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昊出生的星球,广阔得超乎想象——虽不算极大,却也堪比两三个太阳的大小。人类只是这星球上渺小的一支,占据着不足百分之一的土地。许多人一生都未曾踏出一座城池,自然也无从知晓脚下的大地是何等辽阔。对普通人而言,资源丰沛到近乎奢侈,却也正因如此,许多地域的人类文明尚未高度发展,不同的生存方式因地域差异而自然形成。
古昊所在的国家,正处于类似地球清朝的时代。皇权依旧,但草莽、土豪、地主、宗派等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利益交织。在这片土地上,秩序的框架下涌动着混乱的暗流,平民百姓大多习惯了随波逐流的日子。然而,时空的巨轮从未停歇,一次又一次地碾过这片大陆,打破阶层间的脆弱平衡,主宰者的更迭如潮起潮落。近年来,统治高层愈发不稳,一场新的变革正在悄然酝酿——不知是利益集团内部的重新洗牌,还是将席卷全民的巨大风暴。
“两位姑娘,请问古极藏书阁该怎么走?”
正给古昊介绍藏书阁情况的胖子赵智龙,冷不防快步追上前面两位年轻女子,笑嘻嘻地开口搭话。
其中一位身材略高的白衣姑娘抬手指向前方,声音温婉柔和:“沿这条路走到尽头便是。”
赵智龙故作正经道:“看二位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真是缘分!不如我们同行?”
不等白衣姑娘回答,旁边的青衣少女已抢先开口,声音清脆却毫不客气:“死胖子,古极城谁不知道古极藏书阁在哪儿?找这么烂的借口搭讪,信不信还没到藏书阁,我就让你爬着走?”
赵智龙被戳穿也不尴尬,反而笑呵呵地说:“这位小姑娘,我又没问你,莫非你是在吃醋?该不会是看上……”
话未说完,青衣少女一掌已击中他左肩。赵智龙没料到对方真会动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赵智龙虽常被叫“胖子”,实则只是未完全长开,脸上还带些婴儿肥,加上身形壮实,才得了这绰号,并非体虚无力。古昊没想到,和自己一样自幼习武的赵智龙,竟被一个看似更年幼的少女一掌击退。
古昊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在赵智龙跌倒前将他扶稳。
出手的少女见又来了一个人,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冷哼道:“原来还有个登徒子同党。”
古昊扶稳赵智龙,抬头望向两位姑娘,不由得眼前一亮。
白衣女子裙袂飘飘,秀发垂至腰际,年纪看似与古昊相仿,容貌精致,举止娴雅端庄,气质温婉。
青衣少女年纪更小,同样容貌标致,头发绾成两个小髻,一身青绿衣裙衬得人格外清爽灵动,一眼便知是个古灵精怪的主。
古昊注意到两人身上皆佩有多件贵重首饰,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儿。再加上那青衣少女随手一掌便能击退赵智龙,若非出身不凡,绝难有如此身手与气度。
赵智龙站稳身子,揉着发疼的左肩,不仅吃了亏还被骂作“登徒子”,正要上前理论——或者说,再找机会搭话。
古昊心知这两人来历不凡,不愿轻易得罪,更清楚是赵智龙理亏。他连忙拉住赵智龙,向两位姑娘赔笑道:“二位仙子,方才是我兄弟失礼,我代他赔个不是。”
白衣姑娘微微一笑,拉住身旁的青衣少女。却听那青衣少女嘟囔道:“雅馨姐姐,让我好好教训这两个登徒子!”
“好了玲儿,别闹了。再这样下次可不带你来古极城了。”
被唤作“玲儿”的少女虽未再出声,却朝古昊二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古昊不以为意,一旁的赵智龙却被她这模样萌住了,对玲儿越发感兴趣。
他大声朝玲儿喊道:“玲儿!平时有空一起玩啊!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我去找你呀!”
玲儿却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赵智龙还想追上去,脚步刚动,二人却同时心头一凛,仿佛被什么凶物盯上一般,一瞬间几乎窒息。
古昊下意识回头望去,街上行人如织,并无异样,也未发现谁在注视他们。他转回头,见赵智龙仍不死心,还要上前纠缠,连忙拉住他,低声道:
“你一见美女就昏头了?不想想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一掌把你打退?还是随手一挥!你再看看她们身上的穿戴,哪一件不是精致罕见?古极城从未有过这样的饰物。她们的身份绝不简单,别惹祸上身!”
赵智龙怔了怔,觉得有理,却仍嘴硬:“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注意……不过那又怎样?我对那玲儿是真的感兴趣。”
古昊无奈:“今天是我入职古极藏书阁的第一天,你可别给我惹事。”
赵智龙也知不能耽误正事,暂时按下心思,不再上前纠缠,却仍紧紧跟在两女身后。见她们走进古极藏书阁,才确认她们果然是来此处。
赵智龙催促古昊快些进去。二人踏入阁内,只见两女正随着大主管走向楼上,身影消失在五楼的楼梯口。
古极藏书阁是古极城少数大型藏书机构之一,原为盛华国国家藏书阁的分支,自被天峰宗接管后,成为官民合营的商业体。这座藏书阁已屹立千年,历经王朝更迭,却始终未曾倾颓。
据说,古极藏书阁坐落于灵脉之上,散逸的先天气运滋养了不少达官显贵。因此,无数人绞尽脑汁也想将自家子弟塞进此处,哪怕只是挂个闲职。
藏书阁占地十余亩,是一座五层高的八角形石砌建筑,中央镂空,形成内八角广场。外墙不见明窗,只有通风口嵌入厚石之中。室内靠荧光石照明,楼顶则覆以琉璃瓦,光影流转。
正门上方悬着一块古木匾额,上书“古极藏书阁”五个大字。推开折叠木门,迎面是销售服务中心,俗称收银台。往里走则是宽敞的公共阅读区以及中央的内广场,这里常举办演讲、宣传等活动,是城中文人雅士展示才学的聚集地。
每层楼沿八角形布局设有多间藏书室,穿插着办公与功能区域。楼层越高,所藏典籍越显珍贵。二三楼陈列大众可购的书籍,四五楼则需满足特定条件方可进入。
赵智龙帮古昊办妥入职手续后,带他来到二楼一角,引见几位同僚。
“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新来的同僚,我的同窗好友,古昊。这位是陈达标,咱们古极城文宣处长的公子。这位是樊添乐,乐天娱乐的二少爷。”
几人互相见礼,寒暄数句。
赵智龙继续道:“古昊今年十四,年纪最小,往后还请各位哥哥多关照。他和我一样,对考进皇庭书院没什么把握,索性早点出来见见世面。古昊家里做农粮买卖,‘古氏农贸市场’就是他家的产业之一,有需要可以直接找他。另外,他的书画可是一绝,各位可以多交流。”
年纪最长的陈达标想了想,试探着问:“莫非是古氏农贸的古少?请问是府上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古昊略带腼腆地答道:“没想到标哥也知道古氏农贸,我是家中次子。”
陈达标称赞道:“古少谦虚了,单是农贸市场就容纳了数百商户,规模相当不小啊。”
樊添乐也笑着接话:“听说古氏还有其他产业?改日得好好请教,咱们多走动。”
古昊家中一直希望他走仕途,因而安排他专心读书。但古昊性情不喜政治,学业亦不突出,最终家里托关系将他安排进古极藏书阁,盼他借此结识权贵圈层,为家族助力。
古昊略带尴尬地回应:“好啊。这些年家中生意都由父母和大哥打理,我一直在念书,对具体事务不太熟悉。改日可以引荐我大哥或父母与各位认识。”
四人又闲聊片刻,渐渐熟络起来。
赵智龙仍对先前那两位姑娘念念不忘,向陈达标打听:“标哥,刚才有没有看见两个姑娘进了王阁长的办公室?”
陈达标笑道:“怎么,你小子看上人家了?”
赵智龙不否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哥们儿要是知道她们来历,就跟我说说呗,叫什么名字?”
陈达标沉吟片刻,依稀有些印象:“若我没记错,三年前在城主府的宴会上见过那位白衣姑娘。具体名字不清楚,但应该与城主有些关系。”
赵智龙总算得到一点线索,既然朋友们所知有限,便不再多问。
“主公,今日小姐带魏小姐去拜访浩福族老时,被赵志福的儿子骚扰。”
“哦?没惊着魏将军的千金吧?”
“没有,魏小姐那性子,哪会吃亏。”
“那就好。是哪个赵志福?”
“就是刚接手养殖、屠宰及肉类供应的丰润商行老板,人称赵屠户,又叫金牙赵的那位。”
“哦,是他啊。倒是许久未见,如今总算熬出头了,不容易。”
“另外,陈尚书的公子派人暗中保护魏小姐,手下人擅自放出气势警告了赵家小子和他的同伴。以陈公子平日作风,属下担心会闹出风波。”
“我与赵志福年轻时有些交情。你去跟陈公子说一声,别把事情闹太大。不过年轻人之间的事,只要不过分,我们也不必过多插手,由她们自行处置吧。”
“是,主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