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回忆录

　　地牢。

　　我迷迷糊糊醒来。

　　四周昏暗，没有一丝光。我躺地上，地面湿冷。

　　脑袋很疼，仿佛刚吃了一记闷棍。

　　“七儿？”........“七儿”？

　　我喊了数声。

　　没有回应。

　　又喊了其他人的名字。

　　没有回应。

　　地牢里除了我的声响，没有任何声音。

　　地牢恶臭，味道难闻。

　　他们，估计都死了。

　　一同被抓进来的，或许，就我一人还能出去。

　　我已无法确切知道被关了多久，只知道，被关了很久......久到我的记忆模糊混乱。

　　犯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当天早晨我们这帮乞儿在垃圾堆正找吃呢，一大帮人冲上来不由分说地把我们抓走。押入越家地牢。

　　吱呀一声牢门打开了。

　　一名看管提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

　　米黄灯光驱离黑暗，地牢里有了光。

　　地面上的那些死人，那些惨状，我看到了。

　　“你没死？！”看管看到我，说。

　　“没死。”我说，“放过我。”

　　“来两个人，还有一个乞儿没死。”

　　看管喊道。

　　“放过我。”我说。

　　看管恍若未闻。

　　门外进来两个看管。一人拿长刀，一人拿长棍。

　　“今晚九公子可是会过来看看，要是牢里的人没死透，你们俩知道后果。”

　　先头进来的那个看管说道。

　　“待会九公子过来只会看到他是死的。”

　　“一刀下去，他就得见阎王。”

　　后进来的两个看管说道。

　　这俩看管越过死尸向我走来。

　　“放过我。”我爬起，站直，过程没有一丝踉跄或不稳迹象。

　　拿棍的看管后退了两步，拿刀的也明显看出被吓到，而远处那个提灯的看管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我遭受过鞭刑、火刑、刮刑，不是遭受一两个时辰，也不是遭受一天两天。从我步入地牢便遭受折磨，一直折磨我至彻底没意识。

　　“别对我下手。”我说，“你们对我下手，那你们会死在我手里。不要怀疑我杀不了你们。”

　　我眼前不远那两个看管互相看了一眼，拿刀的把刀收起，拿棍的把棍收起。

　　“不杀了他！那你们俩就会死在九公子手里！”

　　提灯的看管嘶喊道。

　　我眼前不远，那两人俱是一震，如梦方醒般，脸上俱是恐惧神色。

　　或许，九公子是他们的梦靥。

　　“你们，逃离这里吧。”我说。

　　他们要是选择逃离这里，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杀了他。”

　　“杀了他！”

　　拿刀的看管，执刀向我劈来。他是要把我脑袋劈下。

　　拿棍看管，长棍向我抡来。

　　油灯掉地上。

　　提灯的看管明显是被吓到了，不然他也不会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地上。

　　“你想死吗？”

　　我问那个看管。

　　那个看管说不出话来。

　　也是，刚才他所见的那一幕，也太吓人了。

　　两个同伴，半点声响都没有，就那么倒下。

　　“告诉你那两个同伴，生死有命，阳寿尽了那就安心做鬼。”

　　我对那个看管说。我向他走来，他本能地后退，手脚并用。

　　周围很安静，死寂。

　　“饶了我！饶了我！”

　　看管脸上尽是眼泪鼻涕。还有一股尿骚味。

　　“好。”

　　杀人不是我的乐趣。

　　那个看管立即恨不能插翅而逃，飞也似的慌忙逃窜。

　　只是，这个看管没跑多远就死了。也就跑了十来二十米吧。

　　杀死他的人，不是我，是九公子。死之前，这个看管可是很惊恐，“九公子饶......”他惊恐的表情凝固在他脸上成了永恒。

　　“你是九公子？”我问。

　　眼前这人眼神冷利，右手沾鲜血，个子不高。

　　“是。”

　　小个子开口。

　　“为什么要杀我们？”我问。

　　“你们之中，会出现一个人，这个人叫邢墨，他会把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这个邢墨，就是你吧。”他说道，“与其让你祸乱世界，不如在你刚出现的时候，将你杀死。”

　　我道，“荒唐。就这个理由，杀我们乞儿。”

　　“你们一帮贱命乞儿还不值得我下手。”

　　“你，才值得我下手。我杀人那么多，你看看，地牢里全是死人，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把你找出来，邢墨，我知道，你能忍受地牢里的酷刑而活下来，而其他人则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今天晚上，还能在死人堆里站起来的那个人，就是你，邢墨，我要找的人。”

　　“今天我不杀死你。那么明天，你就是这个世界秩序的破坏者。”

　　世界秩序的破坏者？？呵呵。

　　我眼前的这个九公子，是个神经病？

　　估计是吧。

　　“九公子，我今天就想活着走出越府。还望成全。”

　　我是一个乞儿，被抓入越家地牢，想要活着出去，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九公子这个传闻中越家家主的亲儿子放我一马，允许我活着走出去。另外一路是，我一路杀人杀出去。

　　杀人不是我的乐趣。

　　我不想走第二条路。

　　况且，九公子所说的，很荒唐。

　　我是一个乞儿，命贱如草芥，是一个从未知道饱餐是什么滋味的苦命人。

　　如此人物，颠覆世界？

　　活下去都难，每天为了一口吃的，都已经极大的消耗了我的精力。

　　我的身份，我的阶层，我的出身，注定，我命贱如草芥，翻不起风浪。

　　颠覆世界这种事儿是那种每天可以闲得蛋疼的家伙玩的游戏。

　　“你只能死在这。”

　　九公子说。

　　九公子站在过道里，过道只有一盏昏暗的灯。这盏灯，就在九公子头顶。

　　“没有商量余地？”我问。

　　九公子回答，“没有。”

　　“我只是一个乞儿，我想活下去。”我说。

　　“你必须死。”九公子说。

　　我走出监牢，走入地牢过道。我的脚下不再是死尸。

　　“你能杀得了我吗？”我问。

　　空气沉寂。

　　“大力碎碑手。”

　　此招，力大，百钧大碑会被一掌拍个粉碎。

　　九公子脚动两下，只是两步，便已贴至我身，像黏在我身上。他向我袭来一掌，他距离我如此之近我难以闪躲。

　　“九公子，别逼我出手。”

　　九公子的手腕被我钳住。

　　只要我稍一用力，九公子的这双白白净净的手，就得废了。

　　而我刚才出手钳他手腕时差点儿把他手腕给钳断了。

　　“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不会不出手。”

　　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为何？”

　　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我与九公子素昧平生，未曾接触。今天，也就是刚刚才第一次见面。

　　他一个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公子，为何执着杀我一个蝼蚁般微小的乞儿呢？

　　就为刚才那个荒唐理由？

　　“你，会搅乱世界。终有一天，你会如同孙猴子搅乱天宫那般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神经。这九公子脑子一定有病。

　　“放过我，让我活着出去。”

　　我看九公子脸色平静，便放开了九公子。

　　“我只会杀了你。”

　　我以为，九公子会答应我。可九公子并没有答应我而是对我出手，“大力碎碑手。”

　　九公子一掌拍中我胸口。

　　这一掌，可真要我的命。

　　我倒飞了出去。

　　我撞到墙上，墙，破了一个大洞。

　　我艰难地爬起来，“九公子，别逼我出手。”

　　“大力碎碑手。”

　　要是再中一掌。我就得挂了。

　　我不想死！

　　“九公子，你又何必出手呢？”

　　我一掌拍中九公子的胸口，拍中之后，我立马意识到，九公子在逼我出手，或者说，九公子在逼我杀死他。

　　“九公子，你很清楚，我只要一出手，你就得没命了。而你，为何逼我出手？”

　　“我能看到某些未来。”

　　“我知道我会死，邢墨，我清楚我会死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