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
暴雨滂沱，微弱的人声在雷雨声中断断续续。男人哆哆嗦嗦的哭喊着，他拖着断腿在地上拼命爬行，身后殷红的血痕却很快被雨水冲刷消散。
一双雨靴不紧不慢的踩在消散的血迹之上，男人每往前爬一点，雨靴就往前走一步。等到男人力竭的停下来，雨靴的主人便扬起手中的武器，猛的砸在男人的断腿上。
“啊啊啊啊啊啊——你个该死的变态！！”男人面目扭曲，崩溃的破口大骂起来。
雨靴的主人蹲下来，伸出手，猛的扼住了男人的脖子。
喉管发出窒息的声音，伴随着武器重重的几次击打，彻底了无生息。
——
天色暗沉，警车的鸣笛声停在龙安饭店的废弃库房前。刑警队长齐子默推开车门，带着手下的人下车。
往日无人光顾的库房前现在围满了警察和闻着味就来了的记者，人声鼎沸的仿佛这里是菜市场。
齐子默硬着头皮拨开喧闹的人群，挤到最前面维护秩序的民警同事前。
民警们显然焦头烂额，见到他们来了，赶紧给刑警们打开一个口子，“齐队您快进去吧，林科长已经来了会了。”
齐子默点点头，拉起库房门口的警戒线，踏进这个破败陈旧的屋子。
屋内昏暗，几个技术科的人正在里面取证，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死气沉沉。
厚重的尘埃被潮湿浸透，释放着腐败的气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刑警们的鼻尖，昭示着前方存在着一具可怖的尸体。
往前走了几步，齐子默看到里面有一个地方亮了起来，似乎是房顶漏了。
一束光从那个洞里倾泻而下，照亮了洞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却被高高的钉在一个X形的十字架上。
如果忽略那个尸体，这大概会是一个能让人感到神圣和静美的场景——但此时，齐子默只感到一阵恶寒。
在他正准备更靠近一点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尸体旁的阴影中传来。
“耶稣的第二个使徒，圣安德鲁。”
齐子默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这时候才注意到一旁身穿白大褂的女人。
“林科长？你有发现什么吗？”林演还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啊。他摸摸下巴，问道。
法医科科长林演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来，她摘下口罩道，“被钉在X型十字架上的圣徒，圣安德鲁。齐队你没听说过吗？”
齐子默硬着头皮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相关的知识。“呃，不知道。”
“所以说让你多读点书嘛。”林演戏谑道。“总之是跟宗教有关的东西，看来凶手可能意有所指啊。”
宗教……齐子默突然想到了不久前自己经手的另一个无头案，莫名产生了很不妙的预感。
“……先别管凶手怎么想了，抓住他才是最重要的。”齐子默摆摆手，问道，“尸体状态怎么样？”
林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记录，“尸体状态不太好，大概是因为被雨水浇了一晚上，目前可以初步判断死者为男性，死亡时间只能大致推断出是在昨天晚上，具体的得等回去之后解剖。死者双腿的骨头都是粉碎性骨折，应该遭受了凶手暴力的打击，并且是死前造成的。”
她又抬头看了看尸体，“死者的致命伤在头部，遭到了钝器的连续击打，你也看到了，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原本的样子。”
“那这样做是为了掩饰死者的身份吗？”齐子默问。
林演想了想，“按理来说是这个目的，不过刚才技术科的人在死者的兜里找到了他的钱包，里面有他的身份证。”
“那是为什么，单纯泄愤吗？”齐子默感觉有些奇怪。
林演耸耸肩，“不知道，这就是你们该想的事了。”
——龙安警局·会议室——
“目前已确认死者身份为荣保华，年龄35岁，是我市龙头企业龙安集团旗下龙安运输的董事长。”
齐子默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投影仪上出现了荣保华的照片，“大家目前不要外传此事，尤其是不要告诉记者。”
会议室内的人纷纷点头。
齐子默瞟了旁边抱臂站着的警局刘局长一眼，继续说道，“根据法医科的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测为昨晚11点半到今日凌晨1点之间，从尸体受损程度和生前受折磨的程度可以初步判断为仇杀。”
再翻了一页ppt，上面是荣保华的尸体被发现时的样子，被光照耀的X型十字架。
“尸体被发现的位置是在龙安饭店的废弃库房。因为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所以平时根本没有人会来，但凑巧的是今早巡警队的同事们刚好在附近带着警犬执行任务，于是发现了废弃库房内的尸体。”齐子默补充道。
旁边的刘局突然发话了，“你对这个十字架有什么看法吗？”
齐子默料到他会这么问，于是立刻回道，“法医科的林科长提到了耶稣十二门徒之一的圣安德鲁，他的死法正是被钉在X型十字架上。因此我认为凶手是想借宗教表达自己对死者的恨意。”
“你怎么知道是表达恨意？”刘局继续问。
ppt被翻到下一页，上面是在现场拍的几张摆着编码牌的物证照片。
“通过我们的推测，废弃库房应该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是特意将尸体转移到这里的，就为了将尸体钉到提前准备好的十字架上。我之前也提到了凶手的犯罪动机是仇杀，所以我合理的推测是表达恨意。”
刘局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说法，“表达恨意有很多方式。在我看来，凶手把受害者的双腿打断，脸砸成那样就已经是表达恨意了，他为什么还要费力气把尸体钉到十字架上呢？”
齐子默愣住了，他似乎感觉这个问题有些似曾相识。
“队长，”下面坐着的新来的小刑警罗述突然大声说道，“你还记得一周前那个鱼摊老板许洪山的案子吗？我记得他也是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不过不是这个X型的。”
刘局点点头，“小罗说的没错，这两个案子的确有相似之处。”他又话锋一转，“但那个案子，我记得都快变成无头案了吧？”
罗述继续发言，“刘局，既然有相似之处，那么这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人干的？”
还未等刘局回答，刑警队的副队长尹边星便插嘴道，“确实看作案手法很有可能，不过这两个受害者完全没有任何关联啊，如果真是一个人干的，那感觉仇杀就有些牵强了。”
齐子默开始感觉脸上发烫了。刘局为他解围道，“目前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凶手是一个人，先按你们齐队说的从仇杀下手吧，调查一下荣保华的社会关系，毕竟像他这样的大企业家应该也有挺多仇家的。”
——
从会议室出来后，尹边星拉着齐子默到开水间泡咖啡。接水的空档，他拍了拍队长的肩膀调侃道，“你师傅是真护着你啊，这么替你说话。”
齐子默“啪”的拍开他的手，“怎么着，你羡慕了？”
“没有没有，说不定你是对的呢。”尹边星笑了笑。
两人拿着泡好的咖啡走出开水间。走了几步，尹边星看见一个眼熟的漂亮小姑娘，她露着甜甜的笑，谄媚的对坐在工位上傻笑的罗述问东问西。
尹边星戳戳齐子默，指着那边的两人，“那个小姑娘是不是焦点透视的实习生啊？”
听到这话，齐子默赶紧看过去，然后大步走到两人旁边，一把抢过小姑娘手中的笔记本。
“你怎么又溜进来了？”他翻了翻笔记本，看到上面「荣保华」「十字架」「连环杀手？」几个字眼时顿时有些恼，他低头怒问坐着的罗述，
“你小子瞎说八道什么呢？”
小姑娘伸手去抢齐子默拿着的笔记，“齐队，你这不能抢别人东西啊！”
罗述一副被迷的傻愣愣的样子，齐子默恨铁不成钢的把笔记塞到他的怀里，“要是明天新闻上出现这里面的一个字，我拿你是问！”
说罢，齐子默拉起小姑娘的胳膊，在她“哎哎哎”的叫唤声中把她拽到一边。
齐子默拎着小姑娘脖颈上露出的带子，扯出藏在衣服里的工牌，将上面的字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
“卫小钰，焦点透视报社，实习生。”
卫小钰见身份被如此直白的揭穿，十分羞愤的把工牌抢回来，摘下塞到兜里。“我要是能帮社长搞到大新闻就可以转正了！”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微笑道，“望齐队长通融一下，日后必有重谢。”
“通融个屁！”齐子默把她一路拽到警局门口，然后一脚踹出去，毫不留情的关上了大门。
“啊啊啊啊你个天杀的臭屁队长！祝你马上倒大霉！”
卫小钰在门外无能狂怒，引得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侧目。意识到这点后，她赶紧把帽衫的帽子戴上，灰溜溜的离开了。
——
第二天早上，齐子默和尹边星被刘局请到办公室。指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刘局笑着问道，“你们俩谁来解释一下？”
两人咽着口水看过去，上面主持人的话让他俩顿时泄气了：
“就在昨天，我市警局刑警队接手了一桩凶杀案，死者如同许洪山案一样被凶手钉在十字架上。虽然目前的调查方向是仇杀，但是有警员推测两案的凶手为同一人。另外，死者的身份确认为龙安运输的董事长荣保华，正是龙安集团董事长荣南吉的次子，目前龙安集团内部已一片混乱。接下来是本社记者对受害者家属的采访…………”
“说话！”见两人安静如鸡，刘局猛的一拍桌子，吓得俩人都是一激灵。
这下完了。齐子默和尹边星不约而同的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