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不快些溜出京师,还敢上台,当真是不想活了吗?别以为那个妖女可以救你第二次。”宋乐神情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在他眼中,张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加油啊!”一声娇呼从台下传来。张楠定睛一看,原本躲进人群中的诸葛若雨已经趁着人群让出的空间还没合拢之际,窜到了比武场的楼梯旁刚好能看到五米高台上张楠身影的地方,双手作喇叭状又喊到:“别紧张,你一定行的,张楠,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会为你殉情的!”
张楠嘴角一抽,可不嘛,自己一死,诸葛若雨身为子系统也会死去。这小妮子真的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宋乐说她是妖女,也不是不无道理啊。
嗯?张楠身影急转,抽出背在背后用破布条包裹的黑胡子海盗之刀,连扯下包裹的破布时间都没有了,张楠左手握刀,右手抵住刀背。
“桑啷”一声刀锋碰撞声响彻全场。张楠虎口被震地发麻,倒退数步,步步都在比武场上留下到小腿深的脚印,看得下面的人群一阵惊呼。
“和我打,还敢分神?看来是我低调太久了,今天是要和你好好练练啊,希望你可以多撑一会。”宋乐鼻孔对着张楠,不屑道。反观张楠,此刻已经面如金纸,体内被宋乐的内力一震,瞬间血液沸腾,强行压下喉头涌上的甜意,在看手中的黑胡子海盗之刀,连那些包裹这的破布条都被震成了尘埃。张楠面色出奇地难看,左手抬刀横档在身前,右手缓缓地握上了左手,变横刀为竖刀,两腿微分,矗立在比武场的中央。而宋乐呢,正闲庭信步般缓缓向张楠靠近。看尽随意,但刀锋却一直对着张楠的方向,随意之中,杀机四现。
一松一紧,一张一弛,一个步步紧逼,一个不动如山。进了,更近了,张楠此刻站在比武场边缘,要知道五米多高的比武场是没有围栏的,在这种形势下宋乐只要用具有稍强震动余波的武技就可以轻松把张楠震下场。可张楠却好像不知道这一点,依然不动。一米七,已经到了刀气可以百分百击中的距离了,宋乐顿了顿没有动,但张楠依旧平静不动。宋乐眼中却少了一丝轻视。继续抬动脚步朝张楠走去,只剩一米了,白刃已经可以相接了。宋乐也不得不停下。张楠却依旧不动,以最原本的数刀,马步姿势等待着。难道他是在等杀机的出现,再想凭自己一身本领,逃出生天吗?受伤式攻击吗?呵呵。这小子道倒是有几分武学功底,可是我也出手,他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怜的小盗。宋乐在一米外停步,心中想到这是已经到了白刃距离,已经不能再进一步了。这是武界公认的套路,哪怕是自己再前进的话也恐怕无法保证能躲开张楠的攻击,为什么宋乐都没有把握?因为那是套路,什么是套路?套路就是古往今来,所有人都承认的,经过历史检验的经验。是最普通的。就像一加一等于二,这样一道算式。基本上没有人不会掌握。因为那是数学的基本。越基本会犯错的人越少,能把握住对手所犯失误,从而反击的几率也越小。
现在回到比武场上,只见张楠与宋乐相隔一米,遥远对望。四目相碰火花四射。这是一场意志与耐性的比拼,谁先动谁就输了。一定要在这把对手完全消磨掉,宋乐自问大明武界第一。看你怎么闯过这个鬼门关!至少宋乐现在是怎么想的。张楠向前踏了一步,张楠进入了白刃距离!宋乐吃惊了。这可是大名武界中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都知道的。宋乐想过张楠会有无数的化解办法,但就是不曾料到张楠会向前一步来挑战自己对武学基本功的掌握,是觉得自己太弱,还是张楠本身很弱,连常识都不知道吗?可他战内殿值的三位蟒袍老者还能全身而退,如此武学功底,怎么可能连常识都不知道?难道说他已经有了在白刃距离自己蓄力一击中全身而退的办法?难道说他的武学遭遇比自己还高?难道……
这一会宋乐想了很多,实际上,张楠只是刚刚腿被震得有些发麻了。只有一瞬不到半秒的时间宋乐念头急转,意识在这半秒里已经足够张楠抢先挥刀了。难道这就是张楠的目的?好可怕的对手啊,不愧是敢于闹宫城的男人。哎?这是干什么?宋乐原本的格挡动作一顿,原本预料到的砍击并没有出现,这让宋乐的挡拆技无法施展。连挡都没有何来的拆?原本行云流水的招式,现在竟无法施展。这要接什么?好像接什么都不顺手啊。
宋乐迷茫的看着张楠刚刚又向前踏一步,现在的距离,刀刃都不好施展了,因为,太近了!宋乐久违的感到了一些压力,就是整个大明无敌的他,也从未见过这样武学套路,白刃距离竟然被普通的两步前踏化解了,可这除了面对面什么效果都没有啊,宋乐凌乱了。接下来该做什么,自己竟然无所适从了,再看张楠,心中确实七上八下,完了,腿麻了,站不稳啊。两步前踏后,张楠看着近在眼前的宋乐,一慌,到时硬接了近距离的一刀:长河落日斩,也不管能不能施展开了,反正自己就会这么几招,没办法啊。金色刀光在两人面前闪起,宋乐也非非泛泛之辈,左转75度,右手顺势把刀一提,内力灌注刀内,刀声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破鸣声,张楠发出金色刀身的刀被斜拨到一边,刀气好像可以直达九幽。宋乐的虎纹金雕左护肩竟然还是被被削去了,连同自己的左边的一段长发一起被斩断。宋乐诧异,这么生猛的一击,这种反应与判断,真的还是那天狼狈而逃的小盗吗?其实现在张楠所想,是这样的:妈耶,吓死我了,原来这么危险啊,差点破相了。宋乐如果知道张楠所想,一定会气得喷出一口老血。只是现在来不及多想,宋乐左手回旋,掌心白光乍现,宋朝极品武学:奔流掌。它有极强的推力,虽然伤害不强,但足以拉开现在不利的距离。接着一掌的推力,宋乐身体向后疾退,但只见张楠右手五指张开,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那是:麒麟捉天手!宋乐心中警铃大作,蓦然回首间,身后一只大手凝聚,横空拍来,隔空一扔,宋乐向张楠方向跌去。宋乐还在想:为什么对方的所有武学一点内地运转的痕迹都没有,难道他出招都不用内力的吗?该死的。这世上究竟藏着什么武学秘密?记得妖女说过教他了什么武学奥秘,难道真的有这种我也不知道的东西?宋乐心中疑惑,但反应依旧不慢,直接右手金刀一晃,宋乐被大手握住头朝下跌落的姿势一滞,紧接着一道弧光把大手切开,宋乐凭空一个侧空翻,这就是战国武技:弧光斩!它可连续斩三到弧光,身体会像弧光展出的方向平移一段距离,现在,在半空中宋乐凭此,即时作出了调整,手中刀再一抖,像张楠方向斩出一个十字,宋乐身体也像张楠方向疾宊。既然你要我进,那我进给你看!在宋乐斩出最后一道弧光的同时,宋乐扬手一抛把刀像张楠面门扎去。然后,近身,然后,伏虎降天。猛虎法相也,向张楠扑去,张楠,就碎了。碎了?宋乐心知不妙,人怎么会碎?那是,虚像!没错,张楠看宋乐斩破大手时就已经受到了极强的危险感,在宋乐斩出弧光斩的第二斩时,张楠就已经用鬼影幻神变把半个比武场,构建成了一个幻境,只等宋乐来攻!那个比武场的幻境在宋乐的强攻下破碎成一片残影。宋乐不等残影完全消散就强行再催内力,左手一记“碎心掌”打出,内力奔涌而出,打碎了原本继续向前的猛虎法相,身形从弧光斩和伏虎降天的前进趋势中摆脱出来,右手隔空打出一印,印在即将飞出比武场的金刀上,刀马上幻化出千百道光影,之中蕴藏着的杀伐之气夹带着奔雷般的速度与力量直击背后。
一声龙吟响彻九霄,张楠竟是用幻影造成的一点空档取得了当日在宫城打退三位蟒袍老者合击时所用的技能:“神龙见首”的发动时间。现在只见神龙张开的巨口中扎了一把黄金刀。金色的雾气,从伤口中溢出。金龙吃痛,龙尾向宋乐猛地抽去,宋乐感到脊后破风声响起,也惊出一身冷汗,向前一个纵越,竟然是,跳下了场!下面的人群惊呼了,连宫中花萼楼楼顶上登高远眺的一位龙袍皇者也不禁皱了下眉,就在所有人都疑惑宋乐是否是因不敌而想跳下场保命时,只有两个人表情一如既往的凝重。一个是诸葛若雨,另一个便是场上的张楠。他们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宋乐的左手,那只手还死死抓在比武场的边缘上。还没有完!只见宋乐避过了金龙的摆尾。整个人在比武场的边缘,像不屈的旗帜一样不愿随风逝去,火红的披风随风飘扬。“屠龙又如何?!”宋乐一声狂笑,左手用力向下按,身体腾跃而起,右手一招,插在金龙口上的金刀呼地从金龙的下颚破开一道刀痕,回到宋乐手中。金龙的金色灵气不断外溢,金龙不断咆哮,张楠击出麒麟捉天手拍击地面,纵身跃上龙头,又是一记长河落日斩,直击宋乐!张楠化为一道金光向宋乐。宋乐眼中的瞳仁,忽然变成了诡异的火红色,像两团火焰般跃动,第一次也双手持刀。内力汪洋大海般注入刀身,刀身竟然忽地燃起了火焰,刀刃处空间崩碎化为虚无。宋乐,第一次喊出自己的武技名:“天火无双!”只见宋乐双手持刀,向上挥砍,一位远古战神凝聚,持着劈开天地一切桎梏的巨刀,威严地,向上直击!与张南从空中踩踏神龙,仿若天神的一击对撞。
宋乐的刀劈开了张楠的龙首,张楠的刀斩断了战神的头颅。无头的神龙与失首的战神一起消失,但听见光芒中“扑哧”一声,是一把刀刺入了血肉的声音,然后是张楠一声暴喝:“看我武学终极奥秘!”最后听见宋乐一声惨叫,从一团光中飞了出来,摔倒在了比武场下,眼中满是震撼。光影中,人群又听见张楠一声大喊:“我赢了!”然后人群又听见宋乐大叫:“混帐东西,这就是你所谓的武学奥秘?你们不要脸!”脸上可谓是比黑炭还黑,转头看向诸葛若雨吼道:“妖女你你羞辱我,我定要杀……”说到一半,宋乐声音戛然而止,双目瞪大,嘴巴也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只见诸葛若雨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对宋乐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将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在倒下之前,宋乐看到诸葛若雨嘴唇微动,以宋乐的修为可以确定,她说的是:你忘本了。看着眼前软软倒下的诸葛若雨宋乐茫然的又把头转了回去,比武场上,现在光和影的烟尘都已经消散,场上只剩下一具倚刀而立,不愿倒下的冰冷尸体和他胸口插着的一把御赐的黄金刀。张楠的血还在鼓鼓地流着,但是人却没了气息。宋乐坐在地上。竟然一时忘了站起,脑中不断回荡着这个男人死去的最后三个字:“我赢了。”良久,宋乐刚要站起。看到早已倒下的诸葛若雨,刚站到一半的腿一软,又坐了回去。啊,他又听见三个字:忘本了。一会,等到宋乐再抬头看去时,发现早已没有了张楠和诸葛若雨的影子,有的,只是地上的一把,孤零零的,金色刀子。这件事在一段时间里引起了轰动,一部分人认识他们没死,另一部分人认为是天上神仙私自下凡……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最后因为无从查起,也只得不了了之。伴随着这件事同时发生的,就是大明权臣宋乐的隐退。
但一切风波总会过去,世界终会归于平淡。像一朵烟花,璀璨却只能刹那。这个世界,是普通人的世界。繁华已逝,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寂。
不到月余,百姓就恢复了平常的生活。一切与往前一样,没有变化。要是说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各大茶馆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有话,就是多了一个周游天下的浪子。脱去金甲与披风的宋乐每年除夕都会再来到京师,然后溜到京师最高景山上,静静驻足,观看每一个上台的人,知道青丝变为白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等待着一次重逢,一次相遇……
系统空间中张楠和诸葛若雨同时出现。张楠瞪着死鱼眼对诸葛若雨说:“喂,你那最后算什么,强行给自己加戏啊。”
“我只是给他一个点拨,像给你的一样。”诸葛若雨笑着说。
“你教我吐口水你还好意思说?”张楠炸毛了,这想想,还是觉得脸颊发烫啊。
“对你来说是吐口水,对那个宋乐来说可不一样哦,那可是武学终极奥秘。”诸葛若雨俏皮地眨眨眼睛。
张楠还想说什么,但一声系统提示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叮,明朝世界语音简介已生成。三秒后,语音朗诵。”
“——叮,武学天才宋乐在钱权利的诱惑下迷失本心,成为帝王手中的统治工具,宿主张楠,除夕决斗中击败宋乐,宿主诸葛若雨给宋乐以点拨,使其感悟武学终极奥秘,从此退隐,寻回本心。从此醉心武道,终成大器。”
沉默,两人沉默。先是张楠幽幽的说:“还真的有什么武学奥秘?那不就是吐口水吗,他还能从中领悟到什么?”
诸葛若雨狡黠一笑,信口吟诗
“酒色财权四堵墙,
多少才子里面藏。
若能跳出迷墙外,
便是神仙不老方。”
“什么,什么?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张楠凌乱了。
“你自己想吧。你会有一天明白的。有些话不应该我说出来,你以后会懂得。”
张楠还在胡思乱想,系统提示音又来了。
“——叮,检测二位宿主心理状态良好,准备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倒计时十秒。”
“哎。”诸葛若雨叹了口气。眼中有些许异样,上前拉住张楠的手,说:“别瞎想了,路还很长啊。”
“六,五,四”
张楠凝视着诸葛若雨的一对明眸,看到了其中蕴藏的几抹忧伤。
“三,二,一”
“嗯。但我们会坚持走下去,不管一路上有多少艰难,总会走完的。”
“开始穿越世界。”在化为白光的一瞬间,张楠好像看见,诸葛若雨,对自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