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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天空,泥泞的大地。
银灰色的卷发在风中凌乱飞舞,穿着单薄睡衣的俊美男子赤着脚,在荒芜的旷野上跌跌撞撞地奔跑。他苍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巴掌大的脸上写满惊恐。
突然,阴影笼罩大地——一只畸形可怖的巨鸟撕裂云层俯冲而下,它那三张扭曲的人脸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六只充血的眼睛死死锁定着下方仓皇逃窜的身影。
“救~救~我!!!”
“咔嚓——”三张扭曲的人脸同时咧开方形的血盆大口,六排倒三角状的尖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巨鸟俯冲的瞬间,沼泽地的腐水被气流掀起涟漪。男子银灰色的发丝被腥风掀起,他仰起的惨白脸庞上还凝固着最后的惊恐表情。下一秒,三张利嘴同时咬住了他的头颅。骨骼碎裂的闷响混合着黏腻的咀嚼声,在死寂的沼泽上空回荡,其间夹杂着断断续续、非人般的呜咽,不知是来自正在进食的怪物,还是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受害者。
平行世界,惊蛰市,清晨。
清晨6:30,齐照临双眼紧闭,像具提线木偶般直挺挺地从床上弹起,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青白的手指如爪般张开,双臂机械地向前抓挠,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歪斜着,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
五分钟后,齐照临睁开眼睛,表情正常,意识清醒。他利落地翻身下床,双臂高举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轻微的脆响。一束晨光穿透窗帘的缝隙,在他与地面投下的阴影之间划出一道锐利的金线,仿佛出现一道空间裂隙。
他知道自己肯定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可当他试图回忆时,那些画面就像指间流沙般迅速消散。残留的只有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永远遗忘在了梦境的迷宫里。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6:35,旁边的保温杯里还有半杯凉透的茶,杯底沉着十几颗泡开的枸杞。随手拿起来喝了一口,微苦的茶味在舌尖蔓延,一脸享受。
齐照临像往常一样走向洗手间,站在马桶前解决完晨起的生理需求后,顺手按下冲水键。转身来到洗手台前,镜中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挤上药膏开始刷牙。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微皱,刷牙的动作慢慢停下:“最近有些上火,牙龈出血有些多啊!”
洗漱完转身离开时,镜面中的齐照临与镜面外的齐照临出现0.5秒的延迟。
窗外,楼下几家早点摊开始上人,油锅滋滋作响,炸油条的香气顺着晨风飘上来。他推开窗户,深吸一口带着烟火气的空气,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大众脸,黑眼圈,拿上公文包和钥匙,一副标准的都市社畜模样。临出门前,他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客厅:充电器拔了,窗户锁了,垃圾桶倒了。当手机屏幕显示7:00准时出门。
空荡荡的房间内,客厅的老式挂钟永远的停留在23:59。卧室门背面贴着一张十年前的旧报纸,在无风情况下左下角开始慢慢掀起,刚刚卷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变回原来样子。
7:10,齐照临坐在早餐店一张空桌前:“周哥,老三样。”
“好嘞。”
放下黑色公文包,先去夹了一碟小咸菜。回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三样,一笼猪肉韭菜馅小笼包,一个煮鸡蛋,一碗小米粥。
这是家夫妻早餐店,老板姓周,手艺不错,为人豪爽。有个刚上一年级的女儿,特别懂事活泼。他已经在这家店吃了两年早餐。
7:25分吃完早餐,7点30分登上31路公交车,车窗映出他模糊的侧脸,与昨天、前天、大前天的倒影完美重叠。公交车启动时,他习惯性地抓住第五排靠窗座位的扶手,连指纹都在金属杆上磨出了熟悉的纹路。
今日公交车上比以往喧闹,几名穿校服的女学生在激动地交流:“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墨墨被送进和谐医院了”。
“看了看了,好像直接进ICU了!”
“男神住院了,我想去他。”
“今天月考,你想清楚啊!”
“放学后可以去嘛!”
齐照临基本不关注娱乐新闻,刚打开手机,各大APP弹窗推送。
“钟遗墨凌晨急救送医!现场视频曝光”。
“突发!顶流男星被担架抬入ICU,工作室未回应”。
“#金鑫工作室声明#、#遗墨去年体检报告#双爆”。
“网友扒出钟遗墨半月前发文:‘撑不住了’”。
这人这么火吗?齐照临点开一篇人物介绍文章:
钟遗墨
身高:183cm
体重:68kg
血型:O型
职业:歌手、演员、舞者、综艺MC
个人简介:新生代全能偶像,凭借出众的外形、扎实的唱跳实力和独特的舞台魅力迅速走红,微博粉丝超3000万,超话长期占据明星榜TOP3。以“舞台狙击手”著称,每次回归都能掀起现象级热度,被媒体誉为“Z世代偶像标杆”。
附照片:银灰色长发,发丝蓬松带自然卷度,琥珀色瞳孔,高挺的鼻梁,标准的巴掌脸,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肤色冷白。
齐照临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应该是刷视频的时候看到过吧。
公交车到站:幻宸国际中心。
这栋灰白色的老楼矗立在惊蛰市旧城区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楼龄超50年见证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雨,五层高的建筑在周边玻璃幕墙的现代高楼中显得格外沧桑。走楼梯,二楼转角处,“清源水质检测“的亚克力招牌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淡淡的蓝光。
齐照临大学古董鉴定专业,毕业后经多次面试与综合考虑后,最终决定第一份工作,水质化验员。
进门打卡,泡茶,开电脑。10分钟后,8点30分其他同事陆续到来。
不出意外,人气偶像住院话题,迅速成为办公室讨论热点。
齐照临起身进入实验室,换上白大褂开始今日份的抽样检测工作。
9点多,张大姐慢悠悠进入实验室。
“小齐,看新闻了吗?钟遗墨快不行了,我闺女可喜欢他了。”
“看了”齐照临眼睛盯着滴定管刻度不动,双手操作不停:“网上说是住院了。”
张兰,公司元老级员工,40岁的她是整个公司行走的八卦电台。从实习生分手到副总植发,那些秘密像试剂般在她唇齿间发生奇妙反应,在公司最常做三件事:埋怨老公、数落孩子和探听八卦。
张姐立马来精神,开始自己八卦猜测,齐照临时不时回应两句。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哎呀,小齐呀,这批抽样检验又让你一个人做完了,这也太快了,下次必须一起做啊。”
“嗯嗯,主要是下午还要写实验记录,上午就加快些。”
“还是男孩子能干啊,在你之前和我搭档的是两个女孩子,也是刚毕业没多久。”张姐一脸气愤:“就这几样工作,不是这里磨蹭就是那里做不好,我指点她们两句,还生气不干了,说我欺负新人,你张姐我是那样的人嘛,现在年轻人啊,就是受不得一点委屈,太缺少你这种踏实稳重。还是你这种性格受欢迎啊!”
齐照临尴尬笑笑,不回复。
第一和谐医院,住院部VIP区。
经纪人汪志诚三部手机轮番接打,前额被汗水打湿,脸色发白,拿电话的手指微颤。挂完电话冲进洗手间,盯着镜中自己用“4-7-8呼吸法”(吸气4秒→屏息7秒→呼气8秒)努力平复焦虑。
刚出洗手间就看到主治医生拿着报告经过,快速上前拦住。
“梁医生,有结果了吗?什么原因?多久能恢复正常?”
主治医生梁医生神色凝重地说道:“已经对患者进行脑部CT/MRI扫描,血液检查,腰椎穿刺,肌电图(EMG)与神经传导检查,反射测试,X线,骨扫描等56项检查,结果全部——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