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3日南京
“碰!”,一声巨响后,徐陌的公寓大门被踢开,一队士兵走了进来。
“徐陌?”,领头的一位军人开口道。
徐陌没有看他,手上攥着他的钢笔,“是我。”
“你被捕了,带走!”,问话的人手一挥,身后便走上两个士兵架住了徐陌。
徐陌这才抬起头,看着军人帽子上的红五星,胸口上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但随后又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我和你们走。”
徐陌被架出公寓,街上到处都是欢迎解放军入城的横幅标语,以及高声欢呼的人群,当有人注意到徐陌,人群中不时有人高喊,“打死这个反动派!当了汉奸还当蒋介石的狗,枪毙一百回都不够!”
徐陌被粗暴的塞进一辆汽车,在被套上头套的时候,他听见身边的士兵小声说:“这家伙居然不跑,真是少见。”
他在头套中闭上了眼,回想着20年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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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6月16日苏州
“妈,我出门了。”
“去哪儿啊,回来吃饭吗?”
“不了,我和老陈他们去太湖玩。”徐陌说着就跑出了门。
徐陌,19岁,东吴大学一年级。
在车站,徐陌不时看着手表,“每次都迟到,老陈是真不靠谱。”
“徐陌,徐陌,来晚了,来晚了,不好意思。”,一个高瘦的青年一路小跑,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
徐陌没给他好脸,“陈创,你要老这样我以后不等你了。”
“没办法,今天我表妹来我这,我妈非让我带着她,这不才迟到了。”,陈创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女孩子,“刘安然,我表妹,比我们小2岁。”
徐陌起身,“行了,上车吧。”
三人经过2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来到了太湖边,浑身感觉要散架的徐陌问道:“你怎么想到来太湖玩的?这除了捕鱼的啥都没有啊。”
陈创撇了撇嘴,“你能不能亲近下自然,这环境多好。”
“虎丘、天平山,哪不能去,非来这。”
“少爷小姐们,要租船吗?”,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堆笑着问。
“你这船能去哪啊?”
男子笑了笑,“钱给够,去哪都是你们一句话,保准带你们玩得满意。”
徐陌陈创互相看了看,“走?”
“走嘛,5块,租你一天。”
男子点头如捣蒜,将三人接上了船。
波光粼粼的湖面,徐徐的微风,吹得几个人眼皮开始打架。
“少爷小姐,咱们想去哪看看啊。”男人问道。
“随便逛逛吧,划到哪算哪。”
很快几人就都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3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岛上,更让人害怕的是,他们被绑住了双手,扔在了一个坑里。
徐陌连忙踢了踢还躺着的陈创,对一旁的刘安然喊了几声。
等陈创醒过来意识到是什么情况,他也慌了。
“有人吗?救人啊!”
“嚎什么,嚎什么。”坑顶冒出来一个光头,“头,他们醒了!”,他转头说道。
“拉上来。”上边有人说道。
3个人就像被提蚂蚱一样被提到了地面上,他们这才发现这里是个土寨子,中间椅子上坐着几个人,周围有拿枪的也有拿刀的。
湖匪。
“你们要干什么,快把我们放了!”陈创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那个拉他们上来的壮汉走上前对着他肚子狠狠踢了一脚,“给我老实点。”
“别踢坏了,卖不上价钱。”桌子上一个男人发了话,那个壮汉瞪了陈创一眼站到了一边。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让你家里拿钱来,二我们把你们卖了。“
“你们要多少。”徐陌强装镇定得问。
“你们俩个男的,一人3根金条,女的走不了了。”,男人低沉的说。
“走不了?”
男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们这就缺女人,多少钱都换不走。”,说完整个屋子里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你们做梦去吧,等家里发现我们不见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躺在地上的陈创起身说。
屋子里的笑声更大了,“警察?就别指望了。”
“15根金条,把我们全放了。”徐陌说。
男人似乎惊讶于他敢和自己讲价,“你胆子挺大,别的人来这不尿裤子就挺好的了。”
“你怕是抓的3岁小孩吧,才会尿裤子。”,徐陌见男人不说话,边继续说,“你说到底要的是钱,我给够你,但我们三个必须都回去,谁要出事,我保证你一分拿不到。”
“20根,现在就写信。”男人起身,“写完让老三送去。”
三个人又被甩到了坑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人又被提了出来,“老陈,我们怕是死期到了”,徐陌说。
“哥,怎么办。。。”,刘安然说了这几天第一句话。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坑上面还是那个样子,台子上一样坐着那几个人。
不同的是桌边站着一个人,手臂上绑着一条红布条。
男人对站着的人说:“你要的人。”,示意壮汉把三个人松开。
“你小子不一般,赤卫队来保你。”男人对着徐陌说。
徐陌一头雾水,“赤卫队?是共产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朱掌柜,三个人就给你了。”男人对绑着红布条的人说。
那个人谢过男人就把三人带出了屋子。
一直到了船上,陈创开口道,“你们?是共产党?”
船上几个人笑了笑,“不像吗。”
自从两年前的那件事后,大家都对共产党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一点关系,现在自己居然被共产党的人救了。
“朱掌柜?我看那土匪这么叫你,你们怎么还敢待在这,不跑吗?”徐陌问。
“小伙子,这是我们朱标队长,不是什么朱掌柜。”后边摇船的人说。
朱队长摆了摆手,“怎么称呼都行,国民党那帮人,连土匪都收拾不了,还想在这湖里把我们逮了?”,说完点起了一支烟。
“朱队长,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刘安然开口道。
“你们的父母收到信就报警了,这事一下传开了,正巧你们的……,”
朱队长欲言又止,“算了,你们不用知道这些。”
过了一会,在一片芦荡里换了艘船,朱队长看着他们“就送你们到这了,你们父母应该都在岸边等着了,对外别提我们的事。”
看着朱队长一行的船消失在茫茫芦苇荡中,陈创把手搭在徐陌肩上,叹了口气,“这共党分子,也没宣传得那么坏啊。”
徐陌没有理他,岸边的父母们看见他们的船,隔着老远就不断地招手,一靠岸就被揽进了怀里。
但在人群中,徐陌看到了他们的外文老师,钱谦荣。
“钱老师,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