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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丹村,隔绝于繁华尘世之外。依山而建,大多是土木或石屋子院落,村里街巷如网,细窄而繁杂。通往村外的“路”,大多是时断时续的羊肠小径,终年弥漫着腐朽的草木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若有似无的苦涩焦糊味。
村口的残碑上,血色的村志字迹斑驳:“万历年间,顾氏丹圣炸炉,百颅冲天”。如同诅咒般刺眼。
这并非传说,此地本是上古“人牲丹鼎”的封印之地,古代村民们因地处偏僻,有食人之癖,最终拿人炼丹,上天惩罚,被受诅咒,丹炉炸裂,万千头颅喷射而出。后人皆是那场禁忌之祸后,被永世诅咒,守着炼丹炉,被称为“守炉人”的后裔。
在这与世隔绝的牢笼里,村民们背负着祖先的罪孽与契约。若不按时送来充满怨气和邪祟的活人炼丹,祭祀丹炉,全村人都要接受诅咒:肢体慢慢变成陶土石头,最终被封成人面佣,承受身体封印,意识却还在流动的痛苦。
白日里,村庄无任何异样,村民大多日出而耕,闲来逛逛集市,处处热闹,偶尔见几个孩童玩乐打闹,只是打闹过后便再没了音讯。
月色刚见苗头,街道便立马变得死气沉沉,家家大门紧闭,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和随之而来的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那是“炉化”渐深的村民拖着僵硬的陶土肢体在蹒跚。
唯有村志书中记载的方式能延缓这可怕的进程:协助那夜夜出没的“鬼头”。
你若从那窗户的破洞里偷偷看一眼,就能发现他们的手脚,乃至部分躯干,正不可逆转地向着非人的陶俑转化,冰冷、沉重、失去知觉。顺着看去他们身后,他们拖着的“鬼头”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不是人,也不像鬼,更像是一团气化成的骷髅头。
据村志书中记载,“鬼头”可幻化人形,也可变成厉鬼,骷髅头顶有个洞,里面装着被选来炼丹的新鲜人,飘在那骷髅头顶,直至被送到目的地,他就是今晚炼丹的“食材”。
他们运输的目的地,是村长家旁边的鬼道入口。
到了入口,村长会把鬼头颅顶托着的的人给卸下来,这时候鬼头就化成了一个身材纤细魁梧,又几乎接近两米的壮汉,但它也是一团气,他和村长一起带着炼丹“材料”进入鬼道,消失在半路,不见去处。
第二天凌晨,天空微微泛白,只有村长出来,不见鬼头和那被带来的人消失何处,只是手上又多了一个盛着丹药的盒子,第二天会被亲手送到了丹主的面前。
这些丹药散发着窒息的苦闷草药味,流入的客人都是山外某些贪婪者的手中,他们就是“丹主”,只要能满足他们带有怨念的欲望或青春与延寿,他们不在乎口味。
然而,在他们以为万事大吉,得到一切时,服丹者很快便会发现,他们的皮肤下开始浮现诡异的、如同烧灼过陶器般的暗红色斑纹,身体也日渐僵硬,那就是丹斑。
契约的“庇护”于此显现:唯有定期返回这诅咒之地,在村中弥漫的、由古老草药与怨气混合的诡异气息中“排毒”,才能勉强压制丹斑的蔓延与身体的彻底“炉化”。这“庇护”对村民而言,则是自身缓慢陶化的宿命,以及必须以他人之命续己身的残酷循环。
当山中大雪封路,久无外人踏入这死亡循环时,绝望的村民便会举行“活祠祭礼”。
空旷的祠堂里,被选中的孩童,在压抑的、不成调的古老歌谣中被塞入等人高的、内壁刻满符咒的黑陶俑中。
他们的眼、耳、口、鼻被强行塞满苦涩的、据说能“定魂镇炉”的草药,成为一尊尊尚有微弱气息、却再也无法视听闻说的“丹童”。
这些小小的陶俑被置于祠堂深处,如同人柱,以其残存的生命力和难以言喻的痛苦,短暂地安抚躁动的丹炉怨气,延缓着全村人彻底化为冰冷陶偶的最终时刻。
在这被群山遗忘的角落,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人与陶的形态交融,恐惧与绝望是唯一的食粮。
炼丹村,一个在地图上消失的黑点,一个在深山浓雾中持续千年的、以血肉为薪柴的恐怖丹炉。却因为一对男女的闯入,迎来了一波彻底被打乱的的躁动和千年历史的改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