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轩......”电话真的接通了,谭嘉茵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想好自己要问什么。
“小轩他......他死了。”蔡馨雅睁开红肿的泪眼接听了手上紧握着的魏以轩的手机来电,却还沉浸在刚刚的悲痛中以为儿子车祸身亡了。
“阿姨你说什么,以轩他怎么了?”只听到前半句话的嘉茵发现电话另一头突然安静了,于是急忙询问,却发现电话挂断了。
蔡馨雅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正守在儿子的病床前,原来自己在子浩走后听着歌竟然睡着了。她起身给因电量不足而关机的手机插上电源。
挂掉电话后另一头的谭嘉茵心头一紧,阿姨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还有以轩怎么了。她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却只听到对方手机关机的提示音。
奄奄一息中,魏以轩似乎听到另一个时空里嘉茵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猛地一惊,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竟又站在了实验楼下,十六号,和上一次回来的日期一模一样。我不是出车祸死了吗,怎么会又穿越了。对了,我死之前好像听到了手机铃声,那么嘉茵的声音就不是幻听而是在和母亲通话。所以我听到了手机铃声在临死之际又一次穿越回来了,因为是从第三次穿越跳出来的所以回到了上一次穿越的同一天。
他站在太阳底下飞速地思考着,现在病是可以治好了,但现实中和第二次穿越他都因为手术失败成为了植物人,且两次手术和第三次穿越遭遇车祸的日期都是同一天,即毕业典礼那天。所以魏以轩明白他得格外注意这一天,或许他平安无事地度过了这天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那么他按部就班跟之前一样做就好了,至少在毕业典礼之前的这些事情他都不用太过担心。
他依旧是飞快地奔上楼把那枚求婚戒指塞进了提前在熊肚子上拆了一点线的小口子里,然后又别上了一个蝴蝶结胸针遮挡,动作流畅得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就在他准备把熊娃娃塞进包装盒前,他犹豫了。他从日记本里撕下了一页快速写上了一段文字后便把字条同样塞进了娃娃的肚子里,别好蝴蝶结,perfect!
“墨迹鬼,你怎么去这么久?”
“果然还是被骂了!”
“干嘛这么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说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本来就是!”
“好,那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欺负。”谭嘉茵去追抱着娃娃拔腿而跑的魏以轩。
“姑奶奶我错了,这个是我的谢罪礼。”魏以轩停下脚步把盒子举到谭嘉茵面前。
蔡馨雅把魏以轩的手机插好电源后,打开自己手机的音乐播放器,点开魏以轩收藏的歌单,静静半躺回了病床旁的靠椅上,太阳昏昏沉沉温柔的光线照在她紧蹙的眉上。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手术很成功,他的身体又恢复了自由。那么现在他只要待在这里平安度过六月五号就可以了吧。
魏以轩每天都待在病房里回顾他这么些年来的经历,并捋一捋每次穿越的前因后果,找一下还没有什么漏洞或者新发现。
一想到五号那天他怕是不能偷偷去看嘉茵他就心烦意乱。如果自己没有被拍到,那么嘉茵或许就不会打电话了,那下次一穿越他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魏以轩越想越焦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乖乖地度过危机不是更好吗,说不定就不需要下一次了,这样一想,他才觉得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他好久没有见到嘉茵了,只能在手机相册里寻找慰藉。这个视频是那天在自习室我趁嘉茵睡着后偷偷录的,还记得我在她的日记本上偷偷写了“大懒猪”三个字。想到这,魏以轩的不禁大笑起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三个字。
“日记本,对了,我的日记本呢?”魏以轩自然自语道。
“妈,我的日记本呢?酒红色皮质的那一本。”
“我没事拿你的日记本干嘛,你想想看是不是放家里或者学校了。”正在电脑前看着股票走向的蔡馨雅接通来电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我去,我那天把花瓣夹在日记本后就把日记本放在寝室桌子上立即回家了,之前几次明明我都记得带回去了啊。我嘞个去,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忘了拿?魏以轩自责之际却想到了一件令他更头疼的事情。之前子浩来看我的时候经常跟我讲寝室里发生的趣闻,有一次好像提到我走了之后,寝室里的水管因年久未换老化爆破了,巨大的水流喷向房顶又洒了下来,像一场大雨一样淋得寝室到处都是水。那晚睡梦中的他们被水浇了个透。开始他们以为是上面的楼层漏水了,还冤枉了楼上的同学,没想到是自己寝室的水管裂了。那他的日记本就那样放在桌子上一遇到水,钢笔写的字迹岂不是都没了。水管爆裂的那天是什么时候呢?魏以轩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他的脑子现在有点乱,太多的事情纷杂绞在一起。
“没想到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晚竟是这样度过的,还好你不在,哈哈......”对了,最后一晚,那肯定是毕业典礼结束的那晚。又是那一天!魏以轩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不行,我得回去拿日记本,若是没有日记本,那这些循环可能就不存在了。他必须得回去!
“妈,我订了明天回去的机票。”魏以轩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说道。
“你要回去?不行,再住院观察修养几天!”电话里的蔡馨雅一转平日的温声细语突然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落在寝室了,我必须要回去拿。妈,我会注意安全的。”
“什么东西,我替你去拿。”蔡馨雅知道儿子口中重要的东西肯定是那本日记本,她也知道其重要性,某种程度上它甚至与儿子的性命一样重要,所以她决定自己去替儿子拿。
“日记本。”魏以轩讪讪地说道,在旁人眼中他闹半天要回国的理由竟是一本日记本,任谁都会觉得他是在胡闹吧。只是没想到母亲的是竟一口干脆地答应了,“好,我现在就订明天回国的机票。”
果然是日记本,于是猜中儿子心事的蔡馨雅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魏以轩被母亲的通情达理惊到了,但若是他继续追问,母亲反问他,他该如何解释呢?还是不要让母亲卷入其中比较好,这些他一人承担就好。
“谢谢妈!”魏以轩又看了看日期,今天是6月1号,赶在5号之前拿到日记本完全来得及。
蔡馨雅联系邱子浩拿到日记本后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阿姨,后天就是我们的毕业典礼了,如果可以请您让以轩回来和我们一起走完这最后一段旅程。我们都盼着他回来。”
“子浩,不是阿姨不通情达理,以轩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正在修养,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了。他很快就能回来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尤其是嘉茵,他想给嘉茵一个惊喜。”
“好,阿姨。您慢走!”
拿到日记本后的看着蔡馨雅日记本里熟悉的日记,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手倚在书桌上思忖着些什么。记得之前子浩提到过嘉茵因为照片的事情找他确认,但是他帮忙瞒了过去,后来嘉茵给自己打电话想必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没想到这个电话铃声竟然在危难时刻挽救了小轩的性命。那么照片这一环节必定也很重要,她为了以防万一不让小轩回来,现在只有自己去完成这个环节了。这样想着,蔡馨雅便打开网站订了一束花。
“晓薇,我的帽子有没有歪,还有领子?”
“没有,没有,很漂亮。别动,我要拍了......我又不欠你钱,笑一个嘛!”
咔嚓一声,照片里的嘉茵笑靥如花。蔡馨雅戴着墨镜抱着一束娇嫩的朱丽叶玫瑰悄悄站在正在拍照的嘉茵不远处的斜后方,自然地抱着那些正对着镜头的朱丽叶玫瑰,待拍了两三张之后想必肯定入镜了,于是她又悄悄离开了礼堂。
走在热闹的校园里,蔡馨雅形象着儿子在这生活的点点滴滴,篮球场,操场,图书馆,教学楼,食堂,落满黑紫色香樟果的林荫路......一转眼她便走到了校门口的喷泉处。校门口搭了好几处红帐篷,帐篷下有专供来参加孩子毕业典礼的家长们休息的椅子和纯净水。烈日下还有穿着红色制服来回奔忙的志愿者们,她记得儿子每年也都会报名参加学校的志愿者活动,她还记得他的小轩穿上制服时帅气阳光的笑容。很快,他就可以回归正常了。
“阿姨,您是来参加学长或学姐的毕业典礼的吧?要不要坐学校免费提供的回火车站的校车,顺便还能在车上感受一下最后离开时学校为你们安排的活动哦。”
蔡馨雅本想拒绝,但是感受到眼前男孩眼睛里的热情,她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于是答应了。反正这次回来急也没有开车,搭个顺风车也不碍事。
校车在一路前进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各位家长,各位同学,祝你们前程似锦,鹏程万里,同时在前进的途中不要忘了我们的母校,一定要常回来看看......”
突然,车子一阵晃动,甩的一车人左右来回摆,一位没系安全带的学生被甩出了座位狠狠地撞在旁边的座椅靠背上。一车人开始惊慌。
“师傅,快停车!”
“刹车坏了!停不了,你们快打急救电话!”
车厢里回荡着尖叫和哭喊,横冲直撞的车晃得蔡新雅头晕,混乱中蔡馨雅看见前方的绿灯闪了两下变成了黄灯继而又变成了红灯。她突然顿悟,继而瞠目结舌,这不是那个路口吗,那么这辆校车肯定就是撞向小轩的大巴!!!
慌乱中她匆忙地按下发送键。
耳边是一声“轰”的巨响。
她怀里粉红色的玫瑰花上淌满了鲜红的血液......
“今天下午XXXX大学校车在送家长学生回火车站途中,因刹车失灵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全车人无一幸免。死者身份正在确认中。”看到自己的学校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刷着微博的魏以轩眉头一皱,却在那惨不忍睹的照片里看到了一抹熟悉,朱丽叶玫瑰。这花不常见且难买,魏以轩心头一紧,感到一阵惶恐。他疯狂滑动着照片,希望能有一张照片能让他看清抱着那束玫瑰的女人是谁,他听到自己的胸膛“咚咚”直响,额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一边祈祷着一边划动着照片,只希望自己想的不是真的才好。
可,当他看到一张照片上白皙柴瘦的手指上那枚熟悉的戒指时,他的心仿佛瞬间沉到了冰冷的海底,而且这海底突然开始结冰,冰碴迅速在一望无际的水里扩展开来,似有不冻结万物不罢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