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别江山

　　糊涂十四

　　一九九八.十.十

　　一.壶口默默述往事黄河涛涛万古流

　　公元620年，唐初，黄河咆哮着经过中游壶口.形成一个巨大的瀑布.声浪激天.淹没住林鸟婉转的啼翠声.洗涤一切的凡尘杂音.周围鲜有人迹.真正‘色静深松里，声锁壶口中‘旭日的朝辉闪闪闲闲地铺向河中.

　　‘源出昆仑衍大流，玉关九转一壶收‘一对青年披开荆蔌，缓缓走了进来.只听那女子娇声笑道:’关大哥，你又卖弄起来了.‘

　　青年微微一笑，道:“晴妹，关大哥才疏学浅，让你见笑了.”柴晴痴痴地望着他，涩笑道:“才不是呢?偏我想做的，又做不出来.才急死人呢?”

　　青年转身看着美景，淡淡笑道:“何必非要故做呢?但得人间美景，已是人生一大快事，何必非要绞尽脑汁，呤些没用的东西，倒把真正的景色给错过了.”柴晴肃容道:“说得好.什么为赋新词强说悉，不啻是乐中作苦，呆子一个.能得什么真情趣.那得什么传世佳作.”

　　关到海道:“所以，一切还是适性的好.其实每一个有思想的人，都是一个诗人，词人.只不过有人把他写了出来.有的人没写出来.所以才有许多像诗像云，像雾一样的人.当他们有感而发的时候.好的文章就出来了.品格性情不同，文章的形式也就多种多样了.........这有块石头，晴儿，你歇歇吧!“

　　柴晴笑笑道:“好吧!我倒是没事，只是怕咱们孩儿吃不消了.‘

　　关倒海想到要做父亲了，不禁笑了一下.扶着柴晴坐在壶口瀑布前的一块岸石上.

　　柴晴看了看壶口瀑布，惊叹道:“这么大的瀑布，我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恐怕庐山瀑布，也不如他高吧!“

　　关倒海道:’那是自然，黄河之水天上来嘛!要就高度而言，仅次于黄果树瀑布.‘

　　许久，柴晴呢喃道:’这里真美.‘

　　关到海道:‘你要喜欢，我每个月陪你来一次.反正我们住的梳妆台，离这不远.‘

　　柴晴叹道:’不用了.再好的东西，总有用旧的时候.再美的景，也有看恹的时刻.’

　　关到海含首道:’那到是，任何事物，都是千变万化的，千百年以后，也许就没了，连我们也一样.你看，转眼我们就是要做爹娘的人了.再一转眼，该就是做爷爷奶奶的人了.‘

　　柴晴哑然一笑，道:’说正经的，名字取好了吗?‘

　　关到海想了想，道:’就取我刚才诗中的两个字九壶可好.‘

　　柴晴噗地一笑，道:‘听着到向个酒鬼.‘

　　关到海道:‘酒鬼有什么不好，快活似神仙呢?‘

　　柴晴道:‘寿命短啊!‘

　　关到海道:’长短还不是殊途同归.受罪的人，巴不得早投胎呢!‘

　　柴晴愠道:‘说的什么胡话.‘

　　关倒海忙道:’娘子恕罪.‘

　　柴晴道:‘眼看孩子就快生了，你想好名字没有.‘

　　关倒海略一沉吟，道:’你看这瀑布，直挂九天，即然在此情此景起名，就叫九壶好了.‘

　　‘关——九——－壶‘柴晴摇首道:’不伦不类.‘

　　关倒海道:‘无所谓，一个记号而已.‘

　　柴晴道:’黄河有九十九道弯，我觉得叫九弯比较好.这样吧!!男孩叫九壶.女孩叫九弯，怎么样?‘

　　关倒海道:’都好.最好是一对.‘

　　柴晴双颊晕红.良久，才轻轻道:’海哥哥‘

　　‘嗯‘关到海侧目望着她.柴晴道:‘我饿了.‘

　　关到海歉然道:’看我，真够粗心的，现在已是午后，又走了这么长的路........饿坏了我心肝宝贝可不成.来，瀑布下游有个酒馆，咱们去打打牙祭.‘扶着柴睛出了密林.

　　行百步，果然在下游有一个酒馆.是为过渡的行人开设.因为哨公刚接走了渡客，所以酒馆比较冷清.二人走了进去.关倒海道:’吃过饭后，我们就回岛上吧!‘

　　‘关台主，您来了，里边请.‘一个小二迎了上来.’

　　关倒海笑道:‘老伙计，来五屉圆笼罐汤包.二碗牛肉面.一斤酱牛肉.‘

　　‘好咧1‘会计唱了个诺，跑入内房.柴晴道:’海哥哥，你对这里很熟啊!‘

　　关倒海道:’我来过几回，所以认得我.门口的对子，还是我写的.这里你别看地方小.他们做的圆笼罐汤包，牛肉面，可是一绝，是你没吃过的美味‘

　　柴晴道:‘我也听过，说也奇怪，这汤怎么能装进包子里呢?‘

　　关倒海道:’这是行业秘密.我怎么能知道.其实这也跟变戏法一样.说穿了，不值一提.‘

　　柴晴娇声道:’对了，你说每天给我变一个戏法的，都有几天没变了.‘

　　关倒海摇首笑道:’我的戏法都变完了.这样吧!晚上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柴睛道:’原谅你这一回.‘说着话，小二切了牛肉，端了面进来.柴晴呷了口面汤，鲜亮亮的，道:‘你这汤是怎么烧的.这么鲜.‘

　　伙计谦笑道:‘就是高汤.‘

　　关倒海道:‘这高汤一般人可烧不出来.加什么料了吧!‘

　　会计道:‘什么也瞒不过您老人家火眼.不过掌柜的不让说，小的也不敢说。端人家的饭碗呢。”

　　二人相视一笑，伙计下去了。关倒海给柴晴夹三个汤包。柴晴吃完笑道：“果然风味独特。”

　　：“薄利重义交个朋友，避虚就实做点生意，好联”随着声落，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伙计闻声迎了上去，连声道：“大爷，里边请。”

　　关倒海回首见是他，道:‘审老前辈‘柴晴凤目轻颦．轻踩了关倒海一脚．关倒海微微一怔．

　　审度时回首见是他，便健步走过去道：＂原来是关台主．上回在炼丹炉一别，就是八年了．＂

　　关倒海起身道：＇是啊！上次一聚，我们六岛的人，有幸得识高人．不胜荣幸．审前辈这是．．．．．＂

　　审度时叹息一声道：“我是来找内人及小女的．顺便见见我的小兄弟，人，鬼，神三岛岛主，路闻先．＂

　　关倒海道：＇我相信审前辈一定能找到你有家人．＂

　　审度时苦笑一声道：＂但愿如此．说起来，我真是对不起她们母女俩，也不知她们是否健在．．．这位是．．．＂

　　关倒海忙道:这是内人.....“柴晴见是躲不过了，缓缓战起身子.回首冷然地看着审度时.审度时聚然一喜，见她之状，心中一沉.呆呆地道:’晴儿.......‘

　　关倒海大奇，道:‘难道内人就是你要找的女儿?‘

　　柴晴厉声道:‘他没有女儿，她的女儿早就死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娘已经去了，再也不会有人给你戴绿帽了，再也不会有人让你尴尬，难堪了.‘

　　审度时浑身一震，喃喃道:‘你娘她........她去了.‘

　　柴晴道:‘你难过什么?你应该开心才是，少在这惺惺作态了.‘

　　关倒海有些于心不忍，劝道:‘阿情，少说两句吧!有什么事，回岛上再说好吗?审前辈找你确实找得挺幸苦.‘

　　柴晴侧目道:‘海哥哥，你........，唉!‘想骂他又不忍心，轻跺了一下靴子，猛地推开关倒海，跑了出去.‘晴儿‘关倒海忙追了出去.审度时颓然地坐在矮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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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晴挺着个大肚子，跑得自然极其缓慢，没儿步，就被关倒海追上了.‘晴儿‘关倒海揽住她的香肩.

　　‘海哥哥‘柴晴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肩头轻啜起来.几只水鸟从他们头上飞过.良久，关倒海才道:‘晴儿，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蜀中审家人的人呢?‘

　　‘我不是........‘柴晴抬首止住泣声，看了看关倒海，幽幽道:‘说来可就话长了.‘

　　关倒海道:‘那就慢慢说，你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咱们找个干净的地方，从着歇会儿.‘两人找了个小坡坐下.柴晴这才徐徐道:‘说来，快有二下年了，那时大唐还未立国.各路英雄豪杰大显身手的时候.构母亲是蜀中一户小家碧玉.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审家大少爷，也就是他.......本来审老太爷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也不知怎么的，他就让老太爷同意了这门亲事.后来才知道，他骗老太爷说我母亲有了身孕，老太爷抱孙心切，也就同意了.一八候门深似海.这里面的酸楚，我娘怎么会懂.进门头一陈子，还风平浪静.后来老太爷见我娘的肚子老也大不起来，不免就有些闲言碎语.二个月后，我娘果然有了身孕，这情形才好了点.谁知道，就发生了那件事.......‘说到这里，竟语不成声.关倒海忙给她捶背抚胸.

　　柴晴顺了口气.才继续道:‘一次乡里开社戏，请了山外的戏班子，搭台唱戏，我娘和审家小姐审美仪也去看了.‘关倒海见她连姑姑也不肯叫，心知她对审家人，委实是痛入骨子里了.

　　果然，只听柴晴道:‘谁知戏班里，有一个朝庭通辑的**大盗，因为官府缉拿得紧，才隐身到戏班里，他一眼就看中了姑姑.三更戏散的时候，他就尾随着审家二小姐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就欲对审家二小姐非礼.审家二小姐开始还跟他打了几个回合.终究女孩子家，力气不足，又没有正经练过审家的功夫，很快就落了下风.我娘见情形紧急，就抱住那人的腿，叫审家二小姐快逃.那贼子见脱身不得，又发觉母亲颇有些姿色，转而对她.........可怜我娘不谙半点功夫，如何能脱得了魔掌.事后，审家二小姐指天对娘发誓，决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本来这件事，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审家老太爷，突然宣布，要把审家的家传神功海啸龙吟传给我娘.因这套神功是以意志为主，不需什么底子的.因这姑姑是外姓人，迟早是要嫁给外人的，所以没有传给她.审家二小姐心中不平，就把这件事泄了出去.因为从我娘入门到我出生，正好一年的时候.照审家大少爷的话，我整整晚生了两个月，审老太爷就疑心我来历不正.审家大少爷也难免疑心疑鬼的.我娘受了那些闲言碎语，在一个晚上，就抱着我出了审家.‘

　　二人一时默然无语.许久，关倒海道:‘以后，审大侠就没有找过你们吗?‘心说怎么这么甭扭.叫岳父也不是，只好叫大侠.

　　柴晴道:‘当然找过，否则我怎么会认识堂堂的审大侠.那是在十前的一个夜晚，我正在睡梦中，忽然听见隔壁的屋子里有人说话.我就借着壁缝往里看，他和我娘两个人就站在屋子里.只听娘道:‘你还来干什么?我走了，没人会在意这件事，你就不会感到尴尬.你还要找回一个耻辱二什么?‘

　　关倒海道:‘审大侠怎么说?‘

　　柴睛道:‘只听他说:让我们和好吧!不然孩子怎么办?我想晴儿应该是我的亲骨肉．在事情发生之前，你确实是有身孕的．这是我清楚的．＇我娘倒退两涉，道＂你紧紧是为了孩子才来找我的．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希望你也清醒一点．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了．我们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你敢说你的心里，半点芥蒂也没有吗？除非．．．．你不是男人＂

　　他好像喝了酒，红着脸，叫道：＂我叫你跟我走，你就一定要跟我走．你说我不是男人，我让你看我是不是男人．就抱起娘，不顾她的反对，把娘按到坑上．后来，我就不敢看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娘就趁他没醒，叫起我，一直逃到黄河以北．不久，我娘就郁郁而终．后来，直到你收留了我．这就是我和我娘的故事，一直都是你给我讲故事，想不到今天我也给你讲了一个故事，怎么样，精彩不精彩＂．

　　关倒海一时无话可说．微风拂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声，柴晴忽道：＂关海哥哥，如果我有我娘这样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关倒海一怔，毅然道：＂绝对不会发生这样事，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也没有人能欺负得了我的人＂．

　　柴晴叹息道：＂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

　　关倒海道：＂起风了，咱们走吧！＂扶着柴晴站了起来，柴晴突然身子一歪，又软了下来，关倒海忙道：＂你怎么了＂．

　　柴晴道：＂我想可能是要生了＂．

　　关倒海急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早知道等一个月，再带你们出来好了！要不咱们先回去那个馆子＂．

　　柴晴拽住他的袖子道：＂不，我死也不回去．＂

　　关倒海无奈，只得道:“那好，我们找户人家，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抱起柴晴，急奔了几里，才找到一户农舍.关倒海抱起柴晴就闯了进去.里面有一对老夫妇正在用饭，关倒海道:“大爷大娘，对不起，我内子要生了，想借个地方.....“

　　老妇人很有经验的样子.饭也不吃了，对老头子道:“快去烧水.“摸了把坑灰撒在炕上道:“把夫放在炕上吧!”

　　关倒海顾不上脏了，只有听人家的.把柴晴放在炕上，作揖道:“多谢老人家了.”

　　老妇人道:“积德行善，以修后世，应该的.”老头子端了热水进来.老妇人接过水道:“老头子，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老头子应声出了屋.

　　莫约一时辰，一声啼哭，总算后了.老妇人包好孩子交给关倒海道:“还有一胎”

　　柴睛喘着粗气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妇人道:“这屋子光线暗，老眼昏花的忘了看.”

　　关倒海正在给柴晴擦汗，闻言就要看一看.老妇人道:“现在天凉了，别把孩子冻着了.等把屋子烧暖和了再看吧.”孩子又哭起来.关倒海就没看.放在怀里柔声哄着.突听窗外户下有人呢喃道:“我的孙子，我有孙子了.”

　　柴晴神色邃变，喝道:“什么样人，鬼鬼祟祟的.”

　　只见一人迅若闪电，突然从窗户外窜进来，从关倒海手里抢过孩子，双平贴着地面，从门中飞窜出去.正是海啸龙吟里面的一式海风拂面.按说以关倒海的功夫，不应让人轻易得手，实在是变生肘腋，啐不及防，关倒海看得清清楚楚，正是蜀中剑侠审度时.

　　柴晴大急，叫道:“海哥哥，快，快把我们的孩子追回来.”关倒海闻声跑出院落外，已是迟了一步.只遥遥看见审度时往北去了.越追越远，最后踪迹全无.暗自懊恼轻功不行.只得回转农舍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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