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来到这个国度,是一年前的秋天。
腼腆的小鹿光顾着低头,啃食光秃秃的草地。机灵一些的,则抢着闹着围在游人身边,仰头张嘴一脸无辜地盯着游人,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等待又一个好心人的投喂。
身穿素色和服的主妇们手提装有蔬果、腌菜的竹篮,熟练地穿梭于各家摊位间,一边和相识的老板打招呼,一边盘算着今晚又该吃些什么。
等待夜幕降临,登上城市最棒的观景平台,港口内外星星点点的灯光衬出夜的宁静,好似忙碌了一天的城市宣告着准备进入梦乡。
今年的夏天来得更早些,离海也更近一些。
据说这里的跨海大桥在建成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同时占据着多个“世界第一”。每每提到这个地方,人们往往会联想到“旅行”还有“艺术”。不过也许是毛巾和造船业,才更另当地人感到自豪。
来到这里,已经入夜,禁不住想象当明日的阳光唤醒整个城市的时候,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门转转,找个地方看看电影吧。明知道自己大概率听不懂说些什么,好歹也算是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旅店向住客免费出借自行车。
从前台高高兴兴领了车钥匙准备出发。
没成想,插进了锁孔用力扭啊扭,车后轮上的圆形铜锁竟怎么也转不动,正着反着来回试了好几次都不成。正想转身找前台帮忙的时候,先前给钥匙的那位服务生想是见到客人碰到了问题,离了前台,向这边走过来。
接过钥匙,服务生右手把钥匙对准锁孔插进去,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把着铜锁下方的圆管,右手顺时针转动钥匙的同时左手往同样的方向稍一用力。“当”的一下,铜锁见机乖巧地松了口。
“稍微有些年头了,还请多多见谅。天气预报今晚可能下雨,请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虽说叫服务生,年纪却早就是爷爷辈了。高挑的身材,一套笔挺的黑西服白衬衫配上黑领带,头发在岁月的打磨中虽剩下不多,却抹足发蜡一丝不苟地向后梳齐。一眼看上去,就好像电视中在名门望族的大宅院里,有条不紊打理着一家一当的老年执事。
把着车把出了旅店大门,外面已完全暗了。昏暗的路灯有气无力指着向前的路,天上密布着云。
右转、左转再右转,过一座小桥后左转,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出门前老年执事推荐了一家最近的剧场。
十五分钟后,估摸着应该已过了先前提到的那座小桥,却发现好像迷了路。明知道左手边不远处就该是目的地,却怎么也过不去。要不就是丁字路口,要不就是断头路,接连尝试从相邻的好几个路口往左边拐过去,最后都进了死胡同。
这时候,下起雨来。
滴滴答答的雨点落在身上,初时不觉得冷。少时,雨点变大了,天也更黑了,不得已,只能急急掉转车头往回走。
“轰隆隆”打雷了!
闪电跟随雷鸣,蛮不讲理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斜斜劈下来,催促淋湿的旅人快快离开。
雨越下越大。
低眼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淋湿了好几处。只得先靠边停下,把重要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里。
闪电可劲地闪着光照亮整条马路。
也顾不了湿滑的地面,看着眼前的一路绿灯使劲猛踩脚踏车,想着早早赶回去冲个舒服的热水澡。
还有四个路口,三个、两个……
信号灯转红了。
头上、脸上淌着的水滴顺到身上,裤子鞋子也几乎全部湿透。用袖口马马虎虎擦了擦挂满雨点的眼镜,透过模糊的镜片,双眼牢牢盯紧信号灯,随时准备冲过最后两个路口。
又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直劈下来,瞬间照亮了前方。
不经意往左边瞥了一眼,被眼前的一切震惊的合不拢嘴。
一座雄伟的古城在闪电的照射下,显现出完整的身影,古城堡整个浸在水里。
最顶上是漆黑的传统古堡式屋顶,屋顶左右两端对称的飞檐张扬地向上翘,直指天空。城堡的墙体几乎都是初新的白,城孤独地静立在四周护城河的中间,恍若与世隔绝。
闪电一道道落下,古城的模样一帧帧印刻在脑海里。
定是继承了修建他的主人沉稳的品质,狂风暴雨之中,犹自巍然不动。
前方的信号灯红转了绿,又绿转红,反复跳跃闪烁着催人离开。
散发着浓重历史气息的古城一言不发,也能让人在风雨交加和电闪雷鸣的夜晚定下心来驻足凝视,遥想过去,感受古堡所经历过的岁月沧桑与荣光。
信号灯不停闪烁着。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外面的雨可这么大了?”
看着推着车回来,浑身湿透的旅人,老年执事迎上前,惊讶地问。
“不是雨,是太高兴了。”
留下杵在原地、似懂非懂的老年执事,旅人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