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未至
城镇街道各家各户响起了女性低声的嘱咐,大门被渐渐打开,里面的男主人都纷纷出门前往港口。
腥咸的海风拂破迷雾,让每个人脸上不受控制般露出了笑容,踏进港口上的人都会望向海洋是否如他们所预料那般。
随着低头祈祷完后,这才大声嚷嚷着相识人姓名,借此找到对方交谈新的一天。
有点闲钱的还会邀请对方前往港口旁唯一亮灯的店铺,那是家酒馆,也只有这一家,“满舱酒馆”,正时不时传来赞美声。
这是一座孤岛,四面临海,岛屿面积不足几百英亩。
但幸运的是这里有着天然港口,因为这座城市的人都是依靠自身勤劳获得的渔获与其他城市的海商交易,换取自身所需的必要物资,当然,其中也少不了造船用的木料。
所以不同于其他城市的是,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是渔民,或许他们还会偶尔兼职干一些其他工作,但无一例外,这也让这些靠海谋生的人都敬佩风暴,性格颇具豪爽。
虽看天吃饭,所幸的是这片海域渔获众多、且口感颇佳,因此深受一些前来贸易的海商喜爱。
几个尚未出航的渔民回味着酒精带来微醺感,嗝,时候不早了,他们得赶紧出发。
前往码头旁各自渔船的路上时,还大声祝福着对方“满舱”。
不多时,海面上已不见渔船踪影,港口空荡一片。
晨光开始驱散港口环绕的迷雾,寂静的街道尽头,响起‘嘎吱’声。
一瘦小的身影蹲在间略有霉菌的房屋前,正小心翼翼地把摇摇欲坠的木门对着门框贴牢,嘴中还嘀咕道:“老查尔可不能没有门。“
透过木门裂开的部位看去,一张盖着床单的旧床,黑黄的床单不知多久没洗以致于结块,还有几个破罐零稀分布在角落边。
老查尔将门锁上后,还用手推了推,像是确保了什么,这才满意。
他拖着瘦骨嶙峋的身躯缓缓走进街道时,脸颊那股快要遗忘的熟悉感,令他眼眶泛起一层迷雾,随即自言自语地怪叫了起来:
“老查尔成功了,你们肯定也感受到了,呜呜呜,老查尔当然知道自己能做到,哈哈哈哈.....”
“不能急,不能急。尚未确认,当作平常那样就好了,先当作平常那样...........哈啊,对对对,是的,平常那样,老查尔自然明白。”
他的步伐逐渐变得轻快,周围谜雾朦胧的街道并没影响到他;哈啊,没有人比老查尔更熟悉这里,就算闭着眼,老查尔也能走到他想要到达的地方,哼。
老查尔久违地用手扶起了头上戴着破了几个洞的渔帽,这一举动吓坏了他头上的一些住户,纷纷跳到他脸上,他急忙道歉,有一只还钻进了鼻孔中,让他不得不打了个喷嚏,吓得他连忙用手接住,将住户放回去后,这才笑嘻嘻擦了擦鼻子,随手往结痂的粗麻裤上一抹。
看到眼前平静的海面,他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明亮,激动地颤抖了起来,抬起头连忙祷告着:
“风暴在上啊,持续今日的风平浪静吧,就这样,这样就挺好。”
说完又摇着头癫狂怪叫道:“不要娘们!”说完,看着一旁的满舱酒馆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什么。
满舱酒馆,目前只在破晓和傍晚才会营业。但毕竟是唯一一家酒馆,这样做生意倒也不会差。
有趣的是酒馆本不叫满舱酒馆。只是酒馆的主人经常祝福前来喝酒的渔民,希望他们今天能够满舱,渐渐地这里被当地人叫做“满舱酒馆”。
往常这般时刻,满仓酒馆早已歇业,直到傍晚,渔民带着他们满载而归的船只归来时,再次营业。
酒馆老板正站在吧台里擦拭着啤酒杯,若是忽略他手上不断拉丝的抹布,看起来倒挺正常。
吧台外边坐着两人,一人看起来很年轻,从进来就开始旁侧敲击地对身旁的老渔民说着一些让他感觉荒唐的话。
年轻的外乡人每天都会来做这样的无用功,不过他早习以为常了,放下刚擦完的啤酒杯,见年轻人现在还没停下的趋势,摇了摇头,只好又擦拭吧台。
港口上,老查尔像是在等待着某人,不断搓着自己手,来回走动不安道:
“老查尔觉得他只是被耽搁了,所以才会这样,你们也觉得是吧。”
说完又连忙强调:“一定是被耽误了。”
“嘿,嘿,注意言辞,你们这是在瞧不起老查尔,赶快给老查尔道歉....”
“什么?不,不,不,你们这是在诋毁老查尔,老查尔是不会这么做!他会出来而老查尔会等他!这是老查尔答应过他的!老查尔不听,就要等他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脑袋开始不断摇晃,像是在撇清什么恐怖的事。
最后像是赌气一样,嘴巴嘟囔着双手插肩,直接坐在港口上。微微伸出脖颈眼睛瞪大,盯着满舱酒馆。
馆内一个老渔民像是表示自己不在意,朝坐在他旁边年轻人的挥了挥手。但对刚纠缠他的年轻人方才所说的,嗤之以鼻。举起酒杯狂饮,一口下肚,抹了下嘴道:
“嗯哈,外乡人居然说我本应该认识他,这里谁我不认识?嗝,居然说我忘记了。”
“呵,胡言乱语!要不是看他说葬礼...我非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嗯...?他刚说是谁的葬礼来着?”
“哈,这都不重要,要不是有免费的啤酒自己早就出航了,这外乡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嗝唔...啊....说起外乡人,倒有件怪事,最近这里倒是..呃...好久!嗯..没有外乡人造访了。”
年轻人像是放弃了,再次缩在吧台沉默不语,老渔民见此站起身,一个抽搐:“看样子,该出航了。”
“终于!”余光注视一切的老弗雷默默地停下擦拭,心里感叹了句,目光转向年轻人时,抿了抿嘴,打消了他刚才的想法:
“照例吧,也不差这一会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外乡人真是古怪,自己也被这年轻人纠缠过一段时间,一直问我...呃.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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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在吧台上醒来的年轻人茫然地站起身,低声道了个谢,跌跌跄跄地离去。
酒馆老板一个哆嗦,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快?嗯?我刚才在?,噢,对,包裹。”
想到这他取出吧台里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哐当”一声,飘过耳边:
“该死,这又是怎么了?”
本不想理会的他起身查看后,年轻人被木椅绊倒在地,连忙爬出吧台。
“你没...”
本想询问年轻人是否安好,但后者双眼无神的眼睛空洞而迷茫,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让他心中一悸,年轻人没有理会伸过来的手,只是自顾自的爬了起来便离开。
目送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身影,酒馆老板微微张开嘴唇那一瞬间定在了那刻,年轻人身影消失在酒馆外。
良久,酒馆主人回过神,不自觉地解释:
“外乡人,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帮不了你...抱歉。”
满仓酒馆各个圆桌上随意摆放着那被这里的渔民称呼“永远粘稠的黑木啤酒杯”已经空荡,而杯旁的溅渍提醒着来者不久前,馆内的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