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澄先生

　　放眼望去尽是荒芜无边的黄土。

　　我搓了搓眼睛，还是难以置信“这地方真的很美吗？”

　　身边的建筑师周天明连连点头唏嘘道：“听说以前可美了呢，丛花遍野的那个绿呀，可就这短短半年时间竟变成了这幅突兀的样子。”

　　“我也是略有耳闻，听这里的村民们讲，好像都是被那“地凶”给整的。”

　　建筑师周天明道听途说。

　　我看向咖澄先生问道：“这“地凶”是何方神圣？”

　　咖澄先生一本正经回答：““地凶”是一种自古就诞生于地底的邪祟。”

　　我心头一震，自言自语：“难道这里大面积的土地荒废都是被这玩意儿……它居然有这么大能耐？”

　　咖澄先生点了点头，不动声色说道：““地凶”就是依靠吸取地下根基养分为生的一类生物，自然是一切地质灾害的罪魁祸首。”

　　我望着眼前寸草不生、荒诞不经的大地，不禁朝建筑师周天明冷言道：“你明知道这里的地质不稳定，为什么还执意要在上面盖房子呢？”

　　建筑师周天明忍俊不禁，叹了口气，向我们一筹莫展解释道：“我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这个村子今年是被县政府企划开发为“新农村”的，上面是希望我们设计工程部派专人在这块地上着手设计几栋相较代表性的民样房到时候用作宣传，我费了好大心思才从别人手里抢到这个案子，本以为自己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借此出头了，可直到我亲自下地勘察时才发现这里的地质竟然异常的松软无力，不要说在上面搭建楼房了，就算人在上面自由走动都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咖澄先生不以为然道：“因为这地方随时都可能发生大面积土地塌陷。”

　　建筑师周天明低着头委屈道：“我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上级机关，可却迟迟等不来他们一个确切的回复，后来我才明白过来，自己肯定又是被那帮人给耍了。”

　　看着建筑师周天明逐渐泛红的双眼，我着实感同身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好歹也算是建筑工程毕业出来的正经人呀，凭什么要白白给人做整整五年的“枪手”？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看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心弦也不免为之触动起来。

　　“要是这个工程再在我手里出了问题！那我就只能永久退出这个行业了。”

　　建筑师周天明满脸绝望。

　　咖澄先生面露难色说道：“恕我直言，你竟然知道这是“地凶”在作祟，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请“土师爷”？他们才是对付“地凶”的行家呀？”

　　我不服反驳道：“凭什么说他们才是行家？”

　　咖澄先生看着我的眼睛义正言辞说明道：“因为每位“土师”手上都掌握着一门克制“地凶”的独家绝技，而相伴于他出生入死的“爷”更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爷”？”

　　咖澄先生看我一脸惊愕的表情淡笑着又向我解释道：““爷”其实就是一类可以与人进行意识交流的通灵犬，在“土师”内行也把这类犬种亲切称呼为“爷”。后来他们的名声彻底打响后，老百姓们就习惯并称他们为“土师爷”。”

　　建筑师周天明连连摇头，百般无奈道：“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土师爷”呀？”

　　咖澄先生与我对视一眼。

　　“社会的确是在日益精进，但传承本身早已远远背道而驰。”

　　我们各自拿出了“天命”牌交于建筑师周天明的手上。他慎重接过牌子，感慨万分：“这两块就是代表了你们“天命”师傅，“寄命于牌，受命于天”的“天命”牌呀？”

　　咖澄先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说道：“这两块青铜牌子寄托了我们的生命力，如果你发现牌子上出现了裂痕，那就是表示我们已经出了意外!到时候还请你把这两块名牌送至蓬莱仙山下靠水南岸的“山外青山楼外楼”，那里自会有人给我们善后的。”

　　建筑师周天明镇重点着头，满脸严肃：“谢谢你们愿意出手相助，不过还请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黄昏半晌。

　　我和咖澄先生沿着下路缓步探索，寻找着“地凶”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踩在坑坑洼洼的土丘上，我隐约感受到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时起时扶”的抖动着？

　　我把这种不寻常的感觉立即告诉了咖澄先生问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咖澄先生打趣回答道：““地凶”很有可能就在咱们脚下呢。”

　　我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只好攧手攧脚的继续往前走。

　　走到黄土坎的边缘时，脚底下的震动竟愈加强烈起来。

　　突然，“嘭”得一声巨响!

　　周围土地瞬间凹陷了下去，我眼前一黑！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凭空一个跟头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中途……无数激起的黄沙纷纷涌进了我的鼻腔中。

　　“哐咚！”

　　屁股落地的瞬间，我翻过身，恨不得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咖澄先生立刻条件反射的爬起身，夺步跑到我的面前，把我从黄土墩里拉了出来。

　　“先生，我……。”

　　我表情痛苦的捂着胸口。

　　咖澄先生心领神会，随即一掌就打在了我的胸腔上，把我体内的黄沙连同胆汁一起给逼吐了出来。

　　我瘫软倒地，迷迷糊糊，满嘴都是胃酸的臭味。

　　咖澄先生递给我一壶子水：“缓缓再说。”

　　我接过水壶一饮而尽，摸着铁青的脸颊艰难爬了起来，下意识环顾四周。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突然发现围绕在我们周围的全都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黑洞。

　　我坚持不住，双脚一软，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惹得站一旁的咖澄先生哭笑不得，不得不先向我解释道：“这是“蛀洞群”，是被“地凶”频繁侵害过后形成的一种“蛛网型洞”。我双手一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造成地面坍塌的真正原因。”

　　咖澄先生蹲下身简单的比划了“蛀洞”的长宽高，转头对我说道：“我们不会“土师爷”那套“分穴定凶术”真是可惜了。”

　　“有没有闻到一股“清流”？”

　　我把头贴在墙面上施展出“犬鼻”仔细嗅闻后说道。

　　咖澄先生捏着鼻子闻言道：“好骚的气味！是尿迹吗？”

　　“这也太恶心了吧”。

　　我无奈摆了个鬼脸。

　　“先沿着痕迹爬过去看看吧。”

　　咖澄先生身先士卒。

　　可能由于外界已经进入了黑夜。

　　我们越是往里爬……我就越明显感受到后背一阵阵的发凉，而在这阴冷潮湿的环境下，体力的快速消耗就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穿过一个接一个连绵不绝的“蛀洞”。

　　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爬了多久？

　　直到咖澄先生提醒我看一下时间，我这才取出电子表，一时恍然如梦：“咱们竟然在这种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爬行了将近三个小时？”

　　望着面前一望无尽的黑洞，我只感到精疲力尽“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因为对“夜眼”的使用还不够成熟，一路上我的眼睛一直都是处在忽明忽暗的状态。

　　我揉着又酸又痛的双眼加上体力不支，已然完全跟不上咖澄先生的脚步。

　　咖澄先生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力不从心，回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要不咱们就先休息一下吧？”

　　“好。”

　　我倚靠在土壁上，全身随即放松了下来。

　　“嘀嗒……嘀嗒……。”

　　一滴滴冰冷的泥水滴落在头皮上，冻得我全身发麻，立马清醒了过来：“咦？我竟然在无意间睡着了？”

　　咖澄先生半眯着眼睛，倚靠在一旁冰凉的墙面上，静静等着我睡醒。

　　我一时尴尬的面红耳赤，只好不停的挠着头发傻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咖澄先生显然看出了我的囧态，但却是摆了摆手：“没事。”

　　此刻，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

　　头顶上的土墙伴随着地震眼看就要土崩瓦解，掉落下的碎土滚起的阵阵尘雾，已经笼罩了整个“蛀洞群”。

　　咖澄先生回头吆喝一声：“快爬！这个要塌了。”

　　短时间的休息，让我的体力明显恢复了不少，手脚也开始有节奏的协调起来了。

　　我们跟随着“尿迹”快速穿越过前方濒临塌方的一个个“蛀洞”，因为精神上的麻木，后背被顶部无数掉落下的泥石块一次次砸中竟也浑然不觉。

　　“是出口。”

　　咖澄先生大叫道。

　　“最后”一个“蛀洞”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森阳，快。”

　　咖澄先生话音一落的同时，一个蹲身率先俯冲了下去。

　　我紧跟其后。

　　“哗啦啦……。”

　　就在我们出洞落地的刹那，身后的蛀洞群也轰然被挤压成了一道“泥山”。

　　我惊魂未定的想擦掉冷汗，却发现额头上的冷汗怎么也擦不完。

　　我试着爬起身，可背部猛然传来的疼痛险些让我晕厥过去。

　　周围震动更加愈演愈烈。

　　咖澄先生站定身姿，将我一并拉起。

　　“您也伤得也不轻吧？”

　　我干咳出几口血痰，关心问道。见他没有回应，于是抬起头才发现他的眼神一直专注的注视着前方。

　　我沿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一头近乎塞满半个地下空间的庞然巨物，竟在离我们不到百米的石壁上随意扭动着身躯。

　　“啪啪啪……。”

　　长满触须的四肢任意击打着地面，地动山摇之间这力道又何其霸道！

　　我竖起冷眉警惕道：“这家伙就是“地凶”？这么强的地震，原来就是它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