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居然会收到一封信。不是电邮,是一封传统的信件。很脏,很皱,而且有点油画颜料的污迹,不过看到寄信人我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油画颜料了。是我的好友,叫阿元,一个性格古怪自闭的画家。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阿进,无论如何你都要来我家一趟,越快越好,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我真不知怎么说,我时间不多了,我相信你来了便能明白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信任你,我也只能信任你了,我真不知怎么办了,你一定要来,帮帮她,我爱她。”
看完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信写的有点语句紊乱,每一句的前面都带个“我”字,很明显仅仅是为了表达一个意思,没多考虑语句是否通顺流畅,可想而知当时写这封信有多么急促了。这什么意思呢?她又是谁?发生什么事了?我一下子心情复杂起来,接着脑海中浮现了关于阿元的回忆。
我们是在学校的画室认识的,他性格古怪,自闭,极少与人来往。更重要的是,他在绘画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同学多多少少会有点妒忌。因此他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也没人愿意接近他,甚至有的同学还会欺负他。巧的是我也不太合群,因为当时我也是很自卑和封闭的。所以我们成了好朋友。毕业后我奔波于职场,而他我不清楚怎么样了,估计是躲在某个阴暗的画室里边搞他那些让人不舒服的创作了吧。
同时寄来的还有一个附件,是串钥匙。我更疑惑了,甚至有点发毛,有点悲伤,有点惶恐,还有一点点因为对未知事件的好奇而产生莫名的兴奋。然后就有点自责了,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肯定不是好事。
第二天我就启程了,目标是阿元的老家,一个偏远山村......
进入阿元的村子里,邻居一开始没怎么注意我,可当我在阿元家门口站住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男女老少什么眼神都有。我被盯的很不自在,那样子倒不像是他们以为我是小偷盗贼之类,而是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可现在出现了。估计他们都有个疑问:我是谁?
我无地自容,心想这时除了笑没什么别的好的开场白了,然后一个人就在那对着所有的邻居诚恳的微笑,不过感觉好傻。
好在一会便有个大婶过来问:“你是谁啊,找阿元的吗?”果然不出所料。
我还是微笑,猛的点头:“恩,我是他的朋友,是他叫我来的”这同时我已经察看了阿元的家。还是老样子,普通农村小院落,和邻居们的屋子隔的比较开。门是锁着的。
与别人不同的是房子的窗户全换成了做工粗糙的木板窗门了,(以前是和别人一样的玻璃窗门)而且全部紧锁。怎么回事?
再回头看邻居们,他们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惊讶,并且开始有人在议论。内容大概就是:“什么,阿元还有个朋友?”“哦,这样也好。”“奇怪没听说过?“终于事情有点端倪了。”之类。好像他们比我还疑惑。
我一下不知说什么,双手不停的做一些我也不懂什么意思的动作,问刚才的大婶:“发生什么事了?”
大婶的的反问让我哭笑不得:“对啊,发生什么事了。”两眼直直的还是盯着我。这时我有一点点恼火阿元竟然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又有人问:“你是他什么人?阿元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他还叫你来?做什么?”大婶也点点头,表示她也想问。
“什么,失踪?这事情比我想像的还不一般啊”我本来想喊出来,不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所以没喊。
其实我还想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也没告诉我。但是,不能这么说。这会引起更多猜疑和误解。也可能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因为我了解阿元,他肯定有什么事除了我不想让旁人知道,甚至要不是出事了,连我也不知道。
估计他们对阿元的了解极少,于是我编了个谎言,只说是他和妻子去了远方,估计旅游,蜜月,体验异地风情寻找创作灵感什么的。可接下来更糟了。
大家一听到我说“妻子”的时候已经把眼睛瞪的更大了,等我说完马上又开始议论纷纷。原来在他们看来,阿元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过的,哪里听说过有什么妻子,刚刚听我说是他的朋友已经很惊讶了,现在一下子又有了个妻子??
我开始有点紧张了,语无伦次:“啊,不是的,是和我的妻子。”一边说着我心里也嘀咕了:他没妻子?那他说的“她”是什么?不过他信里倒真没说过是他的妻子。
大婶和众人又吓了一跳:“什么,和你妻子?去旅游?蜜月?”
我道:“啊?哦--不是,他们有事,要结伴去的,我要上班,所以没有陪同。”我承认我有点混乱了,还好农村人一般思想比较简单,比较好骗。
众人中有个中年人说道:“切,这什么朋友啊,妻子都可以......”旁边妇人白了他一眼他就没再说了,估计两口子。
我紧张转而有点不耐烦:“什么呀,我妻子是他妹妹。”
唉!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帮他编谎言?
众人又吓了一跳,这次是一大跳。
“什么?他什么时候又有个妹妹啊”
“他从小一家人都住在村子里,没什么姐妹兄弟啊”
“就是啊,可别再给蹦出来个爹了,先跟你说了,他爹6年前走的,母亲3年前也随他爹去了。”
“唉可怜的一家子。”
我脑袋嗡的一声响,胸闷心酸,加上紧张烦燥,人一下子很不舒服,找了个地方坐下,叹了口气。众人见我的状况这样也没再大声议论了,说话也温柔了些。此时已经陆续引来了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我眼眉紧锁,摇着头继续这坑爹的谎言:“不好意思我没说清楚,他和我妻子是结拜的,因为我们3人关系好”
又有人问:“关系好?可怎么没见过你们啊?”
我道:“都是他去找我们的,你们当然就没见过我”
“哦,那倒是的,他的确出过几趟远门”
我道:“对了”
又问:“那你这次来做甚?”
我道:“额,他--托我来--拿--几幅画!要拿去展出的!”
“哦,这样,可怎么拿啊,他家门锁了。”
我道:“我有钥匙,”
“这样,不过他失踪前,不,走之前好像跟平时不一样,像是病了,人又怪怪的勒”.....
我点点头把惊讶掩饰了过去:“哦,没事,这次出远门也正要趁机去看病的,我给他介绍了好医生。”心想,他干嘛说“又”?
撒谎真的很累,而且越撒我自己疑问越多了,到底他这几年经历了怎样的人生变数呢?他叫我来做什么?
直到现在我还是值得阿元信任的,不过我还不能进他家。我有直觉,这事只能我一人去做,谜只能我一人去解。
因为这边的农民一般是早上劳作,一天中很多空闲的,于是我和他们聊起了阿元的事,他们也毫不忌讳我,慢慢的熟了起来,无话不谈。
毕业之后,自身原因使阿元一直找不到工作,加上性格自闭更是融不进外面那种繁花浮躁的花花世界。碰了几次壁之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老家,从此不再离开村子,每天关在自己的画室里边进行创作,深居简出,也极少有人见过他画的画。他的父母惆怅,他更憔悴。
6年前父亲因长期情绪抑郁加上积劳成疾,病死。母亲相继离开了他。父死如山倒啊,他生活越发拮据性格愈加自闭了。本来有父母在的时候邻里之间还有来往的,死后就真的断了,人们越来越少靠近他家,似乎有一幅神秘黑幕笼罩在他家周围......
但是,情事并非一直这样,说到这,邻居们兴奋不已,因为似乎有好事降落阿元的头上了。勤劳憨厚朴实无华农民总是善良的,见到别人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连阿元这样的怪人也不例外。
4年前,人们开始发现阿元像变了一个,变的不再像曾经那么自闭,不再一直阴沉着脸,话也多了起来。而且居然在慢慢的学习与人交流,偶尔和村里人碰面也会打招呼了。到后来他隔三岔五带着行李出远门,回来也是大包小包的,邻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也不说,但都为他高兴,也招呼过他一起出门赚钱,他拒绝。
可是正常的日子不多,另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邻居们本以为他变了,想更接近他,可每当人们走近他家一点时他就开始紧张起来,然后快速进屋并反锁门户。再后来,居然补牢了门,加了重锁,而且换了门窗。不透光的木板门窗,也是经常大白天锁着。
听到这里,怎么感觉像在讲故事,而且是个好有悬念的故事。一开始阿元不喜欢出门,可后来是不让人进门了还很怕人接近他家,那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且看样子有点开心????奇怪,奇怪了!现在我不但很不舒服,还很忐忑。真怕有什么恶性的事件发生在阿元身上。
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进去了,计划是明天一大早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因为听了这么多我是有点发毛的,晚上进去我没这胆。再说那时村民有的还在睡觉有的忙自己的农活去了。
当晚去了一个单身农夫的家借宿了一夜,不过根本没睡好,脑子不停的在转,想像着各种可能性,事情太复杂太突然太异常了,又是生地,人又不舒服,是以碾转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