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妹

　　年初八这天，早晨的太阳还没有升起，路两边的麦田里铺盖着一层厚重的白霜，远远望去，空旷的田野里好似下了一场小雪，乡妹正骑着电动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这白色的场景不免给第一天去上班的乡妹心里增添了几分寒意。

　　乡妹是去一个离家不远的物流公司，由于这个物流公司的食堂里缺少人手，因此在招工的时候，乡妹被招聘到食堂里去工作。

　　乡妹走进物流公司的食堂，看到厨房里站着一个约么六七十岁头发有点花白的老头，老头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胖女人。

　　这个胖女人身穿围裙，一头略带红色的短发，胖女人见乡妹进去，白净的脸上瞪着一双咕噜乱转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乡妹，没等乡妹说话，胖女人就问：“干啥的？”

　　乡妹见胖女人问话，忙说：“姐，你早来了，这食堂里不是要找个做饭的吗，我是来做饭的。”

　　这个胖女人听后，二话没说，用手拿起水池子旁白的一堆抹布对乡妹说：“你先把这一堆抹布去用热水秃吧秃吧，把外面的大圆桌子擦干净的。”

　　乡妹看这胖女人的架式就知道胖女人这是见自己初来乍到想给自己个下马威，于是就说：“行啊、行啊，我先去擦的。”

　　一直站在那里的老头见状忙拦挡说：“今天公司里还要祭祀车，你现在还是叫她先帮你炒菜，改天再擦桌子。”

　　乡妹听后忙说：“那我还是先帮你炒菜吧！”说完忙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围裙，穿好后去洗起旁边放着的菜来。老头见状才离开食堂。

　　过后，乡妹才知道给自己解围的老头是这个物流公司女老板的公公。

　　这个胖女人名叫崔兰，她在这个食堂已经干了一年多，有着非常丰富的做菜经验，因此她在乡妹面前显得有些傲慢。

　　乡妹边洗菜边有礼貌的问：“姐姐贵姓？”

　　崔兰说：“姓崔。”

　　乡妹面露微笑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崔姐。”

　　崔兰听后语气有些生硬地说：“我和你说，在这里做饭做菜可不能像家里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乡妹明白崔兰话中的意思，就说：“我知道，我跟你学着点，我有不会的地方，你就和我说。”崔兰听后点头答应。

　　就在两人这说话间，进来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女人，打扮很贵气。

　　乡妹看到贵气女人忙上前问好。这就是物流公司的女老板。

　　女老板是特意来食堂里看看新招的女员工，当她看到乡妹穿的干净利索、干活麻利后，很快就满意的离开了。

　　女老板走后，崔兰始终板着个脸没有一点笑容，看上去一副叫人不好亲近的样子，因此乡妹一整天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捅了娄子。

　　上班几天后，崔兰从冰柜里拿出一盆熟猪头肉，她把猪头肉放灶台上的大锅里煮了很长时间，捞出后又重新放回到大盆里。

　　第二天崔兰又把大盆里的猪头肉放大锅里猛煮，直到把猪头肉煮碎，她取出几块瘦肉留作中午给员工拌黄瓜吃之外，其余的分几次都倒入了狗盆子中。

　　乡妹自幼穷家出身，哪里见过这般浪费东西，就对崔兰说：“倒掉很是可惜。”

　　崔兰双眼一瞪说：“可惜啥，可惜？老板瞎了的东西多了去了，这点肉算什么。”

　　乡妹不解的问：“过年怎么买了这么多猪头肉吃不了？”

　　崔兰说：“女老板不光是这个物流公司，她家还有很多园林，这些园林都是男老板管着，他在园林里养了一些黑猪，还养着鸡、鸭子、大鹅，这年前她家杀了很多黑猪，猪肉都卖了，把剩下一些没人要的猪下水都弄这里来了，我天天都用大锅煮，年前员工就都吃够了，这过了年谁还喜欢吃，我看见这些猪下水就烦，趁早把它都给狗吃了，省的在冰柜里碍事。这院里喂了好几条狗。”

　　乡妹听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后崔兰又叮嘱乡妹说：“如果老板问起熟猪头肉，你就说猪头肉很肥没法吃，都已经炼成油了。”

　　乡妹“嗯”了一声答应着，没再说话。

　　乡妹心中还是觉得可惜了那么大一盆熟猪头肉，倒掉喂狗确确实实是太可惜了，现实生活中有多少穷人平常日子里连块熟猪头肉都舍不得买，不是不喜欢吃，是吃不起，起码，乡妹这么觉得。可哪又怎么样，乡妹管得着吗，她又算哪根葱。

　　食堂里吃早饭和晚饭的人比较少，大约四五个人，他们是在公司值班的人，因此女老板建议崔兰和乡妹轮班做饭，一人做一天，只有在中午人多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做，以免忙活不上。

　　崔兰见乡妹是个实在人，自己说啥乡妹就听啥，她见乡妹正要择芹菜，于是就有意想捉弄一下乡妹，崔兰说：“芹菜上这些叶子一定要留着不要择了去。”

　　乡妹不解地说：“这么老的叶子，在家里都是择了去，不择了去怎么行？”

　　崔兰：“你光择了那黄叶子，其余的都留着一块炒就行，女老板可叫着这样，叶子里的营养比茎还多，你都择了去女老板可不让。”

　　乡妹说：“芹菜叶子是营养高，可择下来单独食用，比如做咸菜、熬面汤都行，可和茎一块炒上不但不好吃，而且也有碍菜的美观，这女老板还很会过日子，连芹菜叶子也舍不得扔。”

　　崔兰又叮嘱说：“你可千万不要择了这芹菜叶，这芹菜你择完了就先放着，明天是你的班，你中午就把它炒上吧。”乡妹听后答应着。

　　第二天中午，乡妹连想都没多想，就很听话的把芹菜和叶子一块炒上了。结果中午员工没有到齐，芹菜剩下了一部分。

　　乡妹看到剩芹菜说：“哎！这芹菜也没吃完，今中午有好几个员工没来，都来的话准能吃完。”

　　崔兰嘲笑说：“都来也吃不完，我今头午来到一看，心里说，完了完了，连叶子都全切上了。”

　　乡妹疑惑地说：“不是你说女老板叫着把叶子一块炒上吗？”

　　崔兰笑说：“那是光留下很嫩的才行。”

　　乡妹郑重其事的说：“那你头午见我把叶子全切上，怎么也不和我说一说？”

　　崔兰暗笑着说：“还说啥，你都切上了。”

　　乡妹听后傻笑说：“切上也没关系，我可以在没炒之前，就把叶子挑出来。”

　　崔兰说：“选啥，连选都甭选。”

　　当时乡妹听后也没有多想，她觉得反正菜都已经炒了，午饭也都过去了。

　　乡妹压根就没想到崔兰是在和她耍心眼、捉弄她。

　　其实，从乡妹来到食堂后，崔兰就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坚决不能让乡妹做的饭菜比她做的好吃，她见乡妹很会做油饼，做的油饼不但很柔软而且很有层次，看上去非常诱人。每次女老板中午去碰巧吃到乡妹烙的油饼，都会夸她做的油饼好吃，为此崔兰打心眼里不高兴。

　　终于有一天，崔兰按捺不住的对乡妹责怪说：“你做什么油饼？有好几样菜，还浪费油，这油多贵呀，还耽误工夫，蒸馒头就行。”

　　乡妹从崔兰的口气中听到了对自己的不满，自己又初来乍到，怕再得罪崔兰，就说：“那往后我烙发面饼，不烙油饼了。”

　　崔兰听后说：“往后你多多的和一大盆硬面蒸馒头，蒸馒头剩下的面烙发面饼。”

　　乡妹满口答应着，每天尽心尽力的把工作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