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边的古贝州是个千年古镇,是水浒传里孙二娘的娘家。出了一批妖孽的女子,一个个艳丽娇媚,性格火辣炸天。更有两名花魁,一个叫赵巧歌,酒楼赵二顺子的独生闺女,另一个叫王桃花,古贝州第一大户王不颠的闺女。这俩姑娘,一个诡计多端,一个凶悍跋扈,谁也瞧不起谁,搅的这个古镇没有一日安宁。
巧歌的酒楼生意红火,看着高朋满座,她和她爹赵二顺子发了愁。照这样下去,家里的高粱酒只够用几个月,而高粱卡在王桃花家,说好,今天王桃花带人来送高粱,巧歌知道王桃花心狠手辣,这个买卖不好谈,她一边应付客人,一边焦急地等着王桃花的到来。
1941年的大运河古镇古贝州大街上,人声鼎沸。
扒鸡店老板娘张素英提着扒鸡,没命地跑着,给巧歌酒楼送货,她知道,只要晚一会儿,巧歌就翻脸不认人。
张素英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扒鸡放在赵巧歌的手里。
“大妹子,没晚了吧?”
“晚了,再晚,我就要派人去砸你家扒鸡店了!”
赵巧歌接过扒鸡,提起一只烧鸡,一抖动,扒鸡的肉一下抖落下来,顿时香气扑鼻。
“要不是客人稀罕你家的鸡,我可不惯你!”
赵巧歌拿着鸡,扯开,把它扔给一些客人:吃吧,喝吧!
看着外焦、内嫩的鸡肉,在座的客人,争先恐后地用手抓着肉,就吃了起来。
赵巧歌看着酒楼里高朋满座的客人,走到父亲赵二顺子一边。
“爹爹,奇怪呢,日本人来了,到处兵荒马乱的,还能这样大吃大喝!”
“乱世收黄金,盛世玩古董。兵荒马乱,除了命,啥都是个屁!”
父亲赵二顺子一脸愁云,看着满屋的客人。
“爹,吃了一顿是一顿,管他生生死死的,这才是聪明人。生意这么好,你发啥愁啊!”
赵二顺子:按这样卖下去,咱家的酒不够了!
“酒不够,菜来凑!”
“酒菜酒菜,缺一不可啊,我开了一辈子的酒楼,我知道啊。高粱都在他王不颠手里,他卡我们脖子,贵贱不卖!”
“爹,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这事,我有办法!”
赵二顺子没好气地看着巧歌:一个女孩家的,还没把事办成,就吹牛!
赵巧歌撒娇地挽住爹爹手:爹,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啊,你放心吧!
赵二顺子打了一个哈欠:你看着店,我回家歇歇了!人一多,我这头就嗡嗡的。
赵二顺子说完,走出了酒楼。
古贝州药铺、
一个强悍的中年妇女揪住了一个老中医的衣领不放:杀人犯,杀人犯!
老中医像个小鸡仔似的,脖子被勒住的,喘不过气来,脸都白
了。
更垠一看师傅挨欺负,一步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中年妇女的手,把她推开。
“本来就是个死胎,要不打下来,你也会陪着死!”
中年妇女一看小徒弟更垠帮腔,松开老中医,一把抓住更垠的手就咬下去。
“赔我孩子,赔我孩子!”
“又不是我给你弄死的,你讲不讲理!”
更垠疼的大喊大叫,拼命想甩开,中年妇女就是不撒嘴。
“给不给钱,给不给钱?”
老中医把一把钱递给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数都没数,拿钱就跑了。
更垠跑到门口,想追,又停了下来。
“不能病人一闹,你就给钱!这个月赔了多少钱了?
更垠埋怨地看着老中医。
“女人疯癫起来,菩萨都拦不了,阿弥陀佛!”
“师傅,人家看病卖药发财,看看你,辛苦一辈子,到现在穷的连个女人娶不起!”
老中医笑眯眯:你别学你师傅,赶紧去会小妮吧!
“我爹来了,你说我去送药了!师傅,走了!”
老中医:知道知道,孬人头,快去吧!
更垠背上一个行医的小箱子,走了!
“年轻多好,啥坏事都能干!”
老中医看着更垠的背影,羡慕地摸了摸发白的胡须。
古贝州街道一角,
媒婆绒毛鸡和更垠的父亲张道士站在街边聊天,绒毛鸡一边嗑瓜子,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过路的男人们,口水都快流到肚脐眼了。
张道士带点醋意。
“这样想男人,找一个不就行了!”
“姑奶奶是个缺男人的女人吗?”
绒毛鸡拿起瓜子砸在张道士的脸上。
更垠背着小药箱,跑过张道士身边。
张道士一把抓住儿子。
“更垠,你干嘛去?”
更垠发现父亲,吓了一跳。
“我,我去看病去!”
更垠头也不回,快速跑过。
绒毛鸡眼馋地看着更垠的背影:张道士你是前世修来的福,生了三个好儿子。唉,我嫁了这么多男人,连个蛋都没生下来!
“一个在北平上学,一个在古贝州学医,一个在古北州当教书先生,晚上睡觉,我能笑出尿呢!”
张道士笑得不能自控。
绒毛鸡气得踢了张道士一脚:说正经的,你是想让我给老大说
亲?还是你想娶我?
张道士伸手抓住绒毛鸡的手,用食指挠着绒毛鸡的手心:娶
你?咱俩娶不娶都一样吗?
“别拉拉扯扯的,说正经事!”
绒毛鸡一巴掌打开张道士的手。
“老大,别担心他。眼眶子高了,以后肯定在北平成亲了。我说的是老二更垠,不赶紧找个厉害女人把他治住,早晚会出事。”
“古贝州厉害的闺女有两个,王不颠的王桃花,赵二顺子的闺女赵巧歌,咋样?”
张道士一听,说话声音都变了。
“我的亲娘啊,这俩闺女是仙女下凡到财神爷,随便娶一个,就是娶了财神奶奶,我,我当然愿意。”
“嘿嘿,人家提亲的从这条街排到那条街了。”
“你就不能让我儿子加个塞?”
张道士把钱塞到绒毛鸡的手里。
绒毛鸡一看,乐的眉飞色舞,一把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在张道士的腰上掐了一下:我去加加看看!
绒毛鸡提着礼物去赵家提亲了。
赵二顺子和花蚊子两人在对抽旱烟。
“更垠?就是缠着我闺女的那个小子?”
“缠了我闺女三年了,蚂蝗一样,甩都甩不开了!”
绒毛鸡一看赵家二老脸色不好,赶紧数落。
“古贝州的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俩的事,人家没让你闺女大肚子就不错了!” “呸呸呸,他敢上我闺女,我掐烂他的命根子!”
“男人不坏,早晚挨踩!这年头还是坏人不吃亏!”
花蚊子一听,砸了砸烟灰。
“我们赵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就一个闺女,总不能找个白丁吧!他家除了四个光棍,还有啥?填不满的穷坑!”
“更垠,给我闺女当个下人还行,想娶我闺女,没门!送客!”
赵二顺子把绒毛鸡送的点心扔在绒毛鸡怀里。
“你相中他,你咋不嫁给他啊!” 绒毛鸡一听,脸色变了:你,你大哥,留着闺女养老吧!
绒毛鸡抱着点心,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出了院门。
张道士一看,绒毛鸡灰头土面地走出大院,心里明白了。
绒毛鸡究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老媒婆,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
“这相亲,跟男人谈买卖一样,十谈九不成,走,上王桃花家去!”
张道士把绒毛鸡扶上毛驴,两人朝王桃花家赶去。
王桃花家、
王家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家,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跟迷宫一样,绒毛鸡在看门人的引领下,好不容易才走进王不颠的客厅。
王不颠斜靠在炕上,歪鼻斜眼地在喝茶。
“王大爷,见你,跟见个皇帝一样!可不,大爷就是古贝州的皇帝了!
“有事说事,没事就走!”
王不颠没好气,看都不看一眼绒毛鸡。
“王大爷,妹妹这是托人,跟您家桃花求亲来了,这小伙子,那是生的剑眉星目,去他家求亲的姑娘家,那是每月要踩坏一副门槛!”
“喔,哪里的公子?”
“更垠,张更垠!”
“更垠!张道士家的那个兽医?”
“人家是替人看病,不是兽医,是人医!”
王不颠拿着绒毛鸡送的礼物一把砸在绒毛鸡的脸上。
“滚蛋!再不滚,我放狗咬死你这个臭娘们家!”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祖宗的规矩,你都不懂吗,老糊涂了!”
“上次,我家看门狗病了,他吹牛说他能医好,要了我一个大洋,不但医死了,还把我的狗吃了,我还没找他赔钱呢,还医生,连兽医都不如!”
绒毛鸡捡起地下散落的点心。
王不颠伸脚就去踩掉在当下的点心,抄起桌子上的大烟枪就朝着绒毛鸡打去,绒毛鸡一躲。
绒毛鸡转身就跑。
“你闺女丑的跟猪八戒他妹妹一样,还挑男人呢!”
王不颠一拐一拐地在后面追。
王不颠:还想祸害我闺女,我抽死你!
绒毛鸡一边跑一边骂:王瘸子打人了!打人了!
张道士在门外等消息,看着绒毛鸡出来了,赶紧迎上去。
“大妹子,大妹子,出啥事了??
”以后,再跟我提你儿子相亲的事,我日你祖宗!“
绒毛鸡抓住点心,砸在张道士脸上。
绒毛鸡:快跑!王不颠拿枪来了!
张道士跟着绒毛鸡,没命地跑开了。
张道士捡起地下的点心,吹了吹灰:我就不信,我儿子娶不到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等着吧!
赵家酒楼门、
赵家酒楼外,大红灯笼高挂,印有硕大的赵字的酒旗飘飘。
门上写着两个字,客满!
酒楼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没有客人,古色古香的,很安静,气氛有点紧张和怪异。
巧歌和父亲赵二顺子在酒楼等着王不颠大小姐王桃花来谈高粱买卖。
巧歌在看《水浒》,她父亲赵二顺子坐在一张八仙桌边抽烟袋,只听到吸烟发出的吧唧吧唧的响声。
一些佣人站在一起,毕恭毕敬地等着巧歌训话。
赵二顺子瞟了一眼赵巧歌,见女儿聚精会神,也不敢打扰。
墙上的钟敲了几下。
赵巧歌听到钟声,放下书本。她站了起来,走到佣人的前面。
“一会王桃花父女俩要来跟我谈买卖,你们小心点,要伺候不好客人,别怪我翻脸不是人!”
“是,大小姐。”
“王桃花爱吃爱喝的,都准备好了吗?”
“十个扒鸡,十个猪蹄子,十缸老酒,都准备好了!”
更垠从门外跑进酒楼,跑到巧歌面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他在巧歌耳朵边小声地说着。
“来、来了。”
“十车高粱来了吗?”
“来了,藏在路边呢!”
“好你个王桃花,还跟我玩心眼!”
“大胡子带着几个枪兵守着呢!”
”咱是买她家的高粱,又不是打架,用得着这样?到时候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快去准备吧!“
“王桃花可是个心狠手毒的女人,你要小心点儿。”
赵巧歌有点不耐烦了:我赵巧歌在酒楼里生,酒楼里长,啥人没见过,去吧,别瞎操我的心!
更垠不放心地看着巧歌,走出酒楼。
赵二顺子看着更垠,脸上一脸不屑。
“丫头想当妾,白天做春梦!”
巧歌不满地看着她爹:爹,您瞎说什么呢?一边使唤人家,还要踩人家一脚!
“他不好好学医,一天到晚来找你,不安好心!”
“人家是来跟我学酿酒!瞎想什么?客人来啦!爹,咱到门口迎着,别让人家说我们不懂规矩。”
赵巧歌往门外走,赵二顺子跟着出了酒楼大门。
古贝州古镇外的路上、
王家大小姐王桃花一身男装,雄赳赳气昂昂的,根本看不出是女的,骑着马,腰里别着一把手枪,好不威风。
马旁边跟着以大胡子为首的扛着枪的众家丁。
大胡子细高个,白白净净,动作作态有点女性化,走路扭扭捏捏的,大胡子掏出口袋里的梳子,梳理了一下胡子。
后面十辆马车,拉着高粱,紧紧地跟在后面。
王桃花忽然挥了挥手,队伍停了下来。
“一会我先去,你们在前面找个地方等着我。”
“啊呀,大小姐,你,你一个人去,不害怕吗?”
王桃花举起手中的手枪:姑奶奶有这个,不比武松强吗?
“要不,我,我陪您去,想起巧歌酒楼的菜,我就流口水!”
“就你嘴馋!现在穷鬼子们都饿疯了,你多长几个心眼,好好守着高粱车,一步都不能离开。”
“小姐放心,粮在,人在!粮没了,我就跳运河淹死!”
“知道就好!”
王桃花两腿一夹,马一下跑开了,一阵烟尘扬起。
大胡子看着王桃花的背影,露出得意的神情。
大胡子(os)找个背阴的地方,别把我这小白脸晒黑了!
大胡子对着队伍扬了扬:走,到前面找个地方,先休息休息! 一个家丁嘟嘟囔囔:不就卖个粮食,跟慈禧太后跟日本人谈判一样,磨磨叽叽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就行了!娘们家就是办事磨蹭!” 大胡子举起手中的鞭子对着两个佣人就抽过去:你们懂个屁,大小姐用肚脐眼想事也比你们想的精明!少啰嗦,再走走,就停下来休息!
赵家酒楼门外、
酒楼老板赵二顺子和赵巧歌站在酒楼门口满脸堆笑地迎接客人。王桃花走到门口,目空一切的神情。
赵二顺子四处寻找,发现只有王桃花一人,王桃花戴着墨镜,帽子,根本看不出是女的。
“我的亲哥哥,王不颠呢?”
“我爹在家里喝茶呢,他才不管这些小事!”
王桃花摘下墨镜,露出了脸。
王桃花:咱们这小买卖还用得着我爹出马吗?
赵二顺子这才发现是王桃花,赶紧陪笑脸:桃花啊,你,你,我还以为是哪个俊小伙来我家提亲呢!
“女的,就不兴戴墨镜,穿男装!”
“好看,姐姐真英武!”
赵二顺子还是不死心,对着外边张望,寻找王不颠:我王不颠哥哥呢,好久不见了,我想我哥了!
“想我爹,我怕你是想我家高粱了。”
“都想,都想!”
赵巧歌在父亲耳朵边嘀咕:这笔买卖,您也别参加,我跟巧歌姐妹俩边喝边聊就行了!
“哪有小妮子家谈买卖的?”
王桃花正眼都不瞧赵二顺子:老爷们要掺和,高粱我就不卖了!
赵巧歌一看急了,一把拉住王桃花:桃花姐姐,咱俩聊,爹,你先回去吧!
赵巧歌把爹推开了,拉着王桃花的手,走进酒楼。
赵二顺子看着桃花的背影,咬牙切齿。
“这,这,啥世道?谈买卖,不要男人参加!小娘们家要炸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