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位爷,您可真是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不就多读了几本破书吗,这三百年的景朝都快亡了,还很我谈什么狗屁道理,只是不等你开口,我刘丁这捎棒便打在你这狗肉罢!”
松阳城外的酒楼可是有官家的人撑场的。季隅抹了抹嘴角残留的黄酒,只觉得可笑,那么壮一个糙汉子,却没长脑,跟个小书生在酒楼里对骂,如果只是个人间的恩怨还好,可这糙汉却补放过朝廷,借着酒劲一股脑全说出来了,眼下楼内官家的眼线定不会放过他。
“诸位先消消气儿,小书生勿动怒,我裕隆酒楼只想在诸位捧场下安稳做些买卖,这一来二去,不就断了我王福的后路了吗。”掌柜说得着急,可这刘丁却像一条狗一般紧咬着众人不放。
酒楼里吵得很凶,似乎是要出人命的架子,刘丁提了捎棒,如一头恶虎死死盯着众人,眼珠都要瞪出来,季隅预料到,眼线这时应该讲事情传出去了,官府一来,都得完蛋。
“嗯,都给本官停下。”随着众人目光望去,季隅也注意到了,一个身着锦衣官袍头戴毛翎的府官慢悠悠走来,脸上的横肉一走一抖,整个人散发出女子的气质,让季隅直犯恶心。
“今日裕隆酒楼刁民刘丁寻滋闹事,大言不惭,冒犯朝廷天子,据大景律法,作保无效,当斩。书生李肃,与罪人同闹,当打十大板,罚五两银,速缴。”
府官的身旁还跟着三个膀大腰圆的侍卫,腰间的官刀亮出一道寒气。季隅能看到刘丁脸上大限将至的神情,他没有话语,似乎已经认命,三个侍卫将旁边的捎棒取上,把刘丁带去了衙门,只剩下那位府官。
看热闹的市民都识趣地离开,季隅也不是傻子,向着酒楼外走出去,余光一瞥,掌柜王福向府官递出了一个囊袋,季隅明白,这是银子。
光顾着看热闹,季隅还要规划自己的下一步。这几日他都是在酒楼里度日,上周他还是三线城市一个半挂司机,只记得一个雨天在国道上拉货,出了车祸,过了许久,睁眼便来到了这里。
这种穿越剧他在电脑上看到了许多,没想到自己也经历了一番。他来到这时,便有了原主人的记忆,只记得,原主人也叫季隅,算半个地痞流氓,没有住所,不过却有一堆“狐朋狗友”,上周他来到酒楼时只是多喝了几杯浑酒,借着酒劲便独自去与城中的富家公子赌命,却被下套,稀里糊涂就横死街头。
眼下是要在这般世界中生存下去,不过他在别人的印象中已经“死过一次”了,只剩下几个所谓的兄弟可以投靠,也只能这样了。
季隅掏出身上的二文钱,在酒楼里买了一坛黄酒,便往那个身材魁梧的朋友家赶,那人虽然也无作为,却天生神力,膀大腰圆,是一群兄弟中最有义气的。
“朱三,也只能靠你了”
松阳城内是季隅想不到的喧嚣,也不过是些市井小民,踏实生活就行了。松阳这地处景朝的北方,常年干旱,北二百里处便是挡胡人的边关。季隅感觉他的脸上已经干裂,这风吹得真不是滋味,来往的马车疲倦地驼着商贩,卖菜剁肉的散在道路两旁。
朱三的家便是城尾最穷困的那户。他是武夫,懂些拳脚功夫,平日靠接些散活为生,哪家哪户需要武力上的援助,就会聘请这些武夫,一般是二十文钱一场。季隅真觉得茅草屋实在有些太过寒碜,他提着酒瓶对着柴扉敲了三下,却不见人应门,可他明明听见了院内不止一人的谈话声,随着脑海中闪过的一丝猜测,柴门打开了。
“今日朱三不在,尔等改日登门拜访。”只见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瘦男人蔑视着季隅。
透过柴门,他明明看见那个膀大腰圆的朱三正坐在地上。
“是这样的,我乃朱三的兄长,听闻他穷困潦倒,特地来送些碎银来救济的。”
听了这句话,那个刀疤男两眼直放光,缓缓侧开了身子,“那请进吧。”
季隅心想,这个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朱三正坐在地上,身旁还站着五六个耷拉着脸的汉子,“既然尔乃朱三的兄长,那我和我的弟兄们便直说了。七日前的三月十二,朱三于我借走一两银子,我本是说好借七日连本带利还钱,可是你这兄弟却死活不给,我等只好上访官府了。”
季隅一时间哑口无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季哥儿,别听他们的,我朱三是借了一两银子,可是今日他们竟找我要三两银子,这我如何能给,家中的母亲一口糠也没吃上,才赚来的一两银子。”
“喂喂喂,你别胡说,你都借了七日了,按利息来算也有二两八百文,给三两得了,日后保你在松阳城吃香喝辣。”
季隅明白,这就是赤裸裸的高利贷,利滚利,实在有些欺负人,他能感受到,朱三一直在压抑心里的怒气,他要爆发起来,那自己也不保了。
“这样吧,今日我身为朱三的兄长,便替他
还了,可是尔等与我们再无瓜葛,今后所有的账全部还清。”
“行啊,三两银子,一分不少,拿来吧。”
季隅从腰间掏出一袋碎银,这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给,三两银子,拿走离开。”
那刀疤男接过碎银,掂量了一下,便和五六个汉子离开了。
“季哥儿,今真对不住,我朱三向你赔礼,今日就在我家吧,我朱三好好款待你。”
“不必了,朱三。你也知道,如今的世道混乱不堪,权势和金钱才是王道,你继续靠武夫度日,也必定不长久,不如跟着我一起,在这松阳城内拔地而起,如何?”
朱三已经对季隅产生了敬佩,不管是碍于恩情,还是他们本身的情感,都应该助这个兄弟一臂之力。“好,季哥,我朱三心甘情愿,就随你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