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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鱼觉得，自己大概是古往今来第一个！
不，或许是上下五千年独一个，连续加班三百六十个时辰后，直接猝死在电脑前！
眼前最后的光亮不是走马灯，而是Word文档，那刺眼白光的绝世大冤种。
如果早知道卷死的尽头，不是天堂也不是地府，而是……
她一定选择躺平！
意识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搅合了三天三夜。
再睁眼时，一股清冽中带着，甜香的空气涌入肺腑。
让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入目是缭绕的云雾，如轻纱般拂过肌肤，带着温润的湿意。
脚下踩着的，是某种温润剔透的白玉地砖，隐隐有灵光流转。
远处，亭台楼阁在云海中，若隐若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散发着亘古、庄严、神圣的气息。
仙鹤清唳，灵鹿嗷鸣，一派祥和。
“我……飞升了？”
林小鱼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皮肤细腻光滑。
充满了年轻的活力，身上穿着一套……
呃，粗布材质的，类似古装的衣裙。
虽然料子普通，但宽袍大袖，行动间竟有几分飘逸之感。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她积累了，几辈子的疲惫！
长生！
逍遥！
法力无边！
她林小鱼，前世卷生卷死，终于……终于熬出头了！
她就要过上喝露水、吸灵气、看星星的神仙日子了！
“那个新来的！编号九五二七！对，就是你！发什么呆呢？！”
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猛地撕裂了这片，祥和的仙境氛围。
林小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稍好些绸缎袍子，肚子滚圆，面白无须的中年仙人。
正手持一卷玉简，皱着眉头，用玉简毫不客气地指向她。
他头上戴着的幞头歪歪斜斜，一副精明又焦躁的模样。
“说你呢！蟠桃园新来的清洁小仙，林小鱼是吧？第一天当值就敢迟到三息！”
“按照《南天门项目部：基层仙吏考功条例》第一千三百条，扣你三点功德！”
胖管事唾沫横飞，手中的玉简几乎，要戳到林小鱼鼻尖上。
林小鱼：“？？？”
功德？
迟到？
考功条例？
她脑子有点懵。
这开场白，怎么这么像前世那个恨不得把员工骨髓，都榨干的秃头项目经理？
“还愣着干什么？！”
胖管事不耐烦地一挥玉简，“看见这片蟠桃园没有？整整三千六百株先天壬水蟠桃树！”
“就是你未来的工作岗位！听着！”
胖管事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宣读圣旨的腔调念道：“每日需以‘无尘诀’清扫每株桃树主干，确保无尘无垢！”
“以凝露诀滋养，每片桃叶，叶脉舒展度需达九成八以上，记录叶面愉悦灵光指数！”
“巡检桃园，及时发现并上报病虫害，漏报一株，扣十点功德！”
“此外，每日需撰写工作日志，字数不得少于五千，要深刻体现你对桃树，成长的感悟与辛勤，付出的汗水！”
林小鱼听着这一长串，眼前一阵发黑。
这熟悉的味道，这该死的节奏！
仙界也搞行政考核？
还叶脉舒展度？
愉悦灵光指数？
这特么是什么神仙黑话！
“管事……仙官，”
林小鱼试图挣扎一下，“小仙初来乍到，这法力微薄，恐怕难以胜任如此……精细的工作。”
“哼！”
胖管事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玉简，塞到林小鱼手里！
“这是《基础引气诀》试用版，可助你凝聚微末仙力，完成基本工作。”
“好好干，等转正了，自然有完整版功法传授于你。”
林小鱼神识往玉简里一探。
果然，只有最前面寥寥几百字，是清晰可见的。
后面大片内容都被云雾笼罩，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
“欲解锁全文，请签订《灵石贷契约》，预支未来三百年度功德积分！”
“分期偿还，利息……九出十三归？”
林小鱼的手在颤抖。
高利贷！
仙界居然也有高利贷！
还是官方认证的！
胖管事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皮笑肉不笑地画饼：“小鱼啊，不要只看眼前嘛！咱们天庭，最重资历！”
“你瞧见那边那位，扫地的前辈没？”
他随手一指远处一个，身影佝偻，默默扫地的老仙人！
“人家扫了八千年的地，勤勤恳恳，如今已是金仙修为！”
“明年王母娘娘圣诞，蟠桃盛会，我可是打算推荐你，去瑶池献桃的！”
胖管事哈哈一笑：“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献桃？
听着高大上，估计就是站在角落当个，背景板递果盘吧！
林小鱼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只能挤出比哭？
还难看的笑容：“多谢管事栽培……”
“嗯，去吧！今日先熟悉环境，从第一区开始打扫！日落前我要检查！”
胖管事满意地点点头，挺着肚子。
驾起一朵，歪歪扭扭的劣质祥云，晃悠着走了。
林小鱼望着眼前一望无际，仙气缭绕的蟠桃林。
每一株桃树都高大繁茂，枝叶间挂着青涩的，蕴含着磅礴灵气的仙桃。
美景依旧，但她此刻的心情，比前世连续改了，一百遍方案还要绝望。
这哪里是飞升？
这分明是跨位面劳务派遣！
还是签了卖身契的那种！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没错，仙界也有下班时间，由一口悬挂在云端的大钟敲响。
林小鱼跟着一群，同样穿着粗布仙衣，面色麻木的杂役小仙。
挤上了一辆……
摇摇晃晃、拥挤不堪、由几匹无精打采的天马，拉着的破旧云车！
“云公交”慢悠悠地行驶，在云端栈道上。
周围是璀璨的星河，和巍峨的仙宫。
但车内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
没有一个仙人交谈，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对生活的麻木。
林小鱼的“宿舍”，位于天庭最边缘的“浮沉坊”。
是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简陋石屋。
她分到的那间，只有一床、一桌、一凳，家徒四壁，灵气稀薄得可怜。
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林小鱼计算着那高达，三百年的“灵石贷”！
再想想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桃树。
和苛刻到变态的绩效指标！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将她淹没。
前世卷死了，这辈子难道要永无止境地卷下去？
仙人的寿命可是无穷无尽的啊！
这得卷到宇宙热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