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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城上空的雨裹着铁锈味,叶寒舟跪在宗祠前的玄铁剑碑上,膝盖早已被碑面凸起的「叶氏剑训」铭文刺得血肉模糊。他右手指节死死扣住那柄豁了口的精钢剑,剑穗上苏璃真绣的银丝海棠浸透了血,在雨中泛着妖异的粉光。
“叶家容不下练了七年还在淬体境的废物。“三长老叶崇山的声音混着惊雷砸下,剑碑突然迸发青光,将叶寒舟震飞到三丈外的青石板上。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他吐出的血沫里混着颗后槽牙。
雨幕中走来道鹅黄身影,苏璃真绣着金凤的裙裾扫过他染血的下巴。那双曾教他辨认剑谱的纤手,此刻握着柄通体幽蓝的匕首——玄冥寒铁所铸的「移骨刃」。
“忍一忍。“她声音比刀锋更冷,匕首却温柔地挑开他右手筋络,“我会把你的剑骨养得很好。“
叶寒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清晰感知到刀刃在筋脉间游走的轨迹,玄冥寒气冻结了痛觉,却让骨髓深处泛起诡异的酥麻。这是淬体境修士特有的敏锐体感,也是他苦修七年唯一的收获。
叶寒舟是被腐叶的酸气呛醒的。悬崖底堆积着历代叶家罪人的白骨,磷火在断剑丛中飘摇。他试图握拳,却只换来筋脉断裂处钻心的疼——苏璃真抽骨时用的玄冥寒气,正在侵蚀他残余的剑脉。
一具倒插在尸堆中的青铜剑突然震颤,剑柄饕餮纹的兽目渗出黑血。当叶寒舟的血滴在兽目时,悬崖开始剥落千年积灰,露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剑痕。那些或深或浅的刻痕竟组成九重旋转的剑轮图案,最中央的凹槽恰好与他手中残剑吻合。
“等了六百载...“石棺中飘出的虚影抬手凝剑,起手式竟是叶家绝学追风十三剑的终极式,只是剑气中翻涌着令人窒息的死气,“祭品倒是比前几个鲜嫩。“
虚影眼中九重幽冥轮转,叶寒舟的断臂突然插入剑轮中心。残存剑脉疯狂吞噬周遭剑气,当最后一柄铁剑被嚼碎咽下,他右臂皮肤浮现暗金剑纹——这是初代九幽剑主刻在冥界的「噬剑骨」。
“记住,每次吞噬都是一场弑主仪式。“虚影消散前在他脊背拍入九道符印,“你吞的第一把活剑,必须是苏家女娃的冰魄刃。“
叶寒舟踩着新生的剑脉跃上悬崖时,青阳城已沦为血海。三长老的头颅被钉在城门,天灵盖成了烛台,燃着幽绿的尸油火。街道上爬满血管状的暗红纹路——血修罗族的「饲血阵」正在抽取全城生灵的精血。
赤魇坐在由叶家子弟肋骨拼成的王座上,指尖缠绕着苏璃真的一缕青丝:“好香的剑骨味,可惜染了情蛊。“他舔过青丝上的血珠,身后饮魄链突然暴起,穿透十二个血奴的琵琶骨,“不如你帮我养剑?“
叶寒舟抬手的瞬间,整条右臂的剑纹活了过来。饮魄链在距他咽喉三寸处发出哀鸣,链节上的脊椎骨片片炸裂——九幽剑体对噬亲兵器有天生的压制。这是淬体境绝不可能拥有的威压,赤魇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通幽境?不对...“
苏璃真就是在此刻坠入战局的。她左肩插着半截饮魄链,右手仍死死护着那截被抽出的剑骨。当叶寒舟的噬剑骨本能地扑向冰魄刃时,剑骨中突然浮现金色符文——是她偷偷烙下的锁情咒。
“吃掉我...“她将剑骨按进他胸口,冰魄刃主动迎向孤鸿剑的锋芒,“然后永远记住这种痛。“
两剑相撞的刹那,青阳城地底传来龙吟般的剑啸。所有血修罗族人体内的剑脉开始沸腾,赤魇的饮魄链不受控制地刺穿自己左眼——这是城中埋藏的叶家初代剑主佩剑「镇岳」在苏醒。
叶寒舟在血雨中抓起苏璃真遗留的剑穗,银丝海棠里裹着块冰晶——正是她施展移骨术时落的泪。冰晶中封印着半片残破的青铜剑纹,与悬崖底那柄饕餮剑的纹路完美契合。
当他逃至城外乱葬岗时,怀中剑穗突然发烫。无数尸骸的手骨破土而出,拼成指向北方的箭头。月光照在那些手骨上,每根指节都刻着细小的九幽剑诀——这是百年前某位九幽剑主留下的「尸路」。
悬崖方向传来赤魇的咆哮,饮魄链吸食全城血气后进化出的新形态正在撕裂夜幕。叶寒舟握紧新生剑脉中的孤鸿剑,剑柄饕餮纹的兽目闪过红光——第一重幽冥的「暴食」法则,在此刻正式苏醒。
尸路尽头的枯树上,悬着半截冰晶琴弦。叶寒舟的噬剑骨刚触及琴弦,远处忽然传来飘渺的歌声。那声音似能穿透幽冥,令暴走的剑脉暂时平息。
“九幽吞星,三光避易...“白裙女子从月光中走来,盲眼覆着霜雪纹绸带,“叶公子,你身上有往生殿要的东西。“
她指尖抚过焦尾琴的断弦,音波震碎叶寒舟身后的追兵。血修罗战士在音律中化作冰雕,每个冰雕眉心都嵌着片银丝海棠——与苏璃真剑穗的纹路分毫不差。
“慕昭雪。“女子在消散前弹出一道冰符,“若想活过下个月圆,带着这个去北冥鬼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