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公元182年)的雒阳城,车水马龙、商贸繁华,一片盛世之象。
太常刘焉的府邸内,刘璋侧躺在龟兹进贡的绒毯上,身着蜀锦华服,衣襟随意敞开,神情慵懒惬意。
面容白皙,眉眼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闲适与不羁。
鎏金博山炉腾起价比黄金的安息香,将满室绫罗熏得酥软。
堂中,三位身姿婀娜的侍女正轻盈起舞,伴随着悠扬的丝竹之音,裙袂飘飘,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令人沉醉。
刘璋双眼微阖,脑袋轻轻晃动着,完全沉浸在这美妙的乐声与曼妙的舞姿之中,时不时端起身旁案几上盛着蜜水的玉杯,轻抿一口。
清甜在舌尖散开,刘璋不禁伸了个懒腰,悠然感慨道:“这才是生活啊!”
昨夜,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极其真实的梦。
在梦中,他是后世一位同样名为刘璋的青年,过着平淡而又忙碌的生活,最终在一次加班至深夜后猝死,匆匆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醒来后的他,脑海中一片混沌,也不知自己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那些极其真实的记忆虽然零零散散,还有些模糊不清,但其中关于这一世,尤其是自身短暂的历史轨迹他却记得格外清晰。
刘焉、何进、袁绍、曹操……一个个现实中熟悉的名字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无不验证着这段记忆的真实性。
突然接收到这么多的信息,刘璋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
毫不犹豫的喊来侍女奏乐起舞,压压惊。
在这愉悦惬意的氛围中,刘璋纷乱的思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无论自己是觉醒了后世的记忆,还是只是经历了一个梦境,都无关紧要。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后世记载之中的自己结局本就不错,在这乱世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不过,也不能因此疏忽大意,谁知道会不会有所谓的“蝴蝶效应”。
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还是早些离开雒阳这个是非之地,去益州等着接手家产吧。
另外还有那些记忆中的名臣猛将,有机会的话最好招揽几个,以防万一。
想到这里,伴随着刘璋的意念轻动,一杆小旗出现在了手中。
赤红色的旗面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然而却只有他一人能够看见。
这就是伴随着昨夜的梦境出现在他脑海的一件宝物。
魂幡,吸纳人道气运以蕴养魂魄,亦可寄托他人之魂魄,乃无上至宝。
只是以刘璋如今作为汉室宗亲和郎官的气运,仅能勾连十人魂魄。
唯有对自己相对忠诚之人方能入幡之中。
魂魄寄养的他们虽然生死皆在刘璋一念之间,但同样享受着气运蕴养。
有着气运加持,他们在愈发忠诚的同时,灵魂也会愈发强大,外在的体现就是资质和悟性的增强,精力大增,时间久了甚至还会反作用于体魄。
这意味着什么,即使是对此不甚敏感的刘璋也非常清楚。
如今只是十人,日后若是能有千人、万人乃至更多,他将拥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贤臣能吏、一群视死如归的精兵良将,他的统治基础将牢不可破。
目光微微流转,扫过眼前众人。
作为汉室宗亲,尤其父亲还是贵为太常的刘焉,刘璋的身边自然早已备好了家族准备的心腹班底。
四个侍卫、四个侍女、四个仆从,一个幕僚和一个管家,合计十四个人。
目前魂幡只有十个名额,再考虑到之后还要寻觅一些可用之人,刘璋心里很快便有了盘算。
轻轻摆手,示意侍女和仆从退下,刘璋对着身旁的管家说道:“诚伯,把子谋和赵猛四人叫过来。”
赵诚闻言,拱手道:“诺!”
没过多久,赵诚带着五人来到了堂中,整齐的站成一排,向刘璋行礼。
魂幡目前只能容纳十人,而且要留出一定名额以备万一,侍女仆从之类的暂时就没有必要浪费了。
毕竟都是族中精挑细选的,出身和忠诚都没有问题,只是用作服侍,培养起来也没什么大用。
眼前六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手中灵幡微微摇动,一缕若有若无的魂魄自六人体内飘出,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悠然钻进了幡内。
冥冥之中,刘璋感受到自己与这六人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联系,似乎随时都能掌控这六人的生死。
与此同时,魂幡的神奇效果也立刻显现出来。六人只觉得一股清灵之气瞬间传遍全身,灵台一阵清明。
与此同时,对刘璋更多了一分亲近敬畏。
“公子!”六人齐声恭敬地拜道,声音中充满了对刘璋的尊崇。
看着一袭儒衫、才气内敛的赵真和体魄雄健的赵猛等人,刘璋微微颔首。
这几人皆出自江夏赵氏。赵氏一族世为刘氏旧仆之后,百余年来对刘家始终忠心耿耿。
父亲刘焉为自己挑选的这几位,虽说并非族中最拔尖的翘楚,却也都是能力不俗的青年才俊,堪当大用。
“过些日子,我打算向父亲请命,外放去做一任县令。”刘璋神色凝重,目光扫过众人。
“届时,我会为你们安排合适的职务,事务定然比眼下繁冗得多。所以接下来,你们须得打起精神,好生磨砺本领,切不可懒散懈怠。”刘璋神色认真的说道。
赵颢等人闻言,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本就是刘焉为刘璋挑选的班底,自己的命运与刘璋紧紧绑在一起。
如今听到有被委以重任的机会,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喜事。
“公子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公子厚望!”众人齐声表态道。
刘璋微微点头,挥挥手示意赵猛等人先退下,只留下了赵诚和赵真。
“诚伯,我们手头现在有多少钱?”
赵诚思索片刻,恭敬地回答道:“少主,您的私库之中大概还有500余万钱。此外,还有一些金银珍宝和田契等,加在一起,估算下来价值约1200万钱。”
刘璋听后,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1200万钱,乍一听确实不是个小数目。毕竟如今西园卖官,一个县令才400万钱,这些钱够他买三个县令了。
可对比自己心中的计划,这些钱远远不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看来,还是得找父亲先“借”些钱啊!
自己的父亲刘焉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要知道,历史上的刘表下荆州是孤身一人,靠着纵横捭阖才勉强站稳脚跟。
而刘焉却是有着大量的人才弃官跟随,而且还组建了规模数万的东州兵,牢牢的压制着益州世家豪强,绝对一言九鼎的益州话事人。
这些可都不是一般宗室能够做到的。
自己的家族在这大汉,不算太过显赫,但因为刘焉的存在,财富和人脉同样不容小觑。
作为家中的小儿子,虽然一直以来表现平庸,却最受刘焉宠爱。
刘璋自觉还是能够从便宜父亲身上“借”点钱的。
“诚伯,这几天找时间把那些不方便带走的东西还有田契房契等都交给府中总管处理了吧,换成等价的丝帛等方便携带的财物,再多准备些车马物资。”
大树底下好乘凉,对于自己父亲九卿之一的身份以及雄厚的家底刘璋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这些都是他的资源,要没有这些,他还真不敢贸然去益州那种偏远闭塞之地,被人弄死都没处喊冤去。
“少主,咱们真的要去益州吗?其实回荆州也可以啊!”管家赵诚稍有些犹豫的问道。
相较于人生地不熟的益州,荆州作为他们家族的根基所在,各方面都更为熟悉。
若是在荆州为官,必然是如鱼得水。
至于朝廷的三互法,总是有协调的空间嘛。
刘璋摇了摇头:“就去益州。”
开玩笑,将来自己的便宜父亲可是要出任益州牧的,自己不去益州去哪里?
虽说家族在荆州也颇有根基,但荆州当地的八大豪族势力盘根错节,家族在那里的影响力与他们相比,根本不够看,难免会受到诸多掣肘。
自己性格老实、不喜争斗,但却受不得气、弯不下腰,又没那个脑子和那群人精周旋,荆州可不适合自己。
“诺!”赵诚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缘由,但还是选择了听从。
刘璋转而看向赵真,吩咐道:“子谋,你去仔细打听一下益州各郡县的情况。留意一下哪些县的县令任满,帮我寻觅一处适合作为日后立足之地的地方。”
赵真恭敬地问道:“公子,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刘璋思索片刻后说道:“必须是万户以上的大县,而且最好周围地形相对封闭些。关键是地方上的世家豪强背景别太深厚,穷点都没关系,毕竟也不指望那点赋税。”
赵真领命道:“诺!”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诚伯,等父亲回来了,记得立刻和我说一声。”
言罢,他继续躺回床榻上,开始闭目思索起接下来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