,不比谁低贱。

  说实话本来不想出来打工,但是在家确实挣不来钱。自打高二不念之后在家种地,农闲的时候四处打零工找活干,一年下来也不挣钱,不够五姐念书的。

  考上高中的时候五姐考上了师范学院,我们姐俩儿同时上学。家里穷,五姐的学费都是借的,把亲戚里道、左邻右舍、四个姐姐家都借遍了才凑够。

  先把五姐送进学院,然后开始解决自己的上学问题。拿着北票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去了镇里的农村高中,跟教导主任说如果不收学费我就念,收学费就不念了。教导主任看着录取通知书想了半天,最后答应了。

  高中念的挺坎坷。学习没的说,可是家里事也多,一边念书还得一边侍弄地。母亲眼神不好,父亲走得早,母亲拉扯我们姐弟六个一辈子没享着福,净受罪了。

  侍弄地没啥,每年春天四个出嫁的姐姐帮着把地种上,到秋天收地的时候帮着收回去,剩下的交给我和母亲。不好过的是种地和收地的时候,上不了学,得在地里忙活,一忙活就是一个星期,等再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和个傻子似的,老师讲的啥根本听不懂,再一点点的补回来。

  这都没啥,最难受的是五姐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得去借。也没地方去借呀,亲戚们都借遍了,再说人家也不愿意借给我,嫌乎我家穷,怕还不上。只能找四个姐姐,姐姐家也不富裕,没有闲钱,她们都是出去借钱给我,然后我再给五姐邮去。

  借钱的滋味不好受,借到高二就借不动了,于是辍学不念,开始在家种地,农闲的时候打零工挣钱,供五姐念书。

  好在五姐把师范念完了,去年实习的时候结了婚。

  一直有个念书考大学的梦,可惜这辈子实现不了了。家里穷,种地不挣钱,二十一了,要是总这样连媳妇都说不上。过完年一合计总这样不行,于是跟母亲说把家里的地包出去,不种了,出来打工。

  母亲六十一了,我出来打工不能叫母亲一个人在家种地,把地包出去母亲能轻快点儿,还能收点地钱,够她在家零花的。我在外面打工挣钱先把欠的外债还了,然后攒点儿。

  日子一点点过,穷不怕,只要用心过,早晚会好的。

  第2章遇一大哥

  中午的时候劳务市场里面的人开始往外走,也不再有老板进来。

  站了一上午肚子饿了,从后半夜两点上火车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也够能挺的。加上天冷,感觉脚都快冻麻了。得出去吃点东西,要不然扛不住。

  随着人群一起出了劳务市场。市场外面街道两旁有许多小饭店,一家挨着一家,有抻面馆、饺子馆、饼店、春饼店、盒饭快餐等等。

  看了看,走进一家抻面馆。里面的人很多,都是从劳务市场出来的,看着他们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要了一碗抻面,端着面四下看看,每个桌子都有人,在墙角那的桌子人少,只有两个,于是走过去在傍边坐下,一口一口的吃着面条。

  旁边的人说:“下午到劳务市场找人的老板少,一般都是上午来找人。”

  说话的人三十多岁,看样出来好几年了,有经验,和他一起的是个年轻人,和我一样年纪,应该是他从老家带出来的。两个人决定吃完抻面回住的地方,明天早上再过来找工作。

  我不行,吃完抻面还得去碰碰运气,因为兜里的钱不多,得尽快找着工作,好有个管吃管住的地方。

  从抻面馆出来又花两块钱进了劳务市场。

  下午的人比上午少了一大半。

  穿过零工区,饭店服务区没有几个人,直接去了力工区。

  力工区站了有二十来人,都是三十岁往上的。没往瓦匠和木匠跟前儿站,咱不是技术工种,只能和纯力工站在一起。但也没靠的太近,保持着三米距离。

  下午的天和上午一样冷,还有点假阴天,天空灰蒙蒙的找不着太阳,只是估摸着比较亮的那块云层后面应该是。几个瓦匠大哥捡了些碎柴火和河堤上落的干吧树枝,用打火机点着,一边烤火一边闲聊着。不一会儿市场管理员过来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嬉笑着把火踩灭,然后溜溜达达的出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几个木匠大哥也骂骂咧咧的走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老板过来,二十来人剩下了六、七个。往饭店服务区看去,也没多少人。天冷,身上穿的又少,中午吃的一碗抻面产生的热量早消耗没了。

  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哥过来问我:“兄弟,找活呀?”

  我说:“找活。”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说:“体格挺好,准备干装卸?”

  “嗯,干装卸。”我说。

  “今年二十几?”

  “二十一。”

  “你长得可够老相,还以为你二十五、六呢。”他说。

  我笑笑,长时间站在外面,脸都有点僵,所谓的笑只是咧咧嘴。长得确实显老,和实际年龄不符,在家的时候营子里人都说我像二十五、六的。

  “有烟没兄弟?”大哥问。

  从兜里把烟拿出来递给他一根,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既然没老板来找,和他唠一会儿也行,顺便了解了解情况。

  大哥问:“听口音北票那边的?”

  我说:“是,北票的。”

  “头一次出来吧?”

  “头一次。”

  “二十一干装卸岁数有点小,干装卸不轻快,容易伤力,把腰伤了一辈子事,不爱好。”

  “别的也不会啥。”

  “上饭店干点儿零活,再不学学徒,就是挣钱少点儿,但轻快,不累。”他说。

  我问:“到饭店干零活能给多少钱?”

  “一天五块,一个月一百五,管吃管住。”

  一个月一百五也行,在家跟着瓦匠干小工一天才三块钱,还不是天天有活,阴天下雨干不了,农忙的时候也干不了,一年整好了干四个月。零活咋说能常年干,比在家干小工强多了。去年在家一年地里没挣啥钱,干小工挣了三百,跟人家养车的跑车挣了三百,一年就挣六百块钱,太少了。

  心想去饭店干零活也行,一个月一百五,自己留下五十块钱零花,剩下一百给母亲邮家去,挺好。就是不知道饭店零活都干些啥?能不能要我这样的?

  “大哥,零活都干啥?”

  “摘菜、收拾鱼、刷碗、打杂、搬盘子,累倒是不累,就是磨叽。我干过两天,那活我干不了,你岁数小还行,能学点东西。”

  “我这第一次出来,啥也不知道,也没干过。”

  “干干就知道了。我年前干装卸了,省思再找个装卸活干,这活整装,不磨叽,挣得多。”

  一听挣得多来了精神,感觉都不那么冷了。在家的时候就听说在省城干装卸工挣钱,要是在火车站装车皮卸车皮一晚上能挣四、五十,就是累,体格好的还行,体格不好的干不了。感觉自己体格还行,心说话管他那些呢,只要挣钱就行,干活又累不死人,把钱挣到手为原则。但是不知道干装卸工都装啥,问问大哥。

  “都装些啥?”

  “啥都有,水泥、建材、木头、钢筋,装水泥最累,还烧手。”

  “吃住呢?”

  “老板给住的地方,吃自己的,自己做也行,出去吃也行。”

  “噢。”

  我点点头,心里合计有住的地方就行,吃的不会做可以花钱买着吃,一天有十块钱够了。就是不知道一个月能挣多少,咋说也得挣七、八百吧,刨去一个月吃的三百块钱,还能剩四、五百。四、五百,都快赶上去年在家一年挣的了。要是这样一年不用多算,就打干十个月的活,就是四、五千,家里欠的那些饥荒一年多就能还完了。

  心里盘算着,不仅对装卸工这活期待起来,好像看到一个希望,灰蒙蒙的天都不那么阴暗了。

  家里穷呀,这几年跟头把式的总算给五姐的学供下来了,也拉了不少饥荒。去年就想出来,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没舍得走。

  可是在家真是没有来钱道儿,穷困像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每次睡不着坐在炕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脑袋里想的都是怎么挣钱的事。二十一了,啥事不想呀?营子里像我这样二十一没对象的没几个,结婚的都好几个了。每次看到母亲愁苦的叹气时,心里的滋味就不好受。

  知道母亲想的啥,愁的啥,在母亲面前不敢把心里的苦闷展现出来。母亲操劳了一辈子,不能再叫她操心了。

  正月十三那天去了五姐家,跟五姐说出来打工。五姐看着我没说什么,叫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洗洗,叫我在她家住一晚,做了不少好吃的。第二天回家的时候,五姐塞给我一百块钱,叫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不行就回来。

  回家的路上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无声的从脸颊滑落。

  和大哥每人又点上根烟,左一句有一句的聊着。

  湖边站着五个女的,看样要走,其中一个朝我和大哥过来,满脸笑容的说:“天这冷,也不能有人来,一起出去玩会儿呗。”

  大哥说:“玩不起呀,没钱。”

  女的说:“没多少钱,吃顿饭,喝点儿酒,我那还有地方,五十就行。”

  “五块都没有,你请我还行。”大哥笑道。

  女的也不生气,转头跟我说:“大哥,天多冷呀,别在这站着了,出去玩会儿?”

  “不去。”我说。

  “走吧,到我那去,我一个人住。”

  “不去。”

  女的看我和大哥都没那意思,转身走了。

  “都是小姐,没找着活,上这来找垫背的。”大哥说。

  我点点头,然后问:“警察不抓呀?”

  “抓,咋不抓呢?抓完了放,放完了再抓,要不然上哪整钱去。”大哥接着说:“抓了之后男的交罚款,交完罚款走人,小姐交的少,但也得交。”

  “她们也在这找活?”我问。

  “不在这上哪去?酒店老板都上这找小姐来。看那些小姐没,有农村出来的,有下岗女工,这些都是长的不算好看的,再不就是岁数大的,岁数小长得好看的不上这来,都有地方。”

  原来小姐也分三六九等。

  又站了一会儿,三点多,市场已经没啥人了。现在是饥寒碌碌,中午的那碗抻面早消化没了,既冻手又冻脚,脸上的表情都僵硬着。

  大哥说不会再来老板了,走吧。问我住哪,我说还没地方呢,头一天来。他说市场外面有小旅店,便宜,有三块钱一晚的,也有五块钱一晚的,最贵的十块。叫我最好是住十块的,安全,一个屋四个人,三块的一屋十个人,上下铺,乱,不安全。

  我问他住哪,他说住亲戚家,出去坐公交走。

  和大哥一起出了劳务市场,他坐上公交走了,我开始找住的地方。

  第3章遇到老乡

  省城的下午很噪杂,马路上的车不停的按着喇叭,人行道上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的响着,两种声音汇聚在一起,说不出刺耳,也说不出悦耳,总之嗡嗡直响。

  街道两边的杨树光秃秃的,和地面一个颜色,在灰败中与这个还在继续的冬天抗争着。

  楼多,车多,人多,干冷。这是来到省城第一天给我的印象。看着往来穿梭的车辆,还有穿着厚厚棉衣行走的人们,再看看周遭的楼房,心想这就是省城,这就是城里,以后将要在这个城市里打工,努力的生存下去。

  第一天出师不利没找到活儿,看这样活儿不太好找。正月十五过完了,年也过去了,该出来打工的都出来了,找活的人多。

  钱得省着点花,要是连着几天找不到活儿恐怕连吃饭钱都没有,得学会过日子。

  先找个住的地方。

  大哥说附近有小旅店,也知道了价格,心想自己是一个人,没有伴儿,最好不住三块钱的,要是住到半夜钱被人偷去就完了,宁肯多花七块钱住安全点的,也不能把钱丢了。

  往前走了三分钟,到了一个胡同口,里面是一排小旅店。有平房的,有小二楼的,选了一家稍微大点的小二楼旅店走了进去。

  在暖气旁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的,听到开门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懒洋洋的问:“住宿呀?”

  “嗯,住宿。”我说。

  “三块的、五块的、十块的都有,住多钱的?”

  “十块的。”

  女老板站起来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说:“先把钱交了,十块。”

  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出之后很心疼,那可是十块钱呀,对我来说数目不小。

  跟着女老板上了二楼,打开一个靠里的房间。进来一看和大哥说的一样,四张床,靠窗户的地方有暖气,屋里挺热,在外面站一天突然进到热屋子里感觉脸热热的。

  “这屋现在就你一个人,暖壶里有热水,厕所在走廊头那,旁边是水房,可以洗脸,脸盆在床底下。”女老板说。

  看了一下感觉还行,和北票的招待所一样,念高中的时候参加市里的篮球赛住过一次,那时感觉挺牛的。

  走到靠暖气的床跟前儿,把背包放到床上。

  女老板说:“住这屋行,暖和,合适,今天你是第一个,这时候了,估计也不会来人,整不好今晚上就你一个人在这屋住,多好。”

  “谢谢了。”我说。

  “不谢,把钥匙给你,出去的时候把门锁上,钱啥的自己带好,别放屋里。”

  女老板说完要下楼,被我叫住:“大姐,咱们这附近有小吃部吗?”

  “还没吃饭呀?有,我家就开,后院呢,饺子面条都有,还有炒菜,我领你去。”

  跟着女老板下楼来到后院,从后门进去是个小餐厅,里面有四张桌子,对面是街道。

  女老板拿过一个菜谱递给我说:“想吃啥自己点,啥都有。”然后冲厨房喊:“来人吃饭了。”

  从厨房走出一个和女老板长相相似的女的,看着是姐俩儿。

  “姐,我上前边了。”女老板说完往回走,和从后门进来一个女人来个顶头碰。

  “吃饭呀?”女老板问。

  后进来的女人笑着说:“站一天饿了,还他妈冷,吃碗面条。”

  “前天你去的那家挺好,还不愿意干。”女老板说。

  “好个屁,哪有头一天去就想睡觉的,我才不伺候呢。”女人说完进来,看到我一个人,直接在桌子对面坐下。

  女人三十一、二岁,画着浓妆,长发,一件紧身小袄,胸脯鼓鼓的。听和女老板的对话知道她是在湖边站的小姐,没找着活儿,也住这里,和我一样饿了过来吃饭。

  她应该是常客。

  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开始看菜谱。中午一碗抻面根本没吃饱,现在肚子开始叫唤了。穷家富路,再省钱也不能饿着肚子。晚上了,想点个菜吃碗米饭,现在身上还没暖和过来,再喝杯白酒。第一天来省城,也奢侈一回,说实话实在是又冷又饿,饥寒交迫。

  看看价格,大碗米饭两元,白酒两元一杯,最便宜的菜是“麻辣豆腐”、“尖椒干豆腐”、“尖椒土豆丝”,都是四元。狠狠心点了一个“尖椒干豆腐”,一大碗米饭,一杯白酒,犒劳犒劳自己。

  对面女人点了一碗面条。

  菜没上来,点上一根烟抽着。

  对面女人看了我一眼,并且笑了一下。她长得很好看,如果把脸上的浓妆淡一些应该更好,尤其是嘴唇,太红了。第一次和画着浓妆的女的近距离接触,觉着有点别扭。四个桌子闲着仨她不去,非得和我坐一个桌子,有些来气。这是在这,要是在家的话就得叫她起开了,不惯毛病。

  女人问:“家哪的?”

  “北票。”我说。

  “老乡呀,我朝阳的。”女人显得很高兴,说话的时候身子往我这边探着。闻到一股香味儿,很好闻。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香吧,等看她脸的时候马上否定了——化妆品的香味。

  她说是朝阳的,拉近点儿距离,咋说也是半拉儿老乡,瞅着不那么别扭了。

  冲她点点头说:“确实是老乡。”

  “你干啥的?”女人问。

  “头一次出来,啥也不会,有啥活干啥活。”

  “你头一次出来?”女人不相信的看着我的脸,问:“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

  “你刚二十一?”

  对她吃惊的表情已经见怪不怪。

  “你长得可真老相。”她说。

  “长得着急了。”我说。

  “我还以为你二十五、六呢。”她说了今天下午那个大哥一样的话,然后问:“那你想干啥呀?”

  “装卸工,力工,实在不行上饭店干零活也行。”我说。

  “饭店干零活的都是小孩儿,十六、七的,你这岁数老板不爱用。”

  “为啥?”我有些不解。

  “不为啥,我知道的零活岁数都小,我在饭店干过,那家饭店的零活才十六,长得可小了,不知道的以为十三、四呢。”她说。

  我说:“能干活就行呗,还分啥岁数。”

  “小孩儿听话,好摆楞,让干啥干啥,一天给五块钱就行,还管吃管住。你这大人一天五块钱干呀?”她说。

  想想也对,她说的在理,但是她不知道五块钱对我来说也是钱,在家根本挣不来,要不然也不出来了。心想她既然在饭店干过,对饭店应该熟悉一些,不妨跟她了解了解饭店的事。

  “饭店活好干吗?”我问。

  “还行,就是时间长,磨叽。”她说。

  “工资把握吗?”

  “那得看啥老板了?老板讲究的到月开资,要是碰上狗人就压资,有时候还不开。”

  这时我点的“尖椒干豆腐”好了,连着米饭和酒一块上来,她的面条还没好。看我喝酒,她对女老板姐姐说也给她来一杯,再来个酸菜炒粉。

  “碰着老乡了,高兴,一起喝点儿。”她笑着问我:“没事吧,不愿意我上别的桌吃去。”

  我笑了,心想都唠半天了,并且唠的挺好,在一起吃吧,还是老乡,不能被骗,再说自己也没啥好骗的。

  “没事姐,一起喝点儿,咱俩儿老乡,还得请你照顾呢。”我说。

  她笑了,撩了一下头发说:“挺会说话的,知道叫姐了,在家准不老实。”

  冲她笑笑没吱声,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酒一入口感觉不纯,勾兑的,心想勾兑的就勾兑的吧,喝一杯完事,咋说也有点度数,能暖身子就行。

  “你们北票打工的不少,我家是建平的,出来打工的也多。”她说。

  “家穷,不穷不出来打工。”我说。

  “就你一个人出来的?”

  “嗯,一个人。”

  “头一次跟着个人多好,你这不认不熟的------但也没事,小子,要是小丫头可不行,必须得跟着个人。”

  听她说话还是个热心肠人,不禁有了几分好感。

  我说:“我就一个人,不怕人骗,再说谁骗我干啥。”

  “你要想到饭店干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八点之前到市场,饭店老板找人一般都早,人家中午还得营业呢。要是干力工晚去一会儿没事,九点到就行,有人雇你问问干活的地方在哪,市里行,要是外地可别去,不一定拉着你干啥呢,有的拉到矿山干活,干完了不给钱,白干。”她说。

  “还有这样的?”我问。

  “啥样的没有,外面人没家里人实在,尤其是你这样刚出来的,好骗,在外面多长个心眼儿,别啥都信。”

  “嗯。”我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姐。”

  “谢啥,咱们朝阳北票的都实惠,在外面碰着了是缘份,看你也是实惠人。”她说,然后又问:“你真二十一?”

  “真二十一,就长得老,挺多人不信。”

  “我弟弟也二十一,去年考上大学了,在锦州念书。”她有些骄傲地说。

  “你弟弟真有出息”

  “我弟弟行,学习好,也是家里穷,不念书咋整,这几年高中都是我挣钱供的,这回念大学了,还得供,四年呢。”她说,眼神里有着欣慰,还带着说不出的心酸。

  眼前这个画着浓妆的女人,就这样在我眼里异常的美丽起来。

  她挣钱供她弟弟,我是供我五姐。好在五姐马上开始实习了,她弟弟还有四年。

  都不易呀。

  生活艰难,可是再艰难也得往前走,因为只有往前走日子才有盼头。

  “姐,敬你!”

  第4章装卸工

  只要活着就不要抱怨命运的不公,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第二天八点之前来到劳务市场。有了昨天的经验,先到饭店服务区站着,力工区还没几个人,星丁的站着五、六个老爷们儿,在那抽烟唠嗑儿。

  饭店服务区人很多,一个挨一个,不想和他们在一起挤,走到和力工区交接的地方站着,心想要是有饭店老板找就去干零活,要是有找力工的也去,只要有活干就行,先把自己的吃住问题解决了。

  有饭店老板过来找人,昨天的情景再次上演。很多人拿着牌子围上去,听到不是找自己工种的痒痒退回,剩下的和老板讨价还价,被老板相中的兴高采烈的跟着走,没被相中的一脸沮丧的回到原来位置继续站着。

  怎么看怎么感觉像卖身一样,就差插根稻草了。

  站了半个小时,过来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上来问我:“装卸工干不?”

  还没等应声呢,力工区的五个、六个老爷们儿马上围了过来。

  “我干,我就是装卸工。”

  “老板,装卸啥?我去。”

  “都啥活?”

  “------”

  我有点懵,没想到装卸工的竞争也如此激烈。

  老板说:“跟车装卸水泥。”

  听说是装卸水泥,他们儿都摇摇头走开了。

  老板问我:“装卸水泥,去不?”

  “一个月多钱?”我问。

  “九百,管住不管吃,一个月给一百五伙食费。”

  当听到一个月九百块钱的时候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九百块钱,比在家一年的收入都多,必须去,打死都去,何况还有一百五十块钱的伙食费呢。

  兴高采烈满怀希望的跟着老板走,什么都没问。心想也没啥可问的,想干就跟着人家走,不想干就不去。自己一个大小伙子怕啥,身上也没多少钱,就算骗也不带骗我这样的。

  跟着老板来到大东区上园小区的一个小院,院里是三间平房,一间住着司机,一间是闲屋,剩下一间是装卸工住的。

  屋里很简陋,土炕,有行李,有水,有桌子凳子,剩下的就没啥了。条件没家里好,心想出来打工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有啥可挑剔的。

  两个装卸工,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昨天来的。

  就这样开始了出来打工的第一份工作——装卸水泥。

  拉水泥的车是十吨位的解放141加长厢。大车白天不让进市区,只能在晚上干活。一晚上拉两趟,一吨水泥二十袋,一车十吨二百袋。一晚上两车,连装带卸加在一起是八百袋。

  任务艰巨呀。

  第二天下午四点司机拉着我和那位大哥来到桃仙机场的水泥大库,打开库门的时候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水泥一袋袋的摞着,四、五十个高,一排排的摞在一起像座小山,至少有七、八百吨,看着就眼晕。

  司机把车开到水泥摞底下,嘱咐千万不要图省劲先装靠车跟前儿的,要从水泥摞顶上一层一层的往下拿着装,装的时候机灵点儿,防止水泥滑坡,一旦滑坡砸到身上轻的伤胳膊断腿,重的立时丧命。

  站在高高的水泥摞前运了运气,戴上防尘口罩,跟自己说干吧,眼睛懒蛋手好汉,啥活都是干的不是看的,冲那九百块钱也得干呀。

  一袋袋的往车上装水泥。

  刚开始装的时候还可以,没感觉咋累,在家总干农活,身体还行。

  第一吨装完了,开始出汗。

  第二吨装完了,有点累。

  装到五吨的时候浑身大汗淋淋,搬水泥的时候手开始发抖,呼吸急促。水泥粉尘到处都是,防尘口罩被糊死了,一呼一吸间听到来回的嘶嘶声。

  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和我一起干的大哥干脆坐下来休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再装就更干不动了。

  一个人慢慢的、一袋一袋的装着。

  七吨、八吨、九吨。

  已经浑身颤抖,双腿打颤了。

  咬咬牙,把最后一袋水泥重重的装到车上,然后小跑着出了大库,摘下防尘口罩,大口大口的喘气。

  浑身上下全是汗,风一吹凉飕飕的。

  真他妈累呀。

  司机把车开出来招呼着上车,坐到车上对自己说,这才完成今晚的四分之一。

  到了工地从车上往下卸水泥,又一次大汗淋淋,双腿颤抖。

  两个手腕子有点疼,低头一看手腕子往外渗血了。装水泥的袋子是编织袋,装一袋两袋没事,装多了手腕子被编织袋喇破了皮,血开始往外渗。

  看来干什么都不容易,钱难挣呀,咬牙坚持吧。

  把第二车水泥卸完天已经放亮了。

  回到住处打水清洗,头发已经洗不开了。装水泥的时候脑袋出汗,汗水和水泥粉尘搅合在一起,头发已经快成混凝土了,洗都洗不开。

  跟自己说得剃个光头。

  手腕子隐隐作痛,渗出来的血和水泥粉尘合在一起,已经凝固了。司机告诉我不要用力洗,等过几天结疤就好了。看着手腕子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委屈和不甘在心里来回的激荡,真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太难了,这日子太难了,要不是因为穷,打死都不干这活,我才二十一呀------

  默默地把自己来来回回的冲洗两遍,擦干身子,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说实话真累呀,有不想干的冲动,但想想那九百块钱忍了,坚持,继续干。

  坚持,必须坚持,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每个人都希望成功,成为想要成为的那个人,可是真正做到的没几个。为什么?坚持不住。

  在家的时候母亲常说,人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

  贫穷和困苦不是与生俱来的,它的存在不是叫人们顺从,而是去改变。

  睡了一天觉,下午起来出去吃口饭,晚上接着干。

  和昨天一样,连装带卸两车水泥,浑身大汗淋漓,双腿颤抖。

  咬牙坚持着。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坚持到第五天的时候不那么累了,手腕子不再渗血,双腿也不打颤了。

  第十天,装卸一车水泥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啥大事,很轻松。

  半个月,和我一起干的那个大哥走了,说太累,出去找个轻快的活干。

  大哥走了,老板叫我一个人先顶着,他去招人。

  一个人干自然慢上很多,早上八点才从工地卸完水泥回来,累的和一条死狗似的,啥也不想倒头就睡。

  这真不是人干的活,要是有钱说啥也不干这操蛋的。还他妈的一个人干,累死了。

  一个人坚持到第四天的时候老板找来了两个人,我轻快不少。

  终于到一个月了,开工资的时候老板对我说:“小兄弟,你干的挺好,但这个活不适合你,你太年轻了,干这个伤力、伤身子,你现在感觉不到啥,到岁数就会感觉到了。”然后说:“挺喜欢你的,不想让你再干了,趁着年轻找个能学手艺、轻快一点的干。”

  我一听这是下岗了。

  老板把工资给了我,还额外给了五百块钱,说没装卸工的时候我一个人顶着,挺辛苦,算是奖金。

  第一份工作就这样结束了。

  背着行囊走在大街上,看着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人们,一个个都是陌生面孔,感觉自己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是那么的渺小孤单。

  母亲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这个时候好想回家,好想扑进母亲怀里,像小时候一样,留着委屈的泪,母亲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不再委屈,不再心酸。

  可是不能呀,自打十四岁开始,家里只有母亲、五姐和我,虽然还在上学,但是看到家里破破烂烂的日子,还有母亲愁苦的脸,跟自己说,已经不小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以后的日子开始由我来过了,不能叫母亲再为这个家操心了。

  我不能在母亲面前掉一滴眼泪,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我是男人。

  第5章第二份工作

  再次来到劳务市场。

  虽然不想让自己像头牲口一样站在那让人挑来挑去,但是没地方找活去,刚出来一个月,不可能回家,想要找活只能来劳务市场。

  干了一个月的装卸工,最大的收获是身体比以前强壮不少,肚子上有了腹肌,胳膊一回弯肱二头肌高高鼓起,硬硬的,充满力量,仿佛爆炸。身体强壮的同时饭量也比以前增加了,一顿一碗抻面根本吃不饱,最少两碗。

  老板给的一百五十块钱伙食费根本不够吃。一碗抻面两块钱,一顿两碗四块钱,一天三顿就是十二块,按一个月算是三百六。再说也不能总吃抻面,干的是体力活,吃不饱就没力气干,肚子里没油水不行,接长不短的给自己改善改善伙食,吃个炒菜,来顿饺子,这样钱花的就多了,一顿最少十块钱,要是再喝点酒,得二十。

  工资提前预支了三百,开到手是六百,加上给的五百块钱奖金,一共一千一。说实话从小长这么大头一次拿着这多钱,有点小富豪的感觉。

  把钱放在贴身口袋里保管好,心想别丢了,这可是一笔巨款,等找到工作之后把钱邮家去,没找到之前不能邮,还得活着呢。在城市没钱活不了,不像在家,没钱一样活。

  来劳务市场之前想好了,这回找个饭店的零活干,钱挣的少点就少点,能学个手艺。营子里有好几个出来打工的小子都学了厨师,一个月挣五、六百呢。在饭店干管住管吃,算下来不比干装卸工挣的少,当然,这得说是厨师,要是零活就不行了,一个月一百五,少得可怜。

  可能是头一个月就挣了九百,现在觉着一个月一百五太少。人呀,没有知足的时候,这山望着那山高,这是母亲总说的话。

  饭店服务区的人还是那么多,一个挨着一个,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纸壳牌子。

  挨着我站着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手里的牌子写着厨师,他旁边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手里的牌子都写着厨师。他们仨有说有笑的,看样认识。

  “刚子,下来几天了?”站在我身边的小伙儿问。

  叫刚子的回答:“三天。”

  “咋还下来了,不说你那挺好吗?”

  “操,好个屁,客人点个鱼香肉丝,做得有点咸,退回来了,老板把我开了。”刚子说。

  “鱼香肉丝还能做咸了?”身边的小伙儿有点瞧不起的说:“那玩意儿把糖醋口大点儿,不能加盐,加盐就咸。”

  “也不怎么做,咸口大了。”刚子说,然后问:“你咋还下来了?”

  “我家生意不好,一天没几个人吃饭,我一看到月底开工资都是问题,跟老板说不干了。老板狗人,干了十一天就给拿一百块钱,说赔钱。”身边的小伙儿一脸沮丧与愤慨。

  “这样店不干就对了,到月底真兴许不给你开资。”刚子说。

  “这两天找人的少,没几个老板。”

  “开始淡季了,不好找活,我都三天了,今天有活就下。”刚子说。

  “下吧,我也得下,过完年回来还没挣钱呢,可咋活呀。”

  听他们唠嗑儿感觉饭店的活也不好找,现在应该是淡季,不咋缺人。

  过来一个老板说找厨师,呼啦一下子上来一群人,把老板围的水泄不通。我也往前凑凑,虽然不是厨师,但听听他们怎么谈也挺好,给自己长点经验。

  “雇个带水案的,我饭店新装修的。”老板说。

  “水案给多少钱?”有人问。

  “三百。”

  “女的行不?”一个高个的厨师问。

  “你媳妇呀?”老板笑问。

  “不是,现在谁还和媳妇一起干活,都和铁子。”

  “一看你就不是啥好货。”老板说。

  旁边人哄笑。

  刚子问:“老板,厨师多钱?”

  “五百,手把好还涨。”老板说。

  “你看我行不,炒三年了,啥菜都能做,手把没问题。”刚子说。

  “你多大吧?”老板问。

  “二十四。”

  “二十四炒三年了?”老板有点不相信。

  “我十七出来的,一直在饭店干了。”

  老板打量着刚子,犹豫了一下说:“想找个岁数大点的。”

  他话音刚落,马上有人说:“看我行不,二十八,炒五年了。”

  “我三十,炒六年了。”

  “我二十七,岁数行吧。”

  “------”

  最后一个三十二岁的厨师和老板谈妥了,要是我也选这个厨师,一看就稳当。这个厨师还带着个水案,说是他外甥,正好符合老板要求。

  老板领着厨师、水案走了,围着的人散去。

  “操,还要岁数大的,把菜炒好就行呗。”原先站在我身边的小伙儿抱怨道。

  “新开业的饭店好干,可惜了。”刚子惋惜道。

  “主要是新开业的能开工资,不能差钱,还能泡着服务员。”

  “你就知道泡服务员。”

  “你少泡了------”

  一上午这样的情景不断发生着。

  也有找零活的,我上去说自己是干零活的时候,老板都拿怀疑的眼神瞅我,然后摇摇头说准备找个小孩儿,不要老爷们儿。不禁苦笑,摸摸自己的光头,心想真长得那么老吗,我才二十一呀。

  上午没找到活,中午出去吃口饭,然后又进了里面。心想虽然下午来找人的老板少,但万一有呢?下午也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要是找不着活晚上还上原来住的那家小旅店花十块钱住一晚,明天接着找。一想到那个小旅店就想起那个女老乡,不知道她现在找没找着活?

  下午人少多了,好在天气暖和不少,不冻脚了,可以多呆一会儿。

  饭店服务区有四十多人,男的女的都有,和我一样是碰运气的。

  和他们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本来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在他们眼里却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尤其还剃个光头,长得有点凶,说我是逃犯也有人信。

  站了一会儿,没有老板过来,靠边抽根烟,往力工区看了看,那里有四个老爷们儿,看样准备走了。往湖边看看,站湖的小姐一个没有,一个拾荒的老汉在捡矿泉水瓶子。

  力工区的四个老爷们儿走了,饭店服务区也走了五、六个人。

  看来今天找不到活儿了,心里有些失望。

  这就是打工生活,居无定所朝不保夕,今天还在上班,明天兴许就下岗,然后背着行囊来到这个叫劳务市场的地方,被人家选来选去。心里纵有万般不愿,但是没办法,为了生活得承受,还得坚持。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准备要走的时候来了一个老板,问了几个人之后来到跟前儿,把我上下打量了一

  下问:“找活?”

  “嗯,找活。”我回答。

  “零活干不干?”

  “干。”

  “以前在饭店干过吗?”

  “没有,干装卸工了。”

  他又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问:“有身份证吗?”

  把身份证拿出来,他看完之后说:“我那是抻面馆,你去了干零活,一个月二百四。”

  二百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窃喜,超出了我的预期,还以为是一百五呢。

  “行,我干。”我马上说。

  “跟我走吧。”

  于是跟着老板来到了铁西区北四路一家抻面馆,开始了第二份工作。

  第6章王姐英子

  三月末四月初的省城刚刚有点春意,冬还没有退去,气温虽然在零度以上,但吹在脸上的风还是很冷,有些春寒料峭。

  老板姓张,叫他张哥。

  抻面馆是他和朋友合伙开的,合伙人是个女的,个子很高,长得非常漂亮,在家行三,叫她三姐。

  张哥戴着副眼镜,很斯文,说话和气,不像别的老板那样瞧不起农村人。他和三姐在一起开店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喜欢三姐,想和三姐在一起。

  抻面馆不大,一共五张桌子。店小,雇的人也少,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抻面师傅,河南人。整个店就张哥、三姐、抻面师傅和我四个人。

  我负责扫地、拖地、收拾桌子、清理厨房、摘菜洗菜、煮面捞面、洗碗洗餐具等等,活挺多,累倒是不累,就是磨叽。

  找到活把自己安顿下来心里踏实不少,心想至少有吃饭和住的地方了,生存问题有了保障。出来打工的人都是想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然后再想怎么挣钱。在外面不像在家里,在家没有工作可以回家,有住的地方,在外面没有工作意味着吃饭和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身上再没钱的话就得露宿街头。

  抻面馆生意不好,一天没多少人吃。张哥和三姐也不怎么在意,用他们的话说只要不赔钱就行。他俩儿每天也没什么事,就是坐在一起聊天,有时候弄两个菜喝点儿小酒。给我的感觉他俩儿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花前月下的浪漫温馨。开饭店是幌子,天天在一起才是目的。

  整个北四路上有很多小饭店,挨着抻面馆依次是家常菜馆,熏肉大饼店,春饼店,饺子馆,刀削面、混沌馆等等,都不大,八十多平。家家格局也都一样,前面是厅,后面是厨房,每家雇的人也不多,一个厨师加一个服务员,像熏肉大饼店多个做饼的。

  抻面馆没有炒菜,就是抻面和鸡架。

  张哥负责烀鸡架,烀鸡架的药料方子是从“四季抻面”总店花五千块钱买的,烀出来的鸡架非常好吃。我来了一个星期之后张哥叫我烀,药料包是现成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感觉很神秘。

  抻面师傅很保守,每次和面的时候让我去做别的事,恐怕我学会了。对抻面没兴趣,干装卸工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抻面,都有点反胃了。

  做抻面要加蓬灰,蓬灰是兰州的一种草,长成之后用火烧,形成一种像麦饭石一样不规则形状的硬块,很像石头,但没石头硬,也没有石头沉。把成块的蓬灰放到一个大锅里熬,熬着熬着就变成了液体,像点豆腐的卤水一样。

  熬蓬灰的时候有一股难闻的气味,非常刺鼻子。我每次熬的时候都到外面去熬,在厨房熬大伙儿都受不了。把熬好的蓬灰水装到瓶子里,抻面拉扣的时候放一点,抻出来的面有筋性,好吃。

  我除了干活很少说话,这个活干完了干那个,不闲着,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就去搞卫生。多干活少说话保证没毛病。

  三姐有时问我:“谭子,你咋不说话?”

  “没啥说的,也不知道说啥。”我说。

  “谭子人实惠,我一眼就相中了。”张哥说。估计他相中的不是实惠,而是我安全的长相。

  “谭子你长得也太着急了,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你二十五、六呢,没想到你这么小。”三姐笑着说:“还剃个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逃犯呢?你不会真是逃犯吧,要不然咋不爱吱声?”

  “三姐你夸我,逃犯也不是谁想当就当的,那也是能耐。”我说。

  “有道理,有道理。”张哥说。

  每天晚上客人走了之后把卫生收拾完,开始搭凳子,把凳子搭在一起形成一个临时的组装床,上面放上被褥开始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把被褥叠起来,拿到厨房放进橱子里,然后再把凳子恢复原样。

  睡凳子很不舒服,有时候睡着睡着凳子就分家了,人不掉到地上就是好事,赶紧起来把分家的凳子凑到一块继续睡。

  打工辛苦呀,十分想家里的热炕头。

  隔壁家常菜馆是一对小夫妻开的,媳妇在前面当服务员,老公在厨房帮忙,雇了一个厨师,河南的。厨师个挺高,有一米八,很瘦,戴着一副眼镜,有点尖嘴猴腮。由于是邻居,他炒完菜总到抻面馆来,来了之后就开始吹牛逼,张哥和三姐都很烦他。

  熏肉大饼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女的,大伙儿都叫她李姐,很热情的一个人。她家店生意不怎么好,她也不怎么管,总出去打麻将。雇了一个女厨师,一个做熏肉大饼的,还有一个服务员。做熏肉大饼的和服务员是姑嫂俩儿。

  三姐和李姐是同事,她俩儿总在一起聊天。两个老板是同事,两个饭店打工的自然走的近些,你到我家看看,我到你家转转,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

  做熏肉大饼的师傅姓王,比我大,叫她王姐。她小姑子十九,叫英子,很乖巧,长的也很好看。她俩儿山东的。王姐并没结婚,她和英子的哥哥从小定的娃娃亲。两家关系比较好,两个孩子小的时候父母给定了娃娃亲,等长大之后彼此都没什么意见,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问过英子,她哥怎么没出来打工,英子说她哥在家念书呢,要考大学。等王姐没说什么,眼睛里有着落寞。

  英子长相甜美,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爱往抻面馆跑,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哥呢?”有时候三姐调侃我说哪天把英子领回家做媳妇吧。

  英子是第一次出来打工,问她为什么不在家念书,她说得了一场病,在家养了半年,再上学的时候跟不上了,所以就不念了。她说话的时候有些遮掩,知道是在说谎,也没追问,说什么是什么,当那么一听就完了,没必要刨根问底。

  王姐大我三岁,出来打工五年了,做一手好熏肉大饼。李姐很信任她,大部分时间饭店都是王姐照看着。

  英子给人的感觉很乖巧,其实是内心很狂野的那种,是一匹很难驯服的小野马。总想自己出去干活,不爱在王姐身边。王姐不让,毕竟是她从家里把英子带出来的,不放心小姑娘家一个人出去,怕出点啥事不好向家里人交代。她俩总是因为这事闹别扭,我从中调节,所以捞了个好人缘。

  李姐家生意不好,来了客人她一个人在前面就能忙过来,雇英子属于多余。可英子和王姐是一起的,不用英子王姐也跟着走,李姐就一直把英子留在店里。

  这天晚上下班,张哥、三姐、抻面师傅都走了。收拾收拾卫生,把临时床铺搭好,准备休息的时候英子噘着嘴过来了,后面跟着王姐,一看俩人是又生气了。

  英子过来抱着我胳膊说:“哥,我姐可气人了,我想出去找活她不让。”

  “不让你就老实待着呗。”我说。

  “哼,你们俩儿一伙儿的。”她散开我说。

  “你说你自己出去我能放心吗?”王姐瞪了英子一眼。

  “咋不放心,我都多大了?”英子小嘴撅着,也把眼睛瞪起来。

  “外面多乱你知道不?啥也不懂,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我才没那么傻呢。”

  “我看你也不精。”

  “哥,你看她——”英子使劲摇着我的胳膊。

  我笑着对王姐说:“英子不傻,就是脑袋有点不好使,别总欺负她。”

  王姐笑,英子嘴撅得更高了。

  王姐也是为英子好,英子刚十九,头一年出来,一个小姑娘单独在外面确实叫人不放心。不像在家里有父母管着,在外面没人管,还挺乱的,遇到好人行了,要是遇到坏人学坏很快。

  “我家一天没几个客人,李姐一个人能忙过来,我就是个多余,李姐是看我姐面子没说不用我,我能感觉出来,所以我想出去找活。”英子说,说的还挺有道理。

  “我还不知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烦我看着你。”王姐说。

  “我才没有呢,烦你还和你一被窝,你睡觉打呼噜。”英子说。

  给王姐气笑了,说:“我才不打呼噜呢,打呼噜你也得跟着我,就不让你走。”

  英子也不生气,转头和我告状:“哥,你说我姐多烦人,天天看着我,我和别的男的说句话都不行。”

  “不行。”王姐瞪了英子一眼,然后对我说:“家常菜馆的厨师没事就去缠英子,看着就不是好人。”

  英子说:“才不是呢,我说的不是他,我也烦他。”然后对我说:“刚才我家厨师老公来接她了,我和人家说几句话,我姐看着就来气了,等他们走了就开始说我。”

  我说:“你也是,跟人家老公没事说什么。”

  “我也没说啥呀。”英子委屈道。

  王姐说:“那是人家老公,你没事跟人家唠什么,还有说有笑的。”然后对我说:“你也知道她笑起来啥样。”

  有一种女人天生媚骨,能够回眸一笑百媚生,叫人神魂颠倒,说的就是英子这样的。英子现在还小,脸上少女的清纯多少的掩盖了那种浑然天成的魅惑,如果再过两年,一般的男人抵挡不护着她的魅惑。

  我对英子说:“你以后和男的说话时候少笑。”

  “还不让人家笑了,憋死得了。”

  说完把小嘴撅起来,不再理会我和王姐。

  我对王姐说:“王姐,你家生意不好,英子早晚得走,看看咱们这条街谁家用服务员,让她过去干,不离开这条街就行,你也能照顾。”

  “春饼店可能要服务员,明天我问问。”王姐说。

  “不去,他家厨师可色了,见着我就叫小妹儿,还冲我吹口哨。”英子说。

  “有王姐呢你怕啥。”我说。

  “那也不去,我要上别的地方干去,离这远远的。”

  “你出国吧!”王姐气道。

  “哥,你看,她净训我。”

  和她俩儿聊了一会儿。

  上两天到附近的书店买了两本小说,英子也比较喜欢,拿起一本看着,看了一会儿被里面的情节吸引了,闹着回去趴在被窝里看。

  王姐没法,只好领着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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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海市著名学者叶子赫早年有过一段教书的经历,最让他引以自豪的是带过一个94届的毕业班,并涌现几名优秀的学生。 在一带一路大潮下,这些学生工作在海外。无论在东南亚热带雨林,还是非洲大陆干燥草原,南美的贫瘠地区,中亚的不毛之地,都留下他们奉献的身影。他们为了中国走向世界舞台中心传递出一张靓丽的名片。 他们为此做出个人巨大的牺牲,流汗,流泪,甚至流血。 当国内遭受一场突入其来疫情时,以他们为代表的海外中华儿女展开积极募捐活动,支援祖国抗击灾情,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中国力量。 本书着意刻画叶子赫这几位学生为代表的在海外辛勤打拼中国人的感人事迹。 (本书为2020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作品) (本书当选2020年全国数字阅读十佳作品) (本书被国家图书馆永久典藏)
浩瀚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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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仙农在线阅读
落魄大学生溪边钓鱼,偶得青帝传承令牌,自此鱼跃龙门,生活乐无边。带着小黄狗,上山采药,下河捉鱼,种花养蜂,山野打猎,驯服珍禽异兽,带村民发家致富,打造桃源山村。
辣条一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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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跃悬崖在线阅读
林凡,一枚标准的80后,未能进入体制内,从事策划工作,已婚已育。来自妻子、孩子、票子、房子、车子的加压、减压一张一弛的像紧箍咒一样,紧紧的将他约束着,但内心对理想的追求却从未停止过。在一次和家人去海边度假的时候,发现海边的小村子后山上一堵没人稀罕的悬崖峭壁,脑洞大开的他,想将这堵和他一样平凡无奇的悬崖峭壁打造成一家独一无二的酒店。承载着这个近乎疯狂的梦想,林凡顶住家人的不解和周围讥讽的眼光,开始了近乎唐吉柯德式的梦想实现之路。从幸运得到一个上电视录制节目开始,再到因此接触了社会上形形色色之人,林凡执意要倾其所有的这座悬崖酒店,是否能建成呢? 本作品通过大量的内心独白,将一个标准的80后自认为的怀才不遇、遇未能扬的生活状态细腻的描绘出来,相信会引起这个年代的同龄人之共鸣。
大头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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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苦难前半生在线阅读
活着就是一种幸福,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甚相同。有的人,一生充满坎坷和不幸!他们一路走来颇为不易,但是,有时候简单人也有非同寻常的经历,本文主人公为我们展示了他不同凡响的前半生……
一声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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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村官在线阅读
电商直播的兴起给传统直播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曾经拥有粉丝数万的大主播昊天,眼看着粉丝大量流逝,以及平台政策的日益严苛,一筹莫展之际还意外的遭遇了一场“绑架”。 …… “恭喜你昊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们北河村的新一任村主任了,希望你发挥榜样带头作用,利用你在电商方面的优势,带领咱们村的村民们,啃下脱贫摘帽这块硬骨头!”
狗熊岭光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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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告别在线阅读
他是穷困潦倒的宠物殡葬师 她是陷入迷茫,即将毕业的动画专业大学生 一道彩虹、一场意外,羁绊由此产生 双向救赎,共同见证宠物奇缘······
言言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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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现实 人间百态 一个厨子的往事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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