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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氏部落的冬夜，寒风卷着祭祀的烟火，将星斗熏得昏红。
姒冥出生时没有哭声。
接生的老巫媪用骨刀割断脐带，发现那段青紫色的肉绳竟像活蛇般在她掌心扭动，最终「啪」地断裂，溅出的血珠在火把下泛着诡异的金芒。
「此子脐血凝而不散……」老巫媪颤抖着将血珠滴在占卜用的龟甲上，裂纹竟自行游走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她望向蜷缩在草垫上的产妇——那女子已没了气息，嘴角却凝固着一抹笑。
屋外传来铜铃的碎响。刚结束治水庆典的禹王正巧途经，听闻异象后亲自踏入这间腥臭的产房。他用生着老茧的拇指抹过婴儿眼皮，突然低喝：「瞳有重影，是通幽冥之相！」
襁褓中的姒冥忽然睁眼。
禹王腰间悬挂的玄圭玉佩，在这一刻「咔嚓」裂开一道细纹。
姒冥被交给贞人姒猊抚养。这个满脸刺青的男人是禹王最信任的占卜官，专门负责用烧红的青铜钻在龟甲上凿刻祷词。他的手掌布满烫疤，像戴着一副焦黑的皮手套。
「记住，你母亲死于难产是吉兆。」姒猊把婴儿泡进掺了朱砂的米酒里消毒，「难产子的脑骨未受产道挤压，最适通神。」
三岁的姒冥已经会蹲在火塘边帮父亲整理卜骨。某夜他偷偷舔食龟甲上凝结的动物油脂，尝到一丝腥甜——后来才知道，那是掺了人血的祭祀用「灵膏」。
夏启即位那年，都城连续三个月暴雨。姒猊奉命举行止雨祭，需要一种发酵九日的黑黍酒。
七岁的姒冥负责看守酒瓮。第五天深夜，他发现陶瓮裂缝中渗出银蓝色菌丝。鬼使神差地，他用手指蘸取舔食，顿时头晕目眩。恍惚间看见父亲正在祭坛上割断奴隶的喉咙，而喷涌的鲜血在半空凝成「不死」两个夏篆。
「这是『曲霉神灵』在示现。」老巫媪后来告诉他，「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见。」
姒冥偷偷将霉变的酒渣晒干，藏在贴身的玉鱼佩里。
雨季结束后的第一个朔日，姒猊带儿子去验看前日处死的战俘。
「真正的巫医要熟悉死亡的气味。」父亲用铜匕划开尸体发绿的腹部，腐液顿时涌出。姒冥弯腰呕吐时，突然发现死者心窝处有一团珍珠色的胶状物。
他的手比思绪更快，一把抓出那团东西塞进皮囊。当晚，他把这团「尸膏」与黑黍酒渣混合，涂在因连日阴雨溃烂的脚趾上。
三天后，腐肉脱落处生出粉红的新皮，形状宛如婴孩的指尖。
章末年记（甲骨文原文译录）
「禹王五十八祀冬月姒冥记于龟腹甲」
-收黑黍酒渣三撮，藏于玉鱼
-尸膏遇月光则滑，遇血则凝
-母亲眼角有红痣，我右眼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