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已沉下,周遭皆是黑黢黢一片,郭昕等人皆是心急万分快马加鞭奔向西宁城戊所,此番情势危急,吐蕃番兵万余人马已越山脉进入河西境内,这条纵长山脉本是天堑,但此时吐蕃兵马已然翻越,如若往后西宁,凉州甚至整个河湟诸地皆是一马平川,而河西诸州即将成为吐蕃军骑信马由缰任意驰骋的牧场。郭昕甚至不敢想象往后接下来的情势发展。
“杨亶,此时西宁已无险可据,沦陷在即,前往西宁戊所报信再行布置俨然已晚矣,你速率三人直奔凉州向杨志烈将军告知此地军情,凉州治所安危事关整个河西之地存亡,若是不能及时准备怕是会陷入吐蕃之手。”
'将军,此间局势危如累卵,西宁城沦亡在即,此处俨然险地,我怎可置你与此危险再临之所,你与我一起同行回凉州,告知此间军情.’
“我本是前来协助夫蒙将军防范吐蕃兵马入境,如今情势危急,我亦负有失职之责,怎可就此离去,”郭昕情急之下大吼道“你是我的随军副将,你想违抗军令不成”
“将军”杨亶亦是不无为之担忧,焦虑忧急之情满布与脸上。
‘走’郭昕仍是吼道。
杨亶望向郭昕,见其如此坚决,知是不可违,令到两侧军士'你们给我保护好将军,如是将军有何不测,我亲手宰了你们'
“是'两侧军士齐声回应到。杨亶无奈的握紧缰绳驾驭军马转向凉州方向,走了两步,回头望了郭昕,见其还是坚决之意,便扭过头去坚定的往凉州疾驰而去。身后的三个兵士亦随其而去。
本在安睡的夫蒙兆业被副将叫醒,闻听吐蕃万余军骑已越过山脉入境河西,整个人如是遭五雷轰顶,瘫倒在地。回过神来忙令副将传令各部组织防御,自己亦身着甲胄去城楼之上视看军情。此时郭昕亦在城楼之上视看西宁城附近是否有动静。见夫蒙兆业急匆匆而来。
'探马都已出去探查各处情形,现在各处戍卡都未有回音,当前是何情形亦为可知。’郭昕表情颇为凝重的说到。
‘那些番兵是如何翻越那处陡峭的山脉小路的,简直从天而降,太是奇怪。’
‘他们显然是预谋已久,在我甘州驻所各处以小股人马劫掠吸引我部的注意,杨将军虽是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但是甘州之地太过重要亦不敢妄动兵马,如今他们在西宁又故技重施,在我邬谷连番寻衅滋扰使我部防御中心移至该处,却暗度陈仓从我们为料想到之地越境侵袭。’
夫蒙兆业此时已是慌措失神,对郭昕言语已是无心聆听,镇边多年,历沙场征伐亦数十载,生死荣辱本是看淡,但突如其来的变故仍是给他坚定的内心重重一击,未曾料想的敌军入境方式给他本来自信与自己的防御部署不可估量的重击,该是何去何从,现已茫然无措的他已是未敢往下想去。但是多年的杀伐历练出来的战场意志亦是支撑住他最后的信念。抛诸生死,做最后生死一搏。
“郭将军。”一直没有言语的夫蒙兆业还是张开了口,郭昕亦是保持镇定望向他,看着他沉重的表情郭昕知是其欲有所决定,便没有言语,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此番绝境,我负有不可推卸之责,西宁之地已是番人囊中之物了,已无反败为胜之希望,我料想番兵此必去攻打我邬谷戍地,接应其大军如今,此时我部西宁人马不足两千,西宁城本是山势防御,天堑之优势不复存在,西宁破败之城墙亦无坚守只可能。”说完此话这个曾经沙场几历生死血染甲胄的骁勇悍将亦是愁肠满腹,怅然之情与眉目之间显露。
'但我西宁守将夫蒙兆业是朝廷亲授西宁戍守使。当是战至最后一滴血亦不可让番人逾越我西宁城墙半步,”郭昕闻听此语,内心亦是感到无限悲凉,为之动容,今番灾劫将临,这个异族番将竟然有如此死战之念。说到底,汉人的山河与他又有何干系,看他这番置腹之言又见其表情之决绝,郭昕知其不是惺惺作态而是发自内心的作出的决定。在黑幕之下,身着甲胄的夫蒙兆业身形亦是显得高大几许。
'副将,”
‘在’
‘你带人送郭将军离开。’
‘是’此时副将转身正准备请郭昕,郭昕没有理会,而是向着夫蒙兆业拱手言道'将军身为异族番将都已抛却生死死守西宁,我怎可临难退却,临死畏惧呢,自是愿与将军你同守西宁,死战为国'
'郭将军,我适才说过,我夫蒙兆业是西宁守将,我可亡,西宁亦可失,但西宁决不可在我手上失陷,你只是杨志烈将军派来传达军令。你的任务已了,其他诸事皆与你无任何干系,走吧。”
“请”夫蒙兆业副将上前强制的要求郭昕随其离开,“将军,城外有吐蕃旌旗出现。”一兵士急匆匆跑来报信。
“速送郭将军离开,在城所有兵将携兵刃抱死战之念依托城防与来敌一战”
郭昕被副将安排的两个兵士挟持着往城北方向而走,郭昕想要挣脱。兵士被副将下了死命令两人拼尽力气阻止郭昕摆脱控制。
“将军,不要为难我们两个了。”“你们再不放开,我杀了你们”郭昕利声呵斥道。
'那将军就杀了我们两位吧,死人是不用在遵守命令的”一个兵士坚定的回答
‘将军,快些走吧,吐蕃兵马马上要到了,再不走可是再也走不成了。’
‘说什么浑话,我为什么要走,’郭昕咆哮道。
副将上前对着郭昕的后脑勺就是一重击,顿时郭昕昏厥过去,“你们两个抬着郭将军快点走”副将说到。‘交给郭将军的随行而来的士卒,让他们速速带着郭将军离开。’
此时,吐蕃的旌旗已是在城外山壑之间若隐若现,马匹的嘶鸣声也是越来越近。夫蒙兆业淡然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兵马,眼神里透露出死战之意随着迫近的吐蕃兵马俞为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