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
无边无际的漆黑
令人心生绝望的漆黑
仿佛是天地初开前的混沌光景中,只有肉眼难以辨识的灰色絮状物散发着片缕微光。
江冉从再次睁开眼睛开始所看见的,便是这般空无的世界。
但对于江冉而言,他早已记不清他已经凝视这般世界多久了
几秒?
几年?
还是几万年?
名为江冉的“人”已经连这种思考都快无法进行了。机体,思维,不,甚至连其存在本身都在回归“空无”的状态
唯一能完整保存的只余名字,但恐怕如果继续待在这个空间,其也难逃消亡的结果。
“我……要就这么消亡了吗……我还没有……没有……”
但就在江冉的思维微微掀起了波澜的刹那,仿佛是命运终于垂下了注视,眼前这亘古的混沌奇迹般地发生了变化,开始如沸水般翻滚、上浮
接着光便出现了
一开始只是从混沌的间隙中显露的微小光点,但接着,无数的光束从中倾泄而出,如开天的巨斧,如创世的画笔,光芒像热刀切黄油般毫无阻拦地分割开混沌,而图景外的混沌也在不断被吸入光斑内。
这是任何生命都无法完整描述的奇迹!
何等的耀眼!何等的伟大!何等的神圣!
江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奇迹,既使双目不断发出灼痛的信号也没有转移视线。
奇迹带来了新的变化,伴随着视觉信号的兴奋,江冉的触觉也恢复了机能,江冉便得以用一种更直接的方式,“触摸”到了光。但接着没等江冉感受到光的温暖,便发觉到从光芒中,传来来一阵极强的牵引力,而后这股力量突然将江冉抓向光斑所在。
加速、加速,江冉感觉自己的身躯在光芒中的移动速度正在不断加快,并且在被不断被拉长,或者说、是在被剥离!
江冉转过视线看向自己的身体,这幅本来还算清晰的身躯却在光芒中不断消融,不断变小。尽管江冉没有对此感受到痛感,他的思维也还处于正常,但内心还是生出莫大的恐惧。
‘鬼知道当自己完全消融在光芒中后会发生什么!’
‘不行,得做点什么才行。’
江冉艰难地思考着,努力地“看”向周边,尝试寻找一些不同于那创世之光以外的事物。但让江冉绝望的是,不管如何寻找,入目的只有泛着虹色的白光。
完蛋了吗……
虽然自己现在没有什么记忆了还要莫名其妙地就要死在这里了……啧、还以为不用消散了,结果只是换个寂灭的结局而已吗……
逐渐放弃挣扎的江冉失落地凝望着尽头的光点和旁边的暗色球体,准备着迎接自己的终末……等等!暗色的什么?
江冉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看向自己的左前方,只见一个带着蓝色线路的暗红色球体突兀地出现在江冉的视野中,带着向后飘的同色粒子也在向光点移动——不应该说也在被光斑拉扯着。
看着这个充满着科幻气息的东西,江冉的求生欲又一次填满了胸腔。
“机会!”江冉迅速对自己进行了调试,接着对那个突然出现的事物开始思索。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具体要拿ta怎么办,但看这个东西的样子,以及那些看上去是身体一部分的逸出物来看,应该也是和我一样处于在被消解的状态,”
“换句话说,这种消解是针对某种我和ta某种共同的东西,从消解个过程来看大概率是‘存在’‘物质’‘信息’这类的事物,不管是什么,这个球体应该都可以作为我的“补充”或者替我多抵挡一会儿这种奇怪的消解力量”
“当然,我也有被ta使用的可能就是了,”江冉一边顶着这些未知但莫名熟悉的概念拼命思考,一边费力地在这片不存在着力点也感受不到类似浮力的空间内扭动着身体,试着偏转自己的方向
“但就算不这么做,我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了……这个时候要怎么表达来着?死马当着活马医!”
江冉在内心自嘲了一下,接着继续努力改变着自己的轨迹,但因为没有任何能借力的地方,所以无论江冉如何控制自己的肌肉,最终结果也只是从正躺着飞变成侧躺飞。
就在江冉又试着能不能通过自我暗示改变这个躯体的形状时,暗色球体主动发生了变化,ta就像也发现了江冉一般转过了自己的躯体(如果ta有正面的话),甚至渐渐靠近了过来,身后的粒子光带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江冉看到这个未知生物的移船相近邀相见,内心不禁咂舌。“ntmd,合着你真是个有意识的啊……”看着能自主移动的球体和自己这个僵硬的身躯,江冉只得无奈地接受自己作为败者的命运,恍惚地看着径直飞来的斑驳光点。
没让江冉等多久,他就感觉有一种黏糊糊又冰凉凉触感的东西先是碰到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就钻了进来!
“等……等……一下!”感受到这种异样触感的江冉刚准备睁开“双眼”的时候,猛地感觉到从脊椎传来一股暖流,接着巨大的昏眩感从灵魂深处发出。
就在江冉马上就要昏晕过去时,他发出了最后的感叹“果然在这个情况下我的思路也是有用的,不愧是我,哈哈……呃”
然后江冉的意识便沉没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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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晚春
舒人的清风悄悄地飞经护国公索尔特.莱伦斯的庄园。
阳光则透过金黄的卵状树叶照射到枝头上悠然疏羽的白色雀鸟,但突然加大的声响让这只自赏的鸟儿吓得张翅而起。斑驳的光影也惊得跑到了窗内的妇人手上。
“莱伦斯夫人,快了!快了!哦天哪,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呃——!哈……哈……还没好吗!”
“夫人!还请继续深呼吸,孩子还没有完全出来……”
“呼……呼……,好的我会——呃啊啊!”
女性分娩的痛呼从象白色的房门后不断穿进在走廊不断踱步的索尔特的耳中。
“我的图恩众神啊、阿类努啊,请保佑吾爱渡过这次劫难,请保佑她的灵肉能仍存于此世……”焦急的祈祷声回荡着。
这位珂仑尼王国的护国公此刻无比希望承受痛苦的是作为领主的自己,又后悔自己早年应该选择成为一位奇术师而不是灵战士一途,这样现在自己还可以为已经呼喊了一天的爱人上一个正常的缓痛术式而不是只能无助地祈祷众神——他在战场上都没有祈祷过这么多次。
突然门内的声音缓缓停了下来
而后象征着新生的啼哭从房间升起。
“天哪天哪!我的赫莱啊!莱伦斯夫人,是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是两个男孩!都是健康的孩子们夫人、您成功了!”
听到两位助产妇的惊呼,索尔特心跳到了舌尖。他急忙走到房门前,手刚碰到把手,像想起了接生的嘱咐,又急忙将手移回。于是犹豫的索尔特只好站在门前喊道
“科恩!马休夫人!现在我能进来了吗?!”
“哦、哦是的,可以了莱伦斯公爵。科恩小姐,麻烦你去开一下门”
接着,索尔特注目已久的橡木门终于敞开了,一个红发圆脸的年轻女佣出现在走廊的阳光下,她满是汗的脸上正挂着喜悦的笑容。
“科恩,琳娜她……”一边说着,索尔特边伸着头试着向房内看去。
科恩看到索尔特的样子欣慰地笑了笑,轻轻地说道“我的老爷,夫人没事,母子平安一切顺利。”说完便侧身将门完全敞开让索尔特能完全进来。
看到门开的索尔特快步走进房内,看向房中央的爱妻。只见金发的女人脸上带着诞下生命后的脆弱与成为母亲的慈爱静静地躺在产床上。
从窗外跳进的辉光带着这位母亲的爱意一同抚上她双臂中的血肉,汗浸的白纱金边连衣裙也随着呼吸的颤抖化作月色的海浪,诉说着她的喜悦与劳难。
看到琳娜无事的索尔特释重般闭上双眼呼出了内心的重重浊气,接着连忙走到床前半跪了下来,轻轻地握住了爱人用力后发白的手掌。
“是的,可以说难以想象地顺利!哦、感谢女神的祝福!”
一旁收拾着拭血布的马休夫人带着庆幸的神情向那位繁育之神发出祷告。
“太好了太好了,琳娜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我……”索尔特看着爱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喜悦、怜爱、后怕,更是希望。
而女人也只是无奈地抚摸着男人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索尔特,你怎么又是这么孩子气,我能有什么事呢,我可是能血战兽群的快刃琳娜,才不会被两个小家伙随便打倒的……”
房屋放缓了风声,男人的倾诉和女人幸福的微笑,让屋内的光尘都变得柔软。
而江冉再次恢复意识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劳累的母亲,喜极而泣的父亲、与旁边啼哭的婴儿。等等,什么是婴儿?母亲和父亲又是什么?这是哪?清醒过来的江冉陷入了懵逼的状态,只好无助地看向周围。
江冉的记忆已经在那个什么都好像不存在的空间里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加上那个未知光线的消解,现在的江冉仍存知性对于人类来说已然是奇迹了。
但这并不能解释江冉眼前的难题。就在江冉还在疑惑的时候,又一个人头钻进他的视野。
人头马休疑惑地看着躺在床上不哭不闹的江冉,“奇怪,这个孩子怎么不哭呢……”突然马休瞪起眼眶吸了一大口气,接着连忙拉开索尔特,将江冉横抱起来,边大声叫到
“哦,天哪,科恩小姐快来帮帮忙!”
听到呼喊的科恩马上走来,旁边被拉开的索尔特和床上的琳娜也立刻紧张地望向马休。“怎么了马休夫人,是……是我们的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嗯……是这样的我的夫人,一般孩子们刚刚出生时是都会啼哭的,这样的孩子是正常的。但也会有以外情况,比如……比如聋哑这类的先天残疾。”抱着江冉的马休焦急地回应道,边快步走向科恩。
“天哪……我的孩子会……”琳娜不敢置信地揪起手边的床单。
“等等,这个人要干什么,还有她说了什么啊?”被突然抱起的江冉依旧懵懂地的望向琳娜。
“是的夫人,所以我必须验证这种可能,科恩小姐麻烦你使用检测法术看一下这孩子的身体”
“好的,我明白了”身为高级佣仆的科恩立即准备启动术式开始排查江冉的身体。
看着勾勒法阵的科恩,江冉不知如何是好,而就在江冉犹豫的时候,他的脑内突然发出一个声音
“装哭。这副身躯现在经不住检查!”
听到这个非男非女非老非少,更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仅是能“听到”的声音,江冉陷入了困惑。“等一下,装哭?为……”还没等江冉反应过来,一股刺痛从颈后产生,江冉的婴儿躯体就发出最直接的反映。
而与他的兄弟一样的啼哭也姗姗加入了屋内的交响。
而听到哭声的马休和科恩也松了一口气。接着马休便把江冉抱回琳娜的身旁,笑着说“好吧,看上去我们的小莱伦斯少爷只是有点迟钝。一切正常!”
看着现在的举动似乎让这几个人放松了的江冉决定继续哭着——尽管这已经让他做起脚趾体操了。
“呼~看上去孩子没事琳娜。”索尔特也放松了身体,接着又亮起了双眼,“嘿!琳娜,咱们还没给他们定下名字呢。”
因为刚才的惊吓显得更为虚弱的琳娜偏了下头看着丈夫,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就按之前咱们定的一样,哥哥就叫伊恩(珂仑尼语:筑墙的人),”接着用手指指着江冉“这个迟钝的小家伙嘛、就叫纳莱克斯吧(珂仑尼语:天空之舟),怎么样?这也是我对这两个孩子的祝愿……”
“嗯,我觉得可以!嘿嘿,还是琳娜你想法细。要是我可能就把咱俩名字揉一块当名字了。”索尔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了,就你贫嘴!”琳娜捏了捏索尔特的鼻子。一旁的科恩和马休相视一笑。
只有江冉看着被自己下意识称为母亲的存在对自己说得音节感到迷惑。“‘@la&*m’是什么东西”江冉对现状依旧一无所知,而刚才出现的声音此刻也没有了回应,他只能无奈地偏头看着窗外流逸的暮色。
这时注意到昏光的马休识趣地向索尔特做了请示,便退出了房间往庄园外走去。索尔特和琳娜亲密了一会儿后也退出来房间准备继续办公——他这周为了琳娜的分娩请了假,但有些急件必须由他处理。
科恩用术式清理了房间,给琳娜换了一身衣服并给两个婴儿附加某种加护后也离开了房间。疲惫的琳娜和刚才哭累的婴儿则陷入了安眠,苦难也暂时从母子身边偷偷败退。
就这样,这个乘载了新生的房间踏着寂静的圆舞曲步入了梦的残夜,就在天上的月鱼们也要发困时。
江冉却无声地迎着星光睁开了双眼。
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暂时没有其他明显的碍事者,江冉开始试着在内心呼喊那个在意外时突然出现甚至影响了自己身体的存在——毕竟既然那个声音能在自己的脑内直接响起,就意味着他的脑内活动应该也可以被传递给对方。当然以上是江冉在一种莫名的经验下做出的行为与尝试。
‘刚才出声嗯……给予建议的先生?您现在能感受到我吗?!或许我们需要相互交流一下!’
江冉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房间,踟蹰一下,犹豫着准备要不要直接发声——也许那位只能观察到自己体外的情况,毕竟祂刚才发声的情况也是当自己出现了外界的异变时的。
就在江冉这样想着准备发出一下不太大的声音试探时,一种奇怪的波动浮现在他脑中,接着那个声音熟悉地回荡起来。
“同体、我能听见你脑内的声音,不用发出声响。你这么做只会惊起你旁边的人类母亲。”那种声音依旧带着非人的冷静与触感,却也带上一股无奈的味道。
“好……好的,抱歉,我只是……嗯……对现状和您比较好奇,”真的感受到回应的江冉不禁紧张了起来,婴儿的躯体也无意识地缩了缩,旁边的琳娜好像感应到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无需恐惧,也不用使用敬称。我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是什么对你有想法或是安排的大人物,也不是你的第二人格和……‘外挂’,我不会伤害你、夺舍你,我们是一体的状态,甚至相反的是现在我才是需要被帮助的那方。”声音缓缓地说明着,带着莫名的律动。
尽管ta的回答安抚意味十分明显,但江冉还是被吓得呼吸都停了几秒,而旁边的琳娜眉头皱得更紧。
这个家伙不仅出现得这么突兀,还能听到自己的心声!甚至理解了自己都不明白的想法!
虽然之前对对方脑内交谈的前提有所猜测,但真的验证了的时候江冉内心的惊悚还是如惊涛骇浪般涌出。刚才的困惑与恐惧有所缓解,但接着新的疑惑和猜测浮现,为什么这种探知是单向的、要怎么避免。以及,这种特殊的联系……难道这位是那个……
“并非是单向的,只是我的信息构成你暂时无法理解,我逸散的信息熵你也没法解译,你感应到那种奇怪波动便是我的心声”
“至于你对我,和现在我们两者的依存状态的猜测是正确的。但并不全面。”
“我的确是那个你记忆里的球体,我们现在的状态也确实是灵魂交融后的产物。只是,现在我们两者在这个新的灵魂系统中的比重,我并不是站优势与主导的一方,你才是表层意识的主体。但共荣共损的关系毋庸置疑。”
听到前面的解释江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渐渐地提了起来,毕竟那个球体在当初的空间内看起来自由度很高,应该非常厉害,这不免让他有点担心自己的对身体的领导权。但当江冉听完后面的话后直接瞪大了眼睛。
等等,拥有主导权和主要控制权的是我!怎么可能!当初在那个空间内,是那个球主动飞过来的才对,为什么最后会是自己占优势……?
“无需怀疑,灵魂融合并不看重灵魂的活跃性和主动方,其影响要素只有灵子质量和灵性锚的稳定性,从结果来看,当时是你的灵魂更加完整和稳定,优先度更高。”
奇异的波动和声音又一次贴心地给予了回复。
江冉放下了一块心里的大石后,看了看依旧朦胧的星空,又接着把现在的问题提上了自己刚刚找到的搜索框。
“那么,呃……球先生,我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我又是为什么会以这种形态恢复意识?还有、你知道我原本是什么吗?抱歉,我现在好像丧失?额……遗忘了许多记忆与常识……”
搜索框先生依旧温和地予以答案。
“如果要解释现在所处的地方的话,需要从你记忆中的那个光点说起。我和你遇见的那种现象,是只有在世界奇点展开时产生的物质流的一种释能过程,本质是用于构建世界的质能在‘普朗克时间’对外扩充时的衰变出的光波。用人类文艺一点的说法就是,那是一个新生宇宙诞生时的光辉。”
“所以,此处自然是你所观测到的那个新生实数泡的内侧。”
“但宇宙的新生,对于我和你这样的被卷入者来说却无疑只是一种灾难。大量能量和物质的大规模无序膨胀会冲击稳定的低熵体的循环。其表现为低熵体的裂解和信息散逸。而原本属于低熵体的信息碎片则会被物质流捕捉成为新系统的构成核心。而这种作用是针对所有外部虚空的,我们也在其中。”
“所以,不管是我还是你,外部的物质躯体已经被扯碎了,能够残余的只有理论上依靠能量和更高维度流动的‘灵魂’,但灵魂也会被剧烈的维度风暴冲刷,因此我为了保存知性选择和你融合,共同负担维度风暴的压力。但单以我们现在的灵魂不足以在这个宇宙维持稳定,而你现在的躯体便是我在你自身灵魂波动最为接近的低熵体中选择的最为弱小的个体——也就是人类的胚胎。也正是通过这幅身躯你的意识才会复苏。”
“至于你本身的本质……抱歉,我也不清楚。我当时观测到你也是意外。一开始我把你当作了某位误入的虚域外神,但直面开天威能仍保持完整灵性的强者放眼虚空也十分稀少,”
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又重新查阅了自己的记忆,接着说道
“但我并没有记录有类似你的神秘存在,加上你的灵子规模并不强大所以我排除了这种可能。接着我推测你可能是类似我的某种天生的虚域生物,但从跟你灵魂切合的低熵体来看,你似乎只是普通的‘人类种’。可是,我尚未记录过能无需如何加护就存活在虚空、甚至能在创世之光中仍能保存完整灵魂的‘人类’。所以,很抱歉,我无法解答你最后的疑问”
江冉在顶着一大堆晦涩但又莫名熟悉的说明听完了球先生的解答——很难说明江冉听到这些文字的感觉,明明没有相关的记忆但大脑却又大致理解了这些名词的涵义。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在一个嗯……新生的宇宙,我和球先生原本的身体因为被摧毁,只能以灵魂的形态转生到这个婴儿——呃这个过程应该是被这么说的?”
卡了一下的江冉暂时忽视着这种对陌生词汇的娴熟感继续总结着。
“而我的真实身份只能暂定为‘人类’是这样的吧?”
“你的理解没有偏差。”声音发出了肯定的回答。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的江冉暂且停止了婴儿的脑内风暴,抱着没有完全解答完的疑惑,静静地看向正高悬天空中央的两轮月弧——这个世界存在着两个月亮,不知为何江冉就是莫名在意着。
突然,江冉回想起发觉球先生的契机,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球先生,你为什么要阻止那个人类女性对我使用那种奇怪的仪式,她们看上去似乎只是想对我做一种健康检查。”
“嗯……因为你现在的躯体并不完全符合人类的构成,如果被检查出来,我们很有可能被当作异类,而较脆弱的智慧生物往往对于异类十分排斥。”
“等等……什么叫不完全是人类?!”听到这种出乎意料的回答的江冉不禁露出吃惊的神情,幼婴在魔法加护下略皱的小脸上,两条眉毛紧紧挨在一起,到有些滑稽。
“因为是你作为现在灵魂的主体,所以我选择了人类作为新的物质载体。但这个融合灵魂不仅有你也有我。原本普通的人类幼体无法承载我,所以我只能改造了这个躯体,提高其作为容器的质量。”
“最终结果就是这个躯体内已经不存在具体的脏器了,但因为我不太熟悉这里的人类的正常构造与生理反应,不能完美拟态,所以不能让那个人类用那个‘导能矩阵’探查我们。”
接着声音似乎察觉到什么,语气中带了几分歉意“抱歉,这似乎给你带来了相当的困扰……”
“…………”
“没事球先生,您的灵魂也救了我,何况现在我们灵魂融合的状态也暂时不能解除,我的灵魂结构也离不开您,哪怕从我的角度来看,您对……容器的改造也是必然的”
所以,自己才可以清醒到深夜啊……
听完解释的江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按下内心的不适感轻轻地说道。江冉的手则无意识摁了一下腹部的皮肤,似乎是在感受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触感,但体验到的却只有充满生命力的紧实感。
但活跃的月光和脸侧胞兄安稳的鼾声还是让江冉无比清晰认识到,自己这个看似失忆的人类,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的事实。
熟悉但又是初次记忆的苦涩涌上喉间,江冉却突然真正理解了,这是惆怅、自己的惆怅。
似乎察觉到江冉或许需要一个思考的时间,声音没有了动静,也没有发出奇异的波动。傲气的夜像是感受到不快的氛围,悄悄提着晨曦的裙边退下了天空。
而在第一缕阳光察觉到之前,江冉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