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絮,月落崖。
银白铺满了整座山岗,只余下凌乱的呼嚎。
白了黑夜,红了衣袍。
两席玄衣,一柄断剑。
年轻人左手紧握断剑。
右手隐约间提着什么。
——
当最后一束月光离开南安镇最后一片净土,带走阴藏于夜色那抹神秘,阳光洋洋洒洒落进小窗,秋乾月从遥远的梦里缓缓醒来。
“又做噩梦了么。”
少女自言自语,猛地从被汗水湿透的床铺上惊坐起来。
“完蛋,要迟到了!”
迷迷糊糊的换上新床单收拾一通后,一向凭借意志力起床的少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快到了打工的时间。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向小缘老师求来的暑假摸鱼挣钱天选岗位啊!
这个岗位可不能失去她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绝对不能。
就像西方不能失去圣路易安顿。
左手提着豆浆右手拿着热烘烘的肉包子,嘴里还塞着一个边吃边狂奔的少女就这样迎来了漫长假期里的第一天打工生涯。
“呼呼呼!您好!我是……”
秋乾月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推开玻璃门,另一只手扶住另一边勉力支撑着,努力的挤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她可不想在她的第一个老板面前丢了形象。
“秋乾月是吧?”
“小缘已经和我说明了你所有的情况。”
秋乾月打眼瞧去,这是一间很奇怪的店铺。
没有前台,老板翘腿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看书。
木制的架子最上层摆满了各色的花,最下层则是许许多多的书,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一家奇奇怪怪的书店,然而木架的中间又摆满各种各样的物品,娃娃、剪刀、木偶、剪纸、手表……琳琅满目,使人目不暇接,甚至你能发现可乐和薯片,不知是真的货物还是为了满足老板的恶趣味。
视线绕过左右两排稀奇古怪的货架直入到黑暗深处,一桌一椅一杯一茶壶一人而已。
人在阴影下,隐在黑暗中,瞧不清轮廓,但仅仅是听声音秋乾月便对这个初次相见尚无所知的老板生出不少好感。
喂喂喂,秋乾月,你怎么能中美人计?万一这家伙是个十恶不赦该挂在路灯上的资本家呢?
心里想着有的没的,秋乾月往前走去。
“初次见面,我是楚螭,你以后叫我老板就行,今天也没有什么要你做的,就把这本书看完吧。”
自称楚螭的美丽少女即使一半面容被手中书卷遮挡也难掩魅力,温柔的声音仿佛三月春风拂过,惊起微微涟漪。
接过老板给自己的递过来的书,秋乾月面色有些难绷,指着那本《数数初解教材版》。
“这不会是袁缘那个老女人要求的吧?”
楚螭放下书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略带深意的撇了一眼气呼呼的少女。
“你可以不看或者扣一天工资,某人口中的数学白痴。”
“你这是在冤枉我,不,我要投诉你,这是诽谤!我只是不好,只是数学不好!”
灯光并不明亮的小店里,秋乾月百无聊赖的躺在软椅上翻着那本怎么看怎么也看不下去的《数数初解教材版》。
“她就这样把店交给我了?就这么放心我吗?这工作也太轻松了吧?这会不会是她对我的考验?”
“不会吧?她居然心机这么深的吗?该不会是想要克扣我工资?”
“那我只好把她挂在北街最前头的那个路灯上。”
“她说我只要看好店就好了,客人自己知道该拿什么该给什么。这也太随便了吧?”
“不过看这店的样子,估计也没啥客人。”
心底对这家店打了一个差评后,秋乾月放下那本半天看进去几个字的小缘老师专属武器。
“找到了,就是这本!”
回忆着楚螭离开时将手中书插入的位置,秋乾月拿出了那本书来。
“《泛神话编年史》?她还对这些感兴趣?”
拿到书看了看封面摇摇头少女便迫不及待的翻开了。
书是一本很久很久以前的老书,纸张有些泛黄微卷,其中有一页折了起来。
秋乾月心想这便是楚螭刚刚翻阅的内容了吧,可到底要不要翻开看看?喂喂喂不经主人同意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现在我也算是这家店的临时主人,当然有使用权。
秋乾月没花几秒钟便说服了善良可爱的自己。
“手持此剑者,当受之诅咒,其一天煞孤星,其二神明避弃,其三……”
其三是什么?
书中并未详细记载,只是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可怜公主手持此剑将背叛自己的丈夫杀死的故事。
“不祥之剑,亡国公主,古老英雄。”
秋乾月琢磨着这几个字。
突然,店门开了。
风吹了进来,有些冷,有点寒。
白色宽大的袍子遮挡住男人身形,似是有意避让着秋乾月打量的目光,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卡了碟的老式唱片机。
“你是这儿的老板?”
“啊,不是不是,我是她的员工。”
员工,应该是的吧!少女这会把自己刚刚当成临时主人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员工?”
“是的,我是她请来看店的。”
虽然是托了小缘老师的关系,不过我也算是楚螭请来的员工吧?秋乾月心里有些拿不准。
“那交给你也是一样的了。”
说着白袍男人便从怀中取出一个被羊皮卷包裹着的东西递到秋乾月手里,看着少女接过东西,白袍男人似乎像是松了口气,点头示意便离开了小店。
这是什么?
看着手中的羊皮卷,少女的心仿佛咯噔了一下,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接下这东西,应该让他放桌子上的,秋乾月万分后悔。
羊皮是上等的羊皮,虽然秋乾月看不懂是什么羊的皮制成的,但手上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这毛这么软这么顺,真是好东西!
羊皮之下到底是什么?少女的好奇心不断刺挠着秋乾月的心窝。
于是,她打开了羊皮。
羊皮上画着一副画,包裹着的物品也露出原来的面目。
那是一把剑,断了的剑。
冷汗顺着少女的鬓角滑落,滴答滴答。
羊皮卷上的画她一眼便认了出来,一个女人举着一把断剑插入了一个古代英雄打扮男人胸膛。
那把剑她也认了出来。
她见过,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