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
一
樱子就是校长的女儿,那位代过我们课的小老师。她比小磊哥哥大两岁,小磊哥哥从外婆那里搬走后就认识她了。她和他在同一所大学,她毕业已经一年了。
我想我的出生不比她差,就是少个妈妈;我的长相不比她差,就是少了气质;最重要我不如她的是我更本考不上大学,更何况是她那所名牌学府。
颜欣磊走后,我闷闷地回宿舍,程晨站在楼梯口,“那个学长,他可能喜欢你。”
我一惊,“为什么?”
“我感觉是这样。”
原以为他能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结果更本没有,满心希望落空,“不会的,他觉得我们是小孩子”,我挥挥手,想到樱子的优秀,又加了几个“不会的”。
二
秋天的早晨,我坐在河边,听着刚睡醒的小鸟问妈妈要食物的叫声,还有河水流动的声音。这条小河,是我和颜欣磊爬山迷路时发现的,靠着它我们才顺利走上公路。这里没有人烟,然而空气里一片清新和祥和,以前起早跟外婆出去练气功也是这么一个早晨。那个时候,外婆练功,我就坐在一边玩花玩草。外婆叫我摘地上长的一种野菜,等我摘满一篮子,外婆刚好收功。她看见我摘的菜,然后把我骂一顿,说这种菜要连根拔。我气得跑回家,却被路上的癞蛤蟆吓得动也不敢动。
“嘻嘻!”我忍不住笑出声音。
“恩?怎么啦?”旁边的人被我吵醒。
“小磊哥哥,你记得我外婆会气功吗?”
“啊!记得。”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笑了。“有一次我生病,我妈急着送我去医院,结果梅奶奶把我们拦住。”
“噢,我知道了,她定是说别到医院去,我来替小磊子发发功是不是?”
“是啊,那时侯要是给你外婆治,现在你就看不到我小磊子啦!”
“不会那么夸张,我小时侯反正从来没去过医院。你上次见着她了是不是?她怎么样,身体好吗?放暑假的时候她说摔了一交把功都散了。”
颜欣磊坐起身,“她很健康,很好,放心。”
我笑了,“我想也是,上帝和观音菩萨会保佑她的。她常这么说。”
“可是他们俩好象不太熟啊!”他又一脸惊讶,这是故意装的。
“我外婆是弃释从基督,后来又改了,现在还在动摇中。行了,行了站起来吧,好不容易一个周末喊你早上来跑步,老是睡觉,过分。”
他站起来,还是念念不忘我外婆的趣事,“有空你给她讲讲西游记的故事吧!”
“为什么?”
“告诉她孙悟空有多诚心多执着。”
我想起来孙悟空是弃道从释,然后一直从释,最后成佛,。“好啊,拿我外婆比猴子,亏得她好心帮你治病。”我拼命忍住笑,故意又坐下来,“气人,不走了,不走了。”
他只得也坐下来,“不走就不走,咱们坐着吧。”
我往他身边挨了挨:“坐着干吗呢?说话吗?”
“不说话,不能唱歌吗,你唱给我听吧!”
“我不会。”
“一首都不会?想想,我等着呢。”
“粉刷将你听不听,我不会别的了。要不小毛驴?”
“我不听儿歌!”
“那没办法了,”我耸耸肩,“要不你唱给我听?”
他微微一笑:“我从来不唱歌,只听别人唱给我听。”
讨厌的微笑,我没好气,“颜少爷,你找别人吧。我可不会唱歌伺候你,就算什么都没有,可还有些骨气。”
他见我真的生气,急得脸通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真的不会唱歌,你要听了会吐的!”
我没想到他这么认真,这下轮到我过意不去了,“我知道啦,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再让我想想,我从前听过一首粤语歌很好听,我试着唱唱。”
“哇,一开口就是粤语的,还说不会唱歌?”
“我就会这一首,你听不听?听就坐好别说话。”
他果然坐得端端正正,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他不说话反而让人不好意思,我唱的是少女的祈祷。
唱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不想再唱了,他听得太认真会把我心里的秘密听走。
“后面还有,快唱啊。”
“没了没了,有我也不会了。”
他站起来,“咱们走吧,吃早饭去。”
晚上他送我回学校,顺便劝我好好学习。我说难道我不比你了解情况吗?我现在落都落下这么多,再怎么补都来不及,这不是一年或两年的事。他不说话低头默认。自卑,没想到这种理由才能把他堵的哑口无言。我说没关系,你别这样,我反正凭运气决定生死。
三
春天结束的那个早晨,小老师又回到学校来教计算机,有人说是因为我,还有人说是因为她还没找到工作。总之她又回来是个错误,没有人再用望神一样的眼光望她。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公主。
高三没有计算机课,但小老师常来找我帮她的忙。因为我是高手,而且也不用学习。
她人不错,至少比我好相处。然而,我和她相处的越久就越想放弃颜欣磊。我觉得她和他才相配。她对每件衣服都很讲究,这让我想起颜欣磊一尘不染的家。她身上总是香喷喷的,弄的我和她讲话时大气都不敢出。
她从来不和我提颜欣磊,我想这是她高明的地方。
“哎!小老师找你呢?”她就总这么让别人传话给我。那天我过去的时候,她不像往常一样在电脑桌前坐着,而是在摆弄窗台上的花。
“你来了,坐,我有话说。”我喜欢她这么干干脆脆的方式,这和颜欣磊倒不同。
我坐下,她说话。
“欣磊他说你的外婆病了。”
“什么?”一个青天霹雳,我顾不上她对他亲密的称呼,着急地问,“她怎么了?”
樱子也坐下了:“本来,欣磊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我外婆她到底怎么了?”我不想听她废话,但紧张地没有力气,声音软软的。
“她病得严重,已经拿病危通知书了。我告诉你只是让你知道这事儿,你的父亲不在,我们不能放你回去。外婆的事,你舅舅,你有舅舅对吧?”她用冷淡眼神问我,不等我回答,说道:“你舅舅会处理。”
我转头就跑,后面传来长长的声音,“你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