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在天空,无情的释放着热量。泰克顿药店旁停靠的的车辆正被炙烤着,铁皮制成的车壳被晒得滚烫。
我擦去额头的汗珠,眯着眼望向天空,又低下头看了眼手表——13:23。长途车将还有7分钟到达这个站点——如果他守时的话。
我从小住在登打仕,我社交圈子中所有的人都在这个镇子里,我的父母、朋友、同学、同事。我几乎从没出过这个镇子,除了几次旅游。毕竟这里占地面积虽不大,却能满足任何一个人的生活需要。这大抵也是为什么我直到26岁才知道自己在千里之外的艾登堡有一位素未谋面的舅舅。
两天前,我们家收到一封信件,来自爱登堡,署名是安德鲁西亚律师事务所。信中说扎卡里·查韦斯——我那素未谋面的舅舅,在一周前去世了,由于他没有妻子和儿女,也并未留下什么特殊的遗嘱,因此,我的父亲(也就是他的亲哥哥)将得到他总价值1200英镑的遗产。
然而我父亲年事已高,并不适合这样长途的奔波。为此,我不得不代替他奔赴千里之外的爱登堡去完成接受这笔遗产的手续,当然,也没有人会拒绝一笔天降横财。
不过最让我震惊的是我的父亲竟从未告诉过我我还有一位舅舅,更让人气愤的是这几天不论我再怎么追问他隐瞒的原因,他都闭口不谈。甚至连母亲都帮他的腔,总是在我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打断我。最后我不得不扼杀了关于我舅舅的全部好奇心。
一辆灰色的长途车缓慢的开了过来,伴随着抗郎抗郎的声音在我面前停下。直到长途车驶近了我才看清,它灰色的外壳下透露着些许殷红,可见灰色并不是他本来的颜色,想是太久没有清洗造成的。
车门打开时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司机下了车,他身材削瘦,约莫四十多岁,背略微佝偻。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撇了我一眼,然后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去布列斯特?”
“是的。”
我必须先乘长途车到达布列斯特,再转乘火车前往爱登堡。
我随即掏出我的车票,他只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车尾,示意我将行李放去那里。
我费力地把箱子拖到长途车的后面去。行李架装在车顶上,十分不便。我握紧了沉重的箱子。而那司机则继续享受他的烟卷,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箱子拼命,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我咬咬牙,终于把行李举起来,放到了位。
我并不是车上唯一的乘客,除了那个猥琐的司机,还有另外三个人。并且看上去他们已经在车上坐了有点路程了。
离前门最近的是一位丰满的女士,并不肥胖,也不瘦弱。看到我上车,对我礼貌的点了点头后,又将头撇向一边欣赏起车窗外的景色。
这位女士的左后方坐着一位看上去和蔼的老先生,从他花白的头发和眉毛看来,他至少有六十岁了,身材单薄。穿着的一身黑色的长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宗教方面的职业。不过此刻他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小憩片刻。
最后一位乘客是个男孩,胖胖的,估摸着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冲我笑了笑,又将头埋在前排的椅背下,不知在做些什么。
十分钟后,长途车重新启动,开始了我这趟长途旅行的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