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手握一对如银月般蜿蜒的闪着银光的弯刀,正面对着面前那个身穿白袍的诡异牧师。”小胖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挥舞着瘦弱的手臂,宛若手中真的握住一对银月弯刀一般。澄澈的眼神透过厚厚的镜片浮现出一抹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我准备好了。”
另一旁的瘦高个孩子则是拇指张开,双手比作双枪状,不断的对着远处空空如也的巷子中“biubiubiu!”的开枪射击,瘦高个对着他高喊:“你先拖着牧师!我清理完他们就来!”
“嗯!”他转头望向瘦高个,充满坚毅的向他点了点头。
“轰!在你们说话的片刻之间,邪恶牧师已然发动了他的攻击!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从天空之中缓缓浮现,将要以无可匹敌的态势重压向你!”小胖子此时双手比作十字架,向着他推来。
“躲开!”尽管高喊着躲开,可是小胖子的十字架还是准确无误的命中了他。
“很可惜,你没有躲开。巨大的十字架把你狠狠地砸成了一摊肉泥。”小胖子说着,脸上确是浮现一抹奸商般的微笑。“复活要一块别咬我(一种廉价的糖)哦!”
“唔……”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等明天再复活吧。”他无奈的对着小胖子说道。
“好,正好也放学了。那咱们就明天再说。”小胖子的服务态度倒是一股子十分专业,像极了4s店的经理,给前来试车的双手拮据的年轻人依旧提供专业的微笑。
或许明天,就可以从地上捡到一块钱,或者让老大分我几块糖,这样我就可以复活了!嗯!或者实在不行……就找妈妈要一块钱吧。毕竟其他的小朋友一直都有零花钱,自己偶尔要一块钱,应该……会答应的吧?
这么想着,本来因为死掉而不开心的脸上也渐渐的恢复了笑容。
充满暖意的阳光斜撒在一旁的路旁,金黄色的人行道上散落着片片枯黄的枫叶,他的脚步轻盈的踩踏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碎响。
错杂的四岔路口,一旁的绿灯缓缓亮起。不远处的老妈正骑着那俩嘎吱作响的老三轮车缓缓向他驶来。
“妈!”他迫不及待的跑向那辆三轮车。
不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急促而尖躁的声音狠狠撕裂了这幅和睦的景象,一个鬼魅般的黑色的幽影摇晃着直直的冲向面前的三轮车。
他的脸上一僵。
妈!
心跳如鼓点般狂乱的敲打着他的胸膛。时间仿佛禁止了……
“吱——”刺耳的刹车声,破碎的玻璃,扭曲的车身,以及……倒在血泊中的他。
黑车拼命扭动着方向盘,想要避开那俩破旧的三轮。却不曾想,命运多舛,漆黑的车影避开了三轮车,转头无情的吞噬了他。
“复活要一块糖哦。”小胖子的声音在他空荡荡的精神世界中回响。
他猛的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全身都是冷汗。周围是一片黑暗,寂静无比。
是梦。
但也是事实。
他也记不得当年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多久,兴许是他他身形矮小,兴许是那车的底盘算得上有点高。他的伤势不重,被撞趴之后奇迹般的从车身之下翻滚过。只是在额头留下了一道歪七扭八的竖痕。
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头上那奇怪无比的膏药味,带着斑驳回忆如冲潮水一般冲击他的大脑。唤醒了他。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潮湿而腐朽的气息,难闻无比。
嗯?
骆沐言有些懵。
我这是……在哪?
一片漆黑,一丝丝微弱的光都没有。骆沐言甚至以为自己瞎了。
世界仿佛沉入了最深邃的墨池之中,一切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潮湿,像是晨露与霉湿交织的叹息,每一口呼吸都仿佛能吸进肺里一股沉甸甸的湿润与压抑。
这里像极了真正的地狱。黑暗,未知,没有自我。
他起身伸出手臂试图找寻这黑暗的边界。却未曾想到这空间全然不像那无边的黑暗似的广阔反而狭小的吓人——头顶的高度只能让他勉强坐起身,更别提站立起来了。
头顶上正是黑洞洞的一块木板,敲了半天,只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周围的一切都被木板限制的死死的。他好像被关在一个匣子内。
四周静谧得可怕,但这种静并非死寂,而是被一种细微而诡异的声音所打破。那是虫子们的低语,它们在这片被遗忘的天地里,自由地穿梭、攀爬,或是躲藏在潮湿的缝隙中,发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声音时而急促,如同密语般急促交换着信息;时而悠长,宛如古老而神秘的咒语,在黑暗中缓缓铺展。
骆沐言一开始怀疑自己被绑架了。
转念一想自己家境又一般,祖上三代贫农。好端端的绑他干嘛?随机抽取幸运儿做器官捐献?
容纳自己的这个东西头高脚低,头宽脚窄。能容纳下一个成年男性。笨重而又厚实。
骆沐彦有个猜想,有个大胆的而又可怕的猜想:
这是一个棺材。
无论是规格,样式。都和棺材一模一样。
幼时家境窘迫,吃不上什么好的。大鱼大肉的享受除了逢年过节就只剩下红白喜事吃席了。
席吃多了,对棺材自然而然就有印象了。不过……自己待的这棺材,貌似有点不一般。
并非农村里那种最常见的杉木棺材,这具棺材的每一块木板都经过极为精细的挑选与打磨,摸起来表面光滑如镜,手感顺畅无比。虽说不知道是什么木,但是至少摸起来就感觉不一般。
那更不对了。埋自己完全没必要用到这么豪华的棺材吧?
甚至衣物什么的都没有!唉不是,哪个地方埋人是裸埋啊?这么奇葩?
骆沐言虽然见过棺材,但是亲身躺在棺材里可还是第一次。体验感倒是也算的上新奇了。
他奋力尝试抬起双腿,意图踹开紧闭的棺材盖,然而狭窄的空间限制了他的动作,双腿根本无法完全伸展。无奈之下,他转而用手臂猛烈地捶打着棺材板,但即便是这番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地回响在幽闭的空间里,骆沐言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焦躁与不安。
这棺材内的空气正逐渐变得稀薄,每一口呼吸都似乎在倒计时着他的生命。随着氧气的消耗,死亡的阴影也会悄然逼近,骆沐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
上方的棺材盖,不仅厚重异常,更被厚重的泥土牢牢镇压,成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他竭尽全力,却只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这棺材,似乎成了他无法逃脱的牢笼。
这下可完咯……
不对!有动静!
噔噔噔。
远处好像有声音,是脚步声,从远方幽幽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在这寂静的世界,显得格外突兀。
我该大声呼救吗?话说别人突然听到地里有人在呼救会不会以为是闹鬼了?不对……貌似就是奔着我来的——脚步声在他正上方停住了。
骆沐言屏住呼吸,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就是他埋我的吗?他想要做什么?一时间无数个疑问从脑海中炸开,让他紧张不已。
铁铲的刃部深深嵌入泥土之中,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嚓”响,一大块湿润的土块被撬起,随即被用力甩向一旁,溅起一片细小的土粒。
微弱的月光与铁铲上的冷光交相辉映。每一次铲下的深度都在增加,每一次甩出的土块都更加沉重,直到最终,“咔嚓”一声轻响,铁铲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骆沐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心中一个劲的默默祈祷这人是来救自己的好人。可是还是不自禁的想着“万一是个恶徒怎么办?”。
毕竟骆沐言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一大堆的倒霉事可真是太多太多了。什么被车撞啊,从楼上掉下去啊,一个人外出的时候遇到狼啊,头顶上的广告牌突然掉下来啊,甚至在他两岁的时候有一帮拐卖儿童的拐卖犯把他卖给其他人的路上又被另一家拐卖犯拐走的破事。因为倒霉事太多,所以他做什么事都喜欢先往坏处想。
铁铲与木板不断碰撞而发出来闷响声环绕在骆沐彦的周围。
算了,认命吧!胡思乱想有什么用!骆沐言决定打开棺材板看看。
他坐着,用双手试图推开头顶上的木板。尴尬的是……木板一动不动,他根本推不动。
就在这时,棺材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呻吟。紧接着,头顶上那块厚重的棺材板突然挣脱了束缚,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巨浪,猛地掀飞而出,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棺材板在空中旋转、翻飞,最终“砰”的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激起一阵尘埃。灰尘弥漫中,那块棺材板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显得既突兀又凄凉。
骆沐言还有点懵,发生什么了?头顶的棺材板怎么突然飞了?
“这……这怎么可能?”面前的人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却透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一脸尴尬与惊讶的躺在棺材里的骆沐彦。试图从对方的表情或动作中寻找一丝线索,来解释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场景。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O”型,呼吸似乎都停滞了,只能听见自己急促而紊乱的心跳声。那份突如其来的震撼,让她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呃……额……”骆沐言以为会是个大汉,会是个一脸正义的警察,会是个斜眼歪嘴的变态,就是没想到居然是个妹子?
自己身上可是还光着呢!这可怎么办?一时间大脑语言组织能力紊乱,居然向对方打了个招呼:“您好?”
“他……他的尸体不在这里……”不过少女显然没有搭理骆沐言的友好招呼,也好像丝毫没在意眼前这个躺在棺材里的裸男。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又绞尽脑汁的想着什么。
谁的尸体?难道说这棺材里的本应躺着的人和这少女有关?
少女突然停下思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仿佛要用目光把他刺穿。
“那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