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
郭释猛然睁开了眼,入目便见几张满是烟尘的脸庞就近在咫尺。
怎么回事?
他瞬间懵了。
“将军,您可算是醒了。”
没等他搞明白究竟,就见一名浑身古代甲胄的络腮胡壮汉已激动地嚷嚷了一嗓子。
将军?
郭释顿时更懵了几分,要知道他不过就只是名刚从军校毕业的某集团军少尉参谋而已,距离将军这一层次,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就在此时,海量的记忆碎片突然打他的脑海深处狂猛地涌了起来。
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穿了!
现在是东汉初平三年四月二十四日,这里是华阴,而他的身份则是董卓的部将郭汜,现年二十七。
五日前,原主与李傕、张济奉董卓之令,各率一万精锐步骑赶赴长安,兵至华阴,突闻董卓已被吕布所杀,诸将无不为之惶恐。
在于道旁商榷行止时,华山突然塌方。
李傕、张济都被活埋,原主因位置稍微靠外,躲得及时,侥幸逃过了一劫,可也因被一块碎石砸到了头盔而陷入了昏迷之中,这才有了他郭释的穿越而来。
至于身边这几位,都是跟原主一道从马贼干起的老兄弟——络腮胡壮汉是陈进,刀疤脸是赵崇,国字脸是郑爽,山羊胡子是齐奎。
“李、张二位将军如何了?”
居然穿越成了三国逆贼,郭释也真是醉了。
不过,既是来了,那就看看能做些什么吧,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郭汜了。
“啧,全都稀烂了。”
陈进就只服郭汜一人,至于李、张二将的死活么,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嗯……”
这,无疑是个趁机吞并两部兵马的良机,但郭汜却并不曾流露丝毫。
在闷哼了一声之后,勉力便站了起来,入眼就见停在道中的将士们尽皆满脸的彷徨与迷茫之色。
“郭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就在众将士们都在眼巴巴地等着郭汜发话之际,一名中年文士突然排众而出。
“当然,文和兄请。”
飞快地翻了下原主的记忆后,郭汜立马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贾诩,字文和,现任中辅军。
“请恕下官冒昧,如今董公已遇害,不知将军将何去何从?”
在郭汜屏退了陈进等人后,贾诩也没什么寒暄之废话,直接便问出了个敏感问题来。
“唉……,郭某深受董公大恩,本该拼死为其复仇,奈何,如今在朝中已无依靠,心实难安,不若就此遣散了军卒,各归故里好了。”
身为资深三国迷,郭汜又怎可能会不知道贾诩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但为了能将这滑不留手的家伙绑上自己的战车,欲擒故纵上一把还是要的。
“将军,下官听说朝中打算把凉州人士全都赶尽杀绝,将军若是弃军单行,那,一个小小的亭长就能抓住您。”
“依下官看来,不如率军西进,攻打长安,为董公报仇,事情若成,关中可定,将来可期,假若不成,到时再走也不迟。”
闻言之下,贾诩的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
“文和兄此言不无道理,奈何,郭某独木难支啊。”
果然!
贾诩的说辞与原时空完全一致。
郭汜心中顿时暗笑——这家伙担心的不过是自家性命罢了,为此不惜关中生灵涂炭,真不愧是三国毒士。
“不然,以将军素来之威望,但消登高一呼,我凉州诸将自会云集而来,聚兵十数万不成问题,有此雄兵在手,何愁大事不成。”
见得郭汜明显有些意动,贾诩赶忙趁热打铁。
“诚如文和兄所言,聚将聚兵都不难,郭某自信还是能办得到的,只是,若无高人辅佐,成也快,败也快啊,就不知文和兄可愿屈就军师一职否?”
贾诩所打的主意,无外乎就是先灭掉了王允、吕布,然后再找机会另投明主罢了。
对此,郭汜当然是心知肚明的,又怎可能让这条大鱼轻松溜脱了去。
“固所愿,不敢请尔。”
贾诩心中顿时暗自叫苦——郭汜一贯强横霸道不说,还嗜杀,风评相当糟糕,跟这么位主儿彻底捆绑在一起,将来堪忧。
奈何,若是不允,万一郭汜真的遣散了诸军,那,他贾诩只怕也难逃朝廷的追索。
无奈之下,也只能先虚与委蛇上一回了。
“哈哈……,好,先生不负郭某,郭某便不负先生,它日若有成,当共富贵。”
别看贾诩答应得很是干脆,可郭汜却并不信然,不过无所谓了,来日方长,终有让这位三国毒士真正归心的那一天。
“多谢将军抬爱。”
贾诩当即便是深深一躬,脸上满满都是激动之色,至于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么,那就不太好说了。
“先生不必如此,如今李、张二位将军都已不幸遇难,军心难免动摇,依先生看来,当如何整编方好?”
心迹如何,可以日后再看,至少在兵进长安一事上,彼此间是有着共同利益的。
既如此,郭汜自是不会客气,直接就把棘手的难题丢了过去。
“李将军所部可由陈进统领,至于张将军所部,窃以为其侄儿张绣武艺出众,或可委以重任,以安军心。”
这就是考验了,贾诩心中有若明镜般地清楚,所以,他自是不敢大意,略一沉吟后,方才慎重地给出了答复。
这建议无疑极其的中肯——李傕的几名侄儿都在军中,要想吞并,就必须由郭汜的亲信来掌军,待得日后重新整编时,自可将李傕的侄子们彻底边缘化了去。
至于张济么,无后,就一侄儿张绣,武艺高强不假,但太过年轻,年方十七,在军中没什么威望可言,给其高位,就足可笼络其心。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擂鼓聚将后,由先生来宣布此事。”
这主意不错,郭汜觉得可行,不过还不够——贾诩擅藏拙,总喜欢在背地里算计人。
这,对其本人来说,是趋利避祸的存身之道,可,对于他的主公而论,那就很是要不得了。
郭汜当然不会允许,抓住机会抬举上一把,让他彻底无法置身事外也就属再正常不过之事了的。
“下官遵命。”
贾诩的头真的有些大了,他实在搞不懂往昔莽夫一个的郭汜哪来的这么多小手段。
问题是箭已在弦上,真容不得他有所含糊。
“哈哈……,好,来人,擂鼓聚将!”
能让机敏无双的贾诩吃上个暗亏,这成就感可是满满的,郭汜忍不住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