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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城七月的空气像是被泼了层滚烫的沥青,黏在皮肤上扯都扯不掉。许有钱瘫在断了条腿的塑料椅上,听着头顶电风扇吱呀作响,看着女友陈倩面无表情地把垃圾袋塞进行李箱——这是她第四十九次提分手,而这次,行李箱拉链拉上的声音,像是给他们的关系钉上了棺材板。
“彩礼二十万,婚房早买好了。”陈倩头也不抬,指甲在行李箱拉杆上敲出哒哒声,“过完月我就走。”
许有钱扯了扯领口,喉咙发紧:“公司把我裁了。”这话他说得轻,却像块石头砸在出租屋的寂静里。
陈倩停顿了半秒,继续叠衣服:“车票钱够吗?不够我——”
“不用!”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现在就走吧。”
门关上的瞬间,许有钱像被抽走了骨头,又跌回椅子里。直到汗水把 T恤黏在后背上,他才机械地起身洗澡。水哗啦啦地冲在头顶,却冲不掉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声音。
“嘟嘟嘟——”手机在湿透的裤兜里震动,许建设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那是他爸。
“儿子,听说你失业了?!”老爹的声音炸得他耳膜生疼,带着股莫名的兴奋,“快回来!跟爸驯龙!”
许有钱差点把手机摔进洗脸池:“爸,你又喝多了?”
“美国电影里驯是西方龙,咱老许家驯的可是中国龙!”许建设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震得听筒滋滋响,“去年你带我看的那电影,简直是一模一样!”
挂了电话,许有钱本想立马订个票回家看看这老爸到底生了啥病,不过屏幕上的余额不足四个大字太凄惨了,他盯着手机,太阳穴突突直跳。翻遍整个出租屋,只找出张皱巴巴的十元钞。
他盯着钞票上发了一会呆,突然闻到楼下木桶饭店飘来的麻婆豆腐香——这一天,他滴水未进。
木桶饭店里,麻婆豆腐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许有钱扒拉着米饭,瞥见门口闪过一抹白影。穿白裙的女人举着牌子,“高中数学辅导 300元/天”的字在夕阳下晃得他眼睛发疼。
“小姐,您看我行吗?”他抹了把嘴冲出去,皮鞋在瓷砖上打滑,“我是...大学计算机老师,教数学小菜一碟!”
女人转身的刹那,许有钱呼吸一滞。她肤白如雪,鹅蛋脸上一双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盯着他的眼神却让他浑身发毛。“岗龙路 43号,现在就来。”她把地址塞进他手里,转身时裙摆扫过他小腿,凉得像蛇蜕。
等他冲回出租屋换了件衬衫,气喘吁吁爬上五楼,却看见女人正站在他家门口,手里拎着他忘在饭店的钱包。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许有钱倒退两步,后背撞上冰凉的楼梯扶手。
女人轻笑一声,没等回答,天空突然炸开一道惊雷。闪电劈在楼梯间的窗户上,玻璃碎片没有散落,反而在空中凝成一个旋转的圆环。白雾从女人脚下腾起,裹着她的身影直冲云霄。雾散的瞬间,一条白龙冲破云层,龙鳞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孩子,我是你妈!有人追杀你!”龙吟声震得他耳膜出血,“去岗龙路43号,莫忘!”
许有钱眼前一黑,栽倒在楼梯上。昏迷前,他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邻居们惊恐的尖叫。而他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刻着龙纹的玉佩,正发烫得厉害。
许有钱是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呛醒的。
头顶白炽灯刺得他睁不开眼,耳边传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右手被输液针扎得发麻,左手腕上还缠着几道渗血的擦伤——那是他摔倒时磕在楼梯扶手上留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分手、失业、父亲离奇的电话,还有那条腾空而起的白龙……
“醒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许有钱猛地转头,只见病房门口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那人戴着墨镜,帽檐压得极低,嘴角却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没等许有钱开口,男人已经大步走到病床边,随手将一张报纸甩在床头柜上。
头版照片刺得许有钱太阳穴突突直跳——正是昨天楼梯间的场景,破碎的玻璃在空中盘旋,白雾中隐约可见龙形轮廓。标题用猩红大字写着:“扬城惊现神秘异象,专家称系‘光学错觉’”。
“许先生,”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钢板,“你最好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未落,病房门突然被撞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冲进来,手中注射器泛着寒光。许有钱顾不上拔掉输液管,翻身从病床上滚下来。他撞翻床头柜,趁着混乱抓起那张报纸,跌跌撞撞地从侧门逃了出去。
医院走廊里人影攒动,许有钱却觉得每道目光都像芒刺在背。他拐进楼梯间,刚要松口气,却听见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父亲发来的短信:“别信任何人,去岗龙路43号!”
暴雨不知何时倾盆而下,许有钱在雨幕中狂奔,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岗龙路是扬城有名的老街,此刻却安静得可怕。43号门前挂着褪色的木牌,“龙记古董行”几个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推开门,铜铃叮当作响。屋内堆满了青铜器和古旧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味。柜台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擦拭一只玉镯。
“小友,找什么?”老者头也不抬。
许有钱掏出兜里的龙纹玉佩,那玉佩还残留着体温,表面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我……我妈让我来的。”
老者接过玉佩的手猛地一颤,玉佩差点摔在柜台上。他抬头死死盯着许有钱,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你母亲……她还活着?”
没等许有钱回答,窗外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十几辆黑色轿车将古董行团团围住,车门打开,戴着黑色面罩的人举着枪冲了出来。
“来不及了!”老者抓起玉佩,塞进许有钱手里,“从后门走!沿着巷子一直跑,去找眉心有一颗朱砂痣的女人!她叫苏九娘,告诉她,龙血觉醒了!”
许有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者推出后门。雨幕中,他听见玻璃破碎声和激烈的打斗声。转身望去,古董行的窗户里窜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照着老者与黑衣人搏斗的身影,宛如一幅血色画卷。
雷声轰鸣,许有钱握紧玉佩,朝着黑暗的巷子深处狂奔。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从看见白龙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