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殿堂,地下研究室中,研究员正盯着屏幕记录数据。
环境幽暗,工作单调,枯燥而乏味。
“369,你说【神父】能成功吗?”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神父】已经给予时间,时间能带来希望。”
“可希望又能带来什么?是绝望吗?说真的,我有点想念111了,那家伙虽然死了,但活着时过得可有趣了。”
“101,注意言辞!你不该怀念叛徒!他是个小偷,是人类史上最卑劣之人!他已然堕入深渊!”
“是,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争执还在延续,谁也没有注意到屏幕上有条记录悄然消失。快要完全死去的30世纪向殿堂开了个小小玩笑。
三天前,大陆东北处,猎人正在搜寻目标。
烈日灼空,风沙卷地,茫茫野野,皆是荒芜。
雄鹰划过峡谷,硕大影子掠过山川,猎人松开弓弦,利箭刺穿胸膛,引起哀鸣回荡。
它成了家族贡品。
龙血大陆中,每年春天家族都会举行盛大仪式,帮助族中子弟觉醒血脉。
想要活着,有尊严地活着,就要祈求上天赐下高贵血脉。
“普通血脉金蟾,尚可”
“稀有血脉猕猴,不错。”
“咦,史诗血脉云鲲,难得,今后必能出名动各方!”
年迈族长十分欣慰,家族中将多出位强者,艰苦生活又能多份保障。
顾无忧羡慕不已,希望也能获得这份荣耀。
“顾无忧,上台觉醒血脉。”
他走上石台,将手放入金属图腾当中缺口。刺痛过后,图腾闪烁惨白光晕。
族长微怔,苦痛回忆翻涌脑海,只觉喉咙干涩,一时竟讲不出话来。
“白色?这是什么血脉?”
台下议论纷纷,无人见过这等异象。只有族长清楚,白色代表着牺牲。
“不入流...唉。”
“顾无忧,按照族规,我会流放你!离开族群,我们养不起废物。”
这个消息,无疑是道晴天霹雳,顾无忧嗫嚅细语,不知所措。
“我是废物?”
他面容煞白,杵在原地,看到了幸灾乐祸,看到了惶恐不安,但更多则是同情。
血浓于水,族人离去固然伤感,但谁也不想留下累赘。
顾山眼眶发红,踉踉跄跄走到族长面前,膝盖发软,跪在地上。
“族长,咱给您磕头,您让无忧留下吧!外面都是凶兽,他只是个孩子,怎么活下去?”
触地有声,顾山额头染血,鼻尖酸涩,却不敢停。他痛,心痛,恨老天瞎眼,恨不得将血脉换给儿子。
顾婉抱住无忧,看到他失魂落魄,唇角干裂,看到丈夫狼狈不堪,低三下四,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老族长闭上眼睛,心生不忍。
“他是拖累,会拖垮我们整个家族。”
顾山转身,对着族人,拜了又拜。
“求你们留下无忧,不要赶他走,他是我孩子,是我的命啊。”
族人皆被父爱触动,纷纷向族长求情。
“族长,无忧还小,您就留下他吧。”
“是啊,反正不费粮食,哪怕打杂也能为家族做贡献。”
族长也非铁石心肠,扶起顾山。其实没有谁比他更难过,按辈分算,无忧还要叫自己声“三叔公”。
只是天道无情,他肩负整个家族,再舍不得也不能为了小私而罔顾大义。
“你可想清楚,家族没有余力关照无忧,你确定要担起这份责任?”
“族长您不用再劝了,爹养儿子,天经地义,我会保他衣食无忧!”
回到家中,顾山强忍悲痛,拍拍儿子肩膀,想宽慰几句。可话未出口,泪却落在地上。
“娃,不要紧。爹今后多干活,保证咱家吃上饭。”
“族长他也是为家族考虑,你别往心里去,又不是残疾,能下地就成。”
顾婉轻扯顾山衣角,示意孩子需要发泄空间。
“儿啊,别人喊你打猎可千万不要答应,安心待在家族里,照顾弟弟。咱家四口平安比啥都重要。”
“外边你不用操心,天塌下来也有娘和爹担着。”
顾山劝说两句,翻出家中余粮,去找老族长讨个差事。顾婉怕打扰儿子,也出门走动关系。
房间不大,只剩下顾无忧与小宝。
“我是废物,我是拖累...”
环顾四周,每个角落都装着温馨,顾无忧冷静头脑,明白自己该走了。
他不能拖累家人。
两岁弟弟仍在酣睡,顾无忧轻捏肥嫩小手,心中满是不舍。
“小宝,你要乖乖长大,爹娘就靠你照顾了。哥哥没用,是个废人,不能待在这里。”
顾无忧留下家书,收拾行囊。离开前,他蓦然回首,将身后景色刻在心底。
他发誓,自己终有天会回来,带着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衣,让爹娘过上好日子,让族人知道自己不是废物。
离开族群,徒步往西,越走越荒。
顾无忧腹中饥渴,寻着水声,找到条宽阔河流。
河水清甜,消除劳累。他望着高耸山脉发呆,半晌潜入河中抓鱼,生起火来烤着吃。
“唉,总归是要面对生活,形单影只倒也逍遥自在,”
他打算去城里做工。不入流血脉,也找不到修炼方向,只能做个普通人。
平安成为余生目标。
凄厉狼嚎打破宁静,顾无忧看到左边土丘上冒出双墨绿眼睛。
是风狼,境界为零阶一段,牙尖爪利,速度奇快。
恐惧,绝望,死亡阴影吞噬大脑,求生本能在催促他逃跑。
(该死,肯定是嗅到鱼香,过来找食吃。得想办法甩掉它!)
顾无忧转身逃向树林,想借助复杂地形躲避追击。树枝杂乱,荆棘划开皮肤,留下伤口,阵阵灼烧让他倍感烦躁。
回头望去,风狼仍紧追不舍,獠牙闪着寒光。
它在狞笑,期待猎物掉入陷阱。
跑了许久,猛然看见前方灌木中又钻出三头风狼。顾无忧被两面夹击,逃无可逃。
(糟糕,这些狼远比想得狡猾。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
捡起石块朝狼眼扔去,却被轻易躲过。
顾无忧还想挣扎,突然背后恶寒袭来,他奋力躲避,却还是被咬住左肩。
鲜血流淌,风狼凶性大发,摇晃头颅,奋力撕咬伤口。
顾无忧强忍痛楚,两手握住狼喉,全力挤压。
他不甘心死在这里,他要活下去,哪怕遍体鳞伤。
“杀!”
潜能爆发,浑身多出百斤气力,收拢双手,将狼钳杀。
望着狼尸,无忧心中畅快,放声大笑。
“不入流又如何,小小野兽,我照样能杀!”
“来啊,你们这些畜生,不就是想吃我吗?我看谁能杀死我!”
热血沸腾全展少年意气,死战不退方知心中狂傲。
挥拳,踢腿,手抄黄土,迷瞎狼眼,数招连出,打得二狼哀嚎不已,节节败退。
终于,他精疲力竭,完成屠狼壮举。
血液掺着汗水落下,顾无忧背靠树干,听着狼嚎由远及近,心沉到谷底。
腥气顺着风飘散数里,狼闻着味聚集而来,他已无处可躲,只能等死。
顾无忧从怀中摸出长生锁,将布条拆开,轻轻抚摸。锈渍被血液抹去,露出古铜表壳,它正发着柔和微光。
这是周岁礼物,他从记事起就带在身边。
“爹,娘,孩儿不孝。”
狼群从灌木钻出,贪婪吮吸着腥气,墨绿眸子中满是惬意。
猎物已经没有抵抗能力,它们马上就能饱餐。
嗷——
狼群飞奔,血盆大口对准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温热鲜血流入锁芯,长生锁睁开道血色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