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真的不能跟末将去,末将保证把小王爷安安稳稳地接回来。”
大龛朝堂堂正四品武将霍子闻,此时正堵在王府门口,手足无措地求着韩云湄。
手下人早已见怪不怪。韩云湄可是镇北王韩峰的掌上明珠,想当年能硬生生把太子的婚约拒之门外,霍子闻即使是王爷亲信,也属实得罪不起。
“哎呀,我这不是一周没见我哥,等不及了嘛。”
“可是郡主,杨羌族最近又有进兵迹象,北疆局势……”
“那不是还有霍将军嘛,快走吧。”韩云眉瞄着霍子闻身旁的一个空隙,兔子一般钻了出去。
“欸,郡主您慢点,外面人多。”霍子闻情知拦不住,为避免树大招风,他命令手下分散到城郊集合,只身追了上去。
人山人海的闹市中,韩云湄一袭天蓝绣花长裙,软毛织锦披风,却丝毫没有阻碍她的步伐,灵活的身躯在人群中上窜下跳。
“郡…小姐,您跑慢点。”身材魁梧的霍子闻,在人群中寸步难行,看着韩云湄只能干瞪眼,急得险些忘了改口。
终于,韩云湄在一家耳饰摊前停住了脚,霍子闯好不容易追上来提醒道:“小姐,时间有限.我们还得………”
“嗯——嗯”韩云湄心不在焉地点着头,眼睛却诚实地看着面前摊上的耳饰。
“原以为府中那些耳饰已是最新款,没想到这还有更新奇的。”说完便把耳饰向右耳挂去,“子闻叔叔,好看吗?”
“好,好看。”霍子闻没心思细看,但韩云湄既被称为镇北王妃年轻时的复刻,容貌自然差不到哪去。
点染曲眉、双瞳剪水,尤其是在大冬天里跑了许久,此时两颊融融、霞映澄塘,虽然尚未长开,但秀美间已隐隐透出几分英气。
“那就要了,叔叔付钱。”韩云湄拿着耳饰欢天喜地地跑了。
“小姐,时候不早了。”霍子闻付了钱后又度跟上。韩云湄此时玩心大发,根本没听见霍子闻的提醒,仍是直直地向前走去。
看到不少人都往城门走,韩云滑拦住一个路人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
“听说城郊来了位测字先生,据说算得可准了,还便宜,才十文钱一次,再晚可就要关城门了。”那人说完便挣开韩云滑的手跑了。
霍子闻看着跃跃欲试的韩云湄,连连摇头再次提醒道:“小姐,我们还要接小王爷呢。”
韩云湄终于想起这等要事,一跺脚道:“哎呀,正事忘了,还来的及吗?”
“额,骑马的话兴许还来得及。”
“那快,快备马。”
“啊!小姐会骑马?”
韩云湄一时语塞,哥哥不在身边,自己那点骑术……
“小姐,末将已派手下前往城郊迎接,我们乘马车去的半路上也能遇上小王爷。”
韩云湄胜负欲顿时爆发,“不要,就备马,万一我哥提前了呢?”
“额……”
此时,几声宵禁鼓缓缓响起。暮色远远未至,但由于近来北疆战事紧张,木华城早早响起宵禁鼓,这座北疆第一大城很快便褪去一身繁华,露出肃杀的本目,长街上空无一人,城楼上的禁字旗威严地俯视着城内的一切。
城中二人,一蓝一青,策马狂奔,城东的守卫早已接到命令打开城门,直让两骑冲撞出门。
会合地是城郊的一间废弃木屋,如今却有了人迹,屋前一桌两椅,笔墨纸砚,样样俱全,旁立牌“城东测字。”
“咦,我哥呢?”
“按说这个时辰已经到了。”霍子闻也同样疑惑,命令手下四处打探。
韩云湄偷瞄着木屋前的测字摊,一时又玩心大发,突然转移话题道:“霍叔叔,你说测字究竟是怎么测的?”
“衡阳宗秘法,算运势,泄天机,这类人跟天道对着干,减阳寿的。”
“那这亏本买卖,还有谁会做?”韩云湄暗示着身旁的测字摊。
“所以江湖上的多是骗术。”霍子闻自然看穿韩云湄的小心思,果断阻止。
“这位老爷,此言差矣。”测字摊上的老先生不知何时走上前来。
霍子闻拦下正要上前的士兵,示意老先生继续说下去。
“所谓万物皆因果,因在人为,果为天机,我虽不是衡阳宗嫡传弟子,但也算得上是旁门支系。测字之本,实算因果,但因果天定,徜若明说,必遭天谴,是为减寿。但若只意会而非言传,则天道不降。
韩云湄恍然大悟道:“所以测字之事,算天机难,暗示意会更难?”
“这位小姐当真聪慧,不如由老朽算上一卦,看看运势。”测字先生当即附和道。
霍子闻勉为其难地答应:“行吧,你们几个去护着点小姐。”
“请小姐赐字。”
韩云湄抬头看了看天,挥手洒然写下一个“晴”字。
“小姐所测何事?”
“家父生意走势。”
测字先生也看了看天,回道:“令近日要多多注意呐,老朽刚刚算了天象,明后并无晴日,故失褒而含贬。且这晴字左有日,右有月,日月同天,阴阳俱出是局势不稳之兆。”
见韩云湄半信半疑,测字先生继续说道:“再看月字头上的这个‘丰’字差半笔,有丰之头却无丰之尾,是虎头蛇尾之意。
韩云湄仍是不服,又写下一个“找”字
测字先生当即大惊道:“此字乃乎提兵戈之意,小姐家中莫非有行伍之人?”
“所以祸从战事起?”韩云眉自言自语道。
“不过此字残了一笔,相信小姐一家定能化险为夷。”
“先生还能看出什么吗?”
测字先生磨着墨说道“这个,一字承载天机有限,还请小姐再赐一字。”
韩云湄随性写下一字“佳”
先生点点头道:“随心之字最能显露天机。”
正交谈间,一根银针飞来,韩云湄只感胸口一阵刺痛,晕倒过去。
再醒来时,韩云滑发现自己正躺在哥哥韩成楷的怀中。而先前的测字先生正坐在对面,与韩成楷交谈甚欢。
“先生是如何看出这是我韩家小姐?”
“小——,啊不,郡主这一手修竹字体,现在大多用于豪门望族,民间已经少有流传了。再有郡主最后一字“佳”,一人二土,有裂土分封之象,再加上行伍出身,北疆之内如此家世,难免算到镇北王府。”
“先生神算。”
“一技谋生罢了。”
韩云湄本还想再躺一会,怎料小动作被测字先生发现“咦,郡立好像醒了?”
韩成楷把韩云湄扶坐起来道:“刚刚刺客刺杀,多亏这位先生出身相救,你身上受的迷魂针也是先生出手医治才并未深入。”
“谢谢先生,”韩云湄才发现胸口伤处已无痛感,“衡阳宗以武、医、卜三门闻名于世,先生当真是衡阳宗人士?”
先生笑而不答:“一技谋生罢了。”
二人告辞出门,韩云湄看着门外空无一人,问道:“刚刚刺杀有人受伤吗?”
“没,我让霍将军他们先回去了。顺便把你的马也牵回去了。”
“哈?”
“就你那点马术,这马骑的过来,你还敢骑回去?打算在霍将军面前走回去?”
“嘻嘻,那麻烦你了。”在哥哥旁边,韩云湄的胜负欲顿时烟消云散。
韩成楷将韩云湄一把拉上马道:“刺杀害怕吗?”
“怕啥,不是有你吗”
“我这么厉害的嘛。”
“就一点啊,你别骄傲。”
“听说你骑的挺快嘛。”
韩云湄无奈回道:“一闭眼,一夹马肚,就…
“刹不住了?”
韩云湄猛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