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源洲某处。
一名男子正躺在躺椅上。
只听“砰”的一声。
那名男子醒了。
睁开眼看了一眼,直接惊呆了。
自己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塌了。
在自己房子废墟的中央还有一团金光。
那名男子走过去。
伸手摸了摸那团金光。
然后那团金光就突然不见了。
然后那名男子就发现金光中间还躺着一个婴儿。
那名男子把婴儿抱起来,掐指算了一卦。
皱了下眉头。
突然“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血。
那名男子像是不信邪,又掐指算了一下。
然后又是哇了一声,又吐出来了一口血。
那名男子很愤怒,但好像也无可奈何。
于是朝天空一指。
“郭老头,你还要看多久啊?”
只见一个人从云端的里边蹦了出来。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源谢第一卦师叶无涯吗?”
那人看着叶无涯,哈哈大笑。
“别说废话了,快和我一起算一下这婴儿什么来头?”
叶无涯说完,手掐法诀,周身冒出金光。
郭靖西在天上看着叶无涯。
突然,一道金光从那个婴儿周围冒出,而且还把叶无涯身旁的金光都给吸收了。
郭靖西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俯身下来,和叶无涯一齐手掐法诀。
顿时,金光闪闪。
结果全都被婴儿身旁的金光给吸收了。
二人被法诀反噬,又吐出了一口血噬。
叶无涯和郭靖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两人嘴角皆挂着一缕鲜红,体内气血翻腾,灵力紊乱,这是卦术被强行破灭后最直接的反噬。
“咳咳……”郭靖西捂着胸口,率先打破了死寂,他脸上的戏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叶老鬼,这……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你我二人联手,便是推算一方州牧的命数,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叶无涯没有立刻回答,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婴儿。婴儿依旧安静地沉睡着,小脸粉嫩,呼吸均匀,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包括两位当世顶尖卦师的狼狈模样,似乎毫无察觉。他周身那圈诡异的金光在吸收了二人的法诀力量后,不仅没有减弱,反而似乎更加凝实、温润了几分,仿佛只是饱餐了一顿。
“怪物?”叶无涯抹去唇边的血迹,声音沙哑,眼神却锐利如刀,“你见过能完全免疫、甚至吞噬‘窥天术’的怪物吗?这金光……并非任何已知的防御阵法或护体法宝,它……它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凌驾于我们理解规则之上的……本能!”
“本能?”郭靖西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你的意思是……这娃娃天生就……这不可能!自古相传,唯有……”
“唯有身负逆天禁忌之体,方能蒙蔽天机,万法不侵!”叶无涯接过话头,每个字都说得异常沉重。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掐算时,指尖触及的并非往常那般清晰的命数脉络,而是一片绝对的“无”。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没有存在的痕迹,仿佛这婴儿是凭空诞生于此方天地之间。那种空无之感,直接冲击了他的卦术根基,导致他首次吐血。
他不信邪,强行催动更精深的卦术,结果便是遭到了更强烈的反噬。那感觉,就像一只蝼蚁试图去撼动整片苍穹,渺小且可笑。
“难道是……传说中的‘无道圣体’?”郭靖西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醒什么存在一般,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叶无涯缓缓点头,目光再次落回婴儿身上,眼神无比复杂:“古籍残篇中有过零星记载,‘无道之人,天地不容,万法避易’。此等体质,与天道相悖,故为天地规则所排斥,但也正因如此,一切源于天地规则的法术、卦术,对其皆无效用。这金光,或许就是其体质外显的‘无道领域’,隔绝一切窥探与法则之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发现没有,它并非仅仅抵御,而是在‘吸收’。我们的卦术力量,成了它的养料。这……这已经超出了‘避易’的范畴,这是……掠夺!”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一个能吞噬法则之力的婴儿,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世界秩序的挑战。若是传扬出去,必将引起整个源洲,乃至整个修行界的滔天巨浪!
“现在怎么办?”郭靖西看向叶无涯,彻底没了主意。这婴儿像个烫手山芋,不,是比烫手山芋恐怖千万倍的不定时灾难。扔不得,碰不得,更算不得。
叶无涯沉默良久,废墟之上只有风声呜咽。他看着婴儿恬静的睡颜,那纯净无暇的模样,与刚才那霸道绝伦的金光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愤怒和无奈渐渐平息,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是好奇,是宿命感,或许还有一丝……怜悯?
这婴儿,拥有如此逆天的体质,是福是祸?他降临在自己的卦馆废墟中,是纯粹的巧合,还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因果?
终于,叶无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弯腰,这一次,动作轻柔了许多,并非施展法术,而是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去触碰婴儿的身体。
郭靖西吓了一跳:“叶老鬼,你疯了?!还敢碰?”
叶无涯没有理会,他的手指缓慢而稳定地穿过那圈看似无害的金光。令人惊奇的是,这一次,金光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婴儿柔软的襁褓。
触感温热,是一个正常婴儿的体温。
叶无涯心中稍定。看来,这“无道领域”似乎只对能量形态的术法起作用,对于纯粹的物理接触,只要不带敌意或灵力,便不会激发。
他将婴儿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婴儿在梦中咂了咂嘴,似乎觉得这个怀抱很舒适,往他怀里钻了钻。
这一刻,叶无涯心中某种坚硬的东西仿佛被触动了。他一生窥探天机,游戏风尘,看似逍遥,实则孤独。这突如其来的“天降之子”,或许真是上天(或者说,是超越上天的某种存在)给他安排的一段缘法,一个他无法推算,也无法逃避的缘法。
“郭老头,”叶无涯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深邃与冷静,但其中又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东西,“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多一人知晓,我便掀了你的老巢,断了你所有的桃花运。”
郭靖西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知道叶无涯是认真的。他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我郭靖西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这等惊天秘闻,我躲还来不及呢!只是……你打算如何安置他?总不能一直抱着吧?你这卦馆可是没了。”
叶无涯环顾四周的断壁残垣,淡淡道:“卦馆没了,再建便是。至于他……”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沉吟片刻,缓缓道:“既然他身负‘无道’之体,降临于我这‘无道卦师’之地,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从今日起,他便是我叶无涯的弟子,亦是……我的孙儿。”
“给他起个名吧。”郭靖西说道。
叶无涯望向远方,天际线上,云卷云舒。他想起自己两次卜算时感受到的那片绝对的“空无”,以及这婴儿体质与天道相悖的特质。
“便叫……‘叶无’吧。”叶无涯轻声道,“无名天地之始,但愿他能在这无道之路上,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来。”
“叶无……”郭靖西咀嚼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名字不错,就是担子有点重啊。你这老家伙,自己离经叛道就算了,现在还要养个更离经叛道的小家伙,往后的日子,怕是清静不了喽!”
叶无涯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期待的笑意:“清静?自从这娃娃掉下来,我的清静日子就已经到头了。走吧,先找个地方安顿。这小子……可是个能拆家的主。”
说着,他抱着婴儿叶无,踏步迈过废墟。郭靖西摇摇头,也跟了上去。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在叶无涯的怀中,那名为“叶无”的婴儿,依旧沉睡着,对他即将掀起的波澜壮阔的未来,一无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