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清晨5点的手机闹铃将李涛从睡梦中吵醒,他睁开疲惫的双眼机械而又麻木地从床上爬起来。关掉手机闹铃,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子,拖着拖鞋随手拿起床头放着的洗漱工具,开门走进闭塞的出租屋卫生间,麻木地用冷水浇在脸上,清醒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唉!又是劳碌的一天,也不知道这家公司还能蹭多久,不行又得回去跑外卖了,现在怎么说也是全天空调,比在出租房屋里还舒服,出去送外卖又得一身汗一身灰,记得去年就有送外卖小哥在送货路上高温昏了,整个人钻了车底。”一边刷牙,李涛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
作为一个在外打拼多年的打工人,为了维持回到家乡那点男人可怜的自尊,李涛一直在首都这个龙国最大的城市里飘着,一晃眼已经人到中年,可惜连在首都里北五环内买个厕所的钱都没凑齐。每天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各种信用卡催款通知和房东的催租短信,46岁的大叔,无房无车无钱无老婆,李涛默默唏嘘着自己的前半生贫穷可悲的经历,除了收获泡面吃出的大轮胎,自己可是一事无成。
穿上拼兮兮上买的黑色西装,再用点剁手直播上淘到的试用装发蜡梳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胡子一刮,戴上样式老气的首都牌机械表,一个表面光鲜的中年大叔苦逼打工人出现在床边的穿衣镜前,只见这镜子里的自己,椭圆脸上烙印着岁月的痕迹,几条细小的皱纹在眼角处悄然延伸,皮肤黑红,头顶毛发有点发际线靠后,眉毛浓厚而修长,眼神里有着被社会磨平棱角的呆板。李涛一边系领带一边嘀咕:“也不知道上月刷爆信用卡送给组长的礼物今天有结果了没,已经吃了一个月土,要是再没消息估计下个月土都没得吃了,希望今天有个好消息吧,不然又得找工作了,如今混的这个工作算是我遇到最好的,听说公司太子爷来人事部任职,希望可以发点福利,缓缓我一贫如洗的口袋吧,至少让我能分期付款还了信用卡和房租缴了,等周末再去蹭蹭公司卫生间洗个澡。”
之后,李涛匆匆就拎起床边的公文包,迎着2025年盛夏清晨徐徐凉风,急匆匆关门去赶早班的地铁,早点也只是路上随手买的两个2元大馒头,没准还是他今天的午餐,谁让他没钱呢,兜里干净的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李涛现在住的地方在京郊影视城边租的20多平带卫生间的房子,为了省钱每天要坐30多站地铁才能赶到公司。李涛就职的韩希捷传媒有限责任公司在京城东五环边朝阳路这儿,因为这几年短视频和带货直播平台又开始洗牌,公司利润一直不错,发放的工资和福利能让李涛每年回家过个面子年。公司里有一个人气短剧组和几十个广告主播,就是那些忽悠人下载某某游戏能提现赚钱,还在直播画面里隐蔽打上“本游戏提现功能需要达到一定关卡或满足相应条件才能触发,内容仅为广告”。李涛也是凭借着脸皮厚和学历造假混进公司,担任广告后勤客服助理,借助母胎单身40多年的手速,勉强混个及格。可惜赶上公司人事变动,董事长大儿子要来公司人事部负责,听说要引进竞争机制鼓励员工积极性,要几组人施行末位淘汰制PK,说是要在广告订单量最少的组里裁员,不巧李涛所在组过去一年一直业绩垫底,所以李涛才急匆匆凑出全部身家2万块钱买了一份“厚礼”送给小组长,希望还能跟着小组长再混到年底奖金。
李涛一进公司迎面就撞见同组的赵宝在用纸箱收拾个人物品。李涛心想:“妥了,赵宝这小子被裁了,该!谁叫你老是摆着211名牌大学毕业高人一等的嘴脸,这次被裁啦,啦啦啦,我不是就能留下来啦,组长收礼办事还是可以的。”心里正美滋滋,李涛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为赵宝惋惜的神色上前拍拍赵宝的肩膀说:“可惜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小赵,你还年轻,又是211名牌大学毕业的高级人才,一定能找到一份更好发挥你才能的工作。”
赵宝面含差异地停下手,满脸佩服地对李涛说:“还是涛哥豁达,刚刚公告栏上通知说我们全组上个季度排名还是垫底,为了杀鸡儆猴,公司人事部搞了个全组出局。”
“什么!”李涛不敢置信地反问,他飞扑到公司公告栏,就看到昨天下班后贴上去的公司最新公告,内容正是要全体裁退李涛所在的小组,原因是上季度业务排名垫底,公司为了鞭策全体员工搞了个重罚,叫李涛所在小组今天到财务室领离职补助。
晴天霹雳打在李涛心里,李涛六神无主地掏出手机,一边跑去组长工位一边拨打组长杨晓强的电话:“组长~强哥,我李涛~”
没等李涛说完,组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涛哥,你也看到通知了,我真没想到公司会怎么狠,我也是昨晚9点多才接到的通知,唉!涛哥不好意思,你看现在这个情况我自身也难保了,你也……”
“不是,组长,公司怎么说开就开,我们全组5、6号人呢?有没有往回的余地了,您不是钱总的发小的小舅子吗?”李涛慌忙说。
“谁说不是呢,涛哥,公司这次是下了狠的,我也没办法,听说是董事长儿子韩经理下的命令,估计是为了上位立威,把我们当成鸡了。”
“组长,那我送您的礼物?”李涛心里七上八下地问。
“涛,我现在也在忙着联系人跑关系,你送我的礼我会放在心里的,等我稳定了一定再招你回来,我们好兄弟再重聚,啊!好了,我这忙就先挂了。”说完不等李涛回答“滴”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李涛茫然地看着手机,在恍了一下神后立马再拨打组长的电话,只听到手机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please redial later。”
“靠!这孙子拉黑我,我的钱啊!”李涛心里狂骂,可是脸上面对熙熙攘攘来上班的“前同事”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走到自己工位上去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
9点多的时间,李涛苦笑地抱着个纸箱,慢慢跺出了公司大门,看着在他前面匆匆往远处行去的原同组员,好似都已经找好下家似的。
“老天爷,您能再坑点吗?”李涛无声地在心里抱怨着。忽然“嗖”的一声从头上传来,李涛只觉得头顶一股剧痛,脑袋懵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