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向来是最信命的。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坦然接受。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像一觉醒来被五花大绑也是常有的事。
个屁。
望着面露凶相的“红脖子”大叔叽哩哇啦地说着“外星语”,何言有些绝望。
“总之先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何言努力忽视眼前横飞的唾沫星子。
我,何言,普通男大,在考试周喝着热带风味冰红茶肝着线性代数,不慎陷入长眠。现状:银手镯一对,穿着酷似牛仔的壮汉一名,语言不通,来者不善。
……完蛋了。
与现状相比,被绑架都算是乐观估计。
自己八成是穿越了。
首先,何言陷入昏睡前处于学校,更是身处治安水平一流的中国,被绑架的概率小的可怜。
其次,眼前壮汉的语言不属于地球上的任意一种,何言也尝试过用英语交流,不出所料,对方压根就没听懂,甚至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盯着自己。
更重要的是,何言在醒来的数十分钟内,没有见到任何现代产品,包括人手一台的手机。
综上所述,自己应该穿越了。
何言放弃挣扎,祈祷着网文小说中系统的出现。
长相十分粗犷的壮汉好像骂累了,摘下牛仔帽,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便转身离开。
终于安静下来了,何言松了一口气。要是能腾出一只手擦擦脸上的口水就更好了。
没有了壮汉挡在眼前,何言终于可以好好地观察周围的环境了。
类似审讯室的昏暗房间遍布灰尘,装修并不精美。就连墙壁都是木头做的。
仔细一听,墙外有着富有节奏的叫喊声,让何言联想到了菜市场,看来自己被关押的地方处于居民区。
就在何言胡思乱想时,一位欧洲面孔的年轻男子打开了房门,金发碧眼但相貌平平,手中拿着破旧的本子,径直向何言走来。
是被领导逼着过来收拾烂摊子的吧。何言有些怜悯地望着他。
可惜我啥也听不懂。何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然将您带到这里非常抱歉。”
还挺有礼貌,比那个老登好多了。何言暗中赞叹到。
等等。
“我听懂啦?”何言惊呼出声。
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在年轻男子疑惑的目光下,何言赶忙收敛情绪,同时也意识到,并非是男子说了中国话他才听懂。
而是他获得了听懂这种语言的能力!
好在年轻男子并没有多问,而是上前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奈亚·威尔逊吗。”何言感到一丝安心。这个世界与原先的世界差异不大。比起一穿越就遇到一堆长着黏腻触手的外星人要好的多。
接下来努力蒙混过关吧。重振旗鼓的何言直视着威尔逊。
“事情是这样的,这几日小镇上出现大规模植型病感染,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云里雾里的何言只得“嗯”了一声。
“有人目击到您向玛丽太太兜售了一盆白芍花,请问是这样吗。”
我不道啊!我才刚来!
何言感到憋屈,别人穿越外挂背景一应俱全,自己一问三不知,甚至差点话都听不懂!
但何言还是强装镇定,咬牙承认了。
对话中断了几秒后,威尔逊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玛丽太太今早被发现在屋中死亡,头部变形,躯体植物化严重,符合植型病特征。”
讲到这时,威尔逊停顿了一下,沉痛地说到:“与其一同发现的是被啃食了半个躯体的玛丽太太的儿子,以及手持斧头,浑身沾满鲜血,亲手了结妻子生命的丈夫。”
艹,这么刺激吗!何言收回前言,这个世界不大正常!
何言想要掩面哀叹,奈何自己被绑的像过节时待宰的家猪。
“我们打算从您入手调查此事。”威尔逊用些许平静的语气说道。
何言沉重地点点头。即使自己获得了语言能力,却依旧沉默的像个哑巴。
注意到何言铁青的脸色,威尔逊上前解开了束缚在何言身上的麻绳。边解边开口安慰道:“植型病现在大规模爆发,尚未确定源头,只是初步判断为人为,我们局长也是心急,这才请您过来配合调查。”
请?你们就差把绑架写在脸上了!谁请人配合调查绑的跟个粽子似的!何言暗暗吐槽。
“只要您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做完笔录,再检查一下花朵是否存在异常就可以了。”
“好的,我一定积极配合!”何言如此答到,只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的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正在解绳的威尔逊躯体放松了下来,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数秒后,麻绳掉了下来,被压迫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何言感到一阵舒适。
而此时威尔逊突然将手放在了何言的头上,抚摸了起来。
卧槽,南通?
何言瞬间警惕起来,狠狠地瞪着威尔逊。
而威尔逊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拿起了记录本。
?难道是这个世界的礼仪?何言有些迷惑,但任然保持警惕,不能给南通一丝可乘之机!
“姓名?”
“伦道夫·卡特”
何言惊觉自己脑中出现了许多纷杂的记忆,是这副身体主人的记忆吗?
应该能行!何言坚信自己有了这份记忆,一定可以蒙混过关。
“年龄?”
“十九岁。”
像流水账一般,必要信息记录完成。
威尔逊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开玩笑般说到:“伦道夫先生,我们的局长没吓到您吧?”
“哈哈,没有没有。”
你们局长差点没用口水给我敷了个面膜!何言苦笑不得,刚才听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老东西说的话含妈量极高。
“您当时昏过去的时候我们可吓坏了。”威尔逊掏出了钥匙圈,不慌不忙地走向何言。
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不会是被吓死的吧。何言感到一丝好笑,虽说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好在我的裤子并没有被浸湿。”何言怂了怂肩膀。
“那真是太好了,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还真有啊。”何言有些傻眼。局长大叔还真是教科书式的彪悍。
威尔逊似乎被何言的表情戳中笑点,捂着肚子大笑。
笑声持续不断,威尔逊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用头磨砂着地面。
“那个,威尔逊先生?”何言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不安逐渐涌上心头。
“啊,抱歉抱歉。”狂笑的威尔逊停了下来,抬起头,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金黄的头发大把的散落在地面,头皮之下苍白的骨头清晰可见。
“我这就给您解开手铐。”奈亚·威尔逊的关节仿佛生锈了一般,动作僵硬的同时幅度极大。
中大奖了。
何言放声呼唤。而诡异的是,不知何时,墙外的叫喊声已经消失不见,寂静像蜡烛的光亮一般,充斥着整个房间。就连喊出的救命声也像被吞没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声。
寂静。诡异的寂静。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头骨半露的威尔逊像感到瘙痒一般,疯狂地抓挠着脖子。
一道痕,两道痕,雪白的脖颈刹那间变得斑驳不堪,一道道血色的沟壑下仿佛有无数蛆虫在蠕动。
“您等等等等,一下,我给您解开…”
“噗呲”在听到头骨断裂的声音后,无数肉芽从脖颈中喷涌而出,威尔逊的头颅掉在了地上。
何言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一阵恶心涌上心头,顾不上喷涌而出的呕吐物,挣扎着向房门跑去。
没等何言迈开几步,眼睛一黑,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宛如久座后突然站立,天旋地转。何言成了审讯室的核心,墙壁、桌子、地板,周围的一切遵循着“引力”朝何言奔去。何言感到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摔在地上。
黑暗中,植物的清芳与血的铁腥味混杂在一起,钻入鼻腔。
当何言费力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无头怪物。一个从脖颈中喷出鲜红的血液,宛如人型的血色喷泉,另一个则像蜘蛛一样趴在地面,浑身布满恶心的肉芽,脖颈中满是疯狂舞动的藤蔓。
原来我的身体长这样啊。何言渐渐失去意识。长满恶心藤蔓的威尔逊以扭曲的躯体,在血雨之下跳起了原始狂野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