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霞辉万丈。
秦靖返回到山顶面见洪工时,离一个时辰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
洪工看着汗出如浆、气喘吁吁的秦靖,打量了一遍他身上汗迹斑斑的粗布衣,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离一个时辰的期限,还有一会儿功夫,你休息会儿吧。”说完,扫了眼他那止不住颤抖的双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天际那拔出半边身子的朝阳。
秦靖喘着粗气,应了声“是”,点转身向,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悬崖边际处露水凝积的矮草丛里,遥望山下远处那炊烟袅袅的村落轮廓。
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些熟悉的景色风物,秦靖心头止不住地涌现出一股浓郁难化的悲苦伤感,发红的双眼再次被泪水所掩碍。
以往,他极度想要离开这里,他非常不喜欢在这里平淡枯燥的生活。
如今,离开的时机到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痛。
一霎那,十二年的日日夜夜、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些记忆画幕,以一闪而逝的极速,在他脑海里纷番呈现。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出,划过他的脸庞,滴落地面。
这一刻,秦靖知道了,自己很爱很爱这个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舍不得离开,他是真的很舍不得离开,甚至隐隐觉得有些想反悔不走。
但是,如果不跟师傅走,出去学本事,我就只能和阿爹阿娘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劳碌不休种田种地,只能勉强将就着吃个饱饭、穿一辈子硌身体的粗麻布衣,然后儿子也可能继承下这种清苦的生活………
无声泣泪了许久,秦靖脑海中预演出不走后的日子,一股让他狂躁的感觉顿时压下心头的悲苦伤感,他张了张嘴,发出一声低低的哽咽声,随后伸起左手,用力抹拭去双眼中的泪水,双手攥拳,抿着嘴唇,脑海里排荡尽所有有关以往的种种记忆,只存下“我要走”这一个念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憋在胸膛里,秦靖抬起头看向天空,在心里许下誓言:我发誓,出去以后,一定拼尽全力出人头地,三年后风风光光地回来,给我的家乡,给我的家人带回荣光!
晨风徐吹,草木曳动,静默里,一个时辰的期限,到了。
洪工转过身,对秦靖说道:“该走了,过来。”
秦靖闻声睁开了眼,转正头位,深深地看了一眼山下那远处的村落轮廓,心里说句:再见,我的家,我的家乡。然后转身走到了洪工身旁站定,等候吩咐。
洪工叮嘱道:“闭上眼睛,待会儿不要轻易乱动。”
秦靖依言而行,闭上了眼睛。
洪工探出右手臂一揽,把秦靖挟在臂弯腋间,转过身去,周身咫尺间的虚空处浮现出红色气焰,裹绕住二人,他轻轻一跺右脚,化作一道飞虹冲天而起,向着冉冉什起的朝阳方向疾飞去。
我在被师傅带着飞!
秦靖闭着眼,只觉扑面而来的劲风十分狂烈,直吹得他浑身发冷,没有衣物遮蔽的手掌和脸部更是火辣辣地发疼,心里明白自己现在身处高空之上。他很不适应这种飞行带来的感觉,很难受。但脑中记着的洪工对他说的话,他不好出声,不敢睁眼,不敢动弹,只暗自咬着牙强忍着。
就在秦靖要昏过去的时候,洪工往地上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