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我见过,大概是两个月之前的深秋,在护送商队的路上。”
“那可太记忆犹新了伙计,那天并不冷,他却穿着灰绿色大衣在地里干活,就像余晖们穿的一样。你知道余晖吧?哈哈,你肯定知道。”
“余晖...当年可是号称全人类的希望。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人依旧很少,实在太少了...这改变不了什么。”
“哦!话说回来,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很奇怪。嗯!确实很奇怪!”
“该死,酒喝完我得走了,或许咱们有缘...哈哈,谢谢,凤凰镇的条...我是说,警官。”
“让我想想从哪接着说..对!酒!”
“看得出来他喜欢喝酒,连干活都不忘带一瓶,就放在地头的桌子上。”
“但他喝的和我们喝的可不一样,伙计们,你们谁敢相信,居然有人喜欢喝料酒!哈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对,你没听错,警官先生,就是料酒!”
“还tm是厨帮的!”
“所以我才说他很奇怪,我发誓绝对没有说谎,否则这杯酒钱我自己付!”
“我很清醒,伙计,我甚至还记得他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料酒和烩面一样,能吃也能喝...该死,我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烩面。”
“还有什么?”
“嗯,再让我想想...”
“很明显,他的大衣来源也值得怀疑。为什么一个独居的年轻人会有‘余晖’的军大衣?”
“这玩意一点也不便宜,而且那附近一百多里都没有余晖的营地...至少从我们的地图上看,没有。”
“你看,很可疑吧!我一点也没喝多,连这一点都能想到。”
“仔细描述一下?没问题,看在这杯菠萝威士忌的份上。”
“这人不算多高,大概一米七的样子,身形瘦弱却很有力。我怎么知道?老天,我敢打赌他比我还壮,一只手就能拎起两百多斤的粮食抗回家,我可不行。”
“他有一双很奇特的熊猫眼,就像楼上舞娘的烟熏妆,还有一口十分流利的神都话,看他干活麻利的样子,应该是个老农人。”
“大概就这么多...哦,还有一件事——烟!”
“在地头附近有几个废弃的烟壳,是一种红色与金色相间的图案。老实说,我从没见过他种的那种粮食,也没见过这种烟壳。”
“你说颜色很独特?当然了伙计,只看颜色的话,那和解散了一百多年的PAC旗帜简直一个颜色!说到这...让我们敬PAC一杯!”
“祝愿伟大的‘泛亚美利亚文明联合委员会’,依然在我们心中长存!”
“干!”
“咕嘟咕嘟...”
“嗝~虽然谁都知道,PAC再也不会回来...”
“你还想多打听点?瞧瞧,今天我可算遇到贵人了!”
“老板,挑两个三十岁以上的新人类,记住,盘要大,条要顺!”
“嘿嘿...那天,我们的营地驻扎在他的田埂边上,和看起来精明的陌生人作伴总比和野外的怪物作伴强,你说对吧,警官。”
“当然,我们为此还向他支付了一些三头猪的肉干,就是那种上面两个头大,下面...你不想听这段?那我跳过好了。”
“时间来到那天晚上七八点,大概七点四十左右。那晚是我和老赵守夜,无聊的时候我和他聊了几句。在和他吹牛的时候,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普通的农人,反而更像个...诗人?或者哲人?差不多吧。”
“虽然他自己称呼自己是个麦客,但直到临走前的那天早上,我也不知道麦客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了老赵,他也没听说过这个词。”
“你问我怎么知道时间?我可不是胡诌的,他那房子从外面看有点类似教堂的感觉,三角形的屋檐下还有个挂钟。”
“是挂在外面的挂钟,谁知道原因呢,大概是方便自己干活的时候看吧。”
“事实上我也很好奇,我问他,伙计,你是信上帝?还是什么狗娘养的创世十二神?”
“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我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我只知道,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真是tm太有意思了!他简直像上个世纪...不,来自上个纪元的男人!”
“嘿,伙计们!这一杯,敬我们自己!”
“咕嘟咕嘟...”
“嗝~警官,您可真是我的贵人,还有您后面那些小妹妹们。”
“我代表《万合福》镖局感谢你们的赠予,老实说,这酒可真不错。”
“当然,在上楼之前,这个东西我觉得你们应该有兴趣...我可不想欠别人人情。”
“可能是他自己写的,然后被自己扔在地头,就像镇子上那些艺术家一样,文化人不就喜欢这么干嘛?
看起来应该是草稿...但还算有点意思,我就捡了几个带着,有些送人了,但这个我一直留着,不过上面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我们当时驻扎营地的地方...叫‘阿姆斯特丹’。”
...
看着醉汉留在桌上的东西,警长弗德里希走上前,随意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人群。
见他们很识趣地继续喝酒,不再将目光放在自己这里,这才拿起那张有些泛黄的草纸。
这上面有一副简单的素描画,顶部还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
《我在电击小镇留学的时候》
这是一个眼睛很大,看起来像是人一样的生物右手端着一把枪械背对众生,他身边还有几个躺下的人,背景看起来像是在一个街巷小道中。
身后的墙壁有一副黑底油画,是一种黄色的长条状物体,下面还用英文写着“banana”。
在他的脚边除了几支罕见枪械外,还有一支看起来很长,外表十分精致的步枪。
这支他也没见过的步枪之所以出众,是因为这是唯一一支被画上彩绘涂装的步枪,比他手上的那只还要引人注目。
弗德里希没见过这种步枪,也不知道那种黄色长条状的物体是什么东西。目光只是随意扫过,很快就被素描画下方的几句诗吸引了目光——
野牛劫大狙,功震天下英。
字不多,他也只认识其中几个,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身后的女孩见警长半天没话,将自己金色的左手负于身后,脚步轻轻地上前,同样满脸疑惑的打量了几眼。
“什么什么牛,什么什么天下...这是旧纪元文字。”她说道。
“确实是,看来你们得去找余晖们问一问,我这里帮不上忙了。”弗德里希点点头,将草纸给她。
“嗯,烩面我也没见过,听起来像是吃的。”
“大概吧,或许你们见到余晖就什么都知道了。”
...
烩面,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新词’。
尤其是新人类。
要说这个醉醺醺的佣兵没听过,也属实正常,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传说中的烩面。
众所周知,那是属于阿姆斯特丹的特产,只有在阿姆斯特丹为数不多没有被污染的土地才有可能种植烩面的原材料——小麦。
并且价值连城,极少有人知道这种美味又营养的食物出处是哪里。只有偶尔能从上流社会的贵族嘴里听到一些关于它的传说。
并且碍于各个大陆板块被人为移动的缘故,其他类似没有被污染的土地即使有小麦的种子发芽,也很难保证成长。
更关键的是...没有人会做。
来自海洋的多彩风暴会像天边彩虹里冒出的蝗虫一样席卷多个大陆,倒伏的小麦难以正常生长,最后只是白白浪费珍贵的肥力与更加珍贵的种子。
在经历过世纪战争,迎来第一百多个年头的后启示录时代,此时的盖亚星早已不像上一个纪元焕发着蓬勃生机。
星尘,辐射,畸变体,真菌...无数奇形怪状的东西‘入侵’了这颗星球,曾经青山绿水的盖亚星变成了穷山恶水的死寂...
一行五人沉默不语地走出酒馆,就像弗德里希说的那样..
或者,‘余晖’会给她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