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忧貌似已然无所谓礼节,在恍惚间癫狂的灵魂在崩溃中展现不甘。古宅上方的那朵巨花滴滴哒哒的诞下口水。那蓝色混杂着绿色的花液从粉色花蕊中流出,在苍茫中一滴不拉地从飘到少年的嘴里、头上。
白禹古轻声问到:“亡灵觉醒另一种性格了?”
少年的粉发被浸湿,思想被另外的意志驱动,像是紫色水晶一般耀眼的眼瞳猛然睁开。但是其中包含的只有迷茫。
这次,影忧只是茫然后靠了几分,随后叹气,腼腆地笑了。“到我出场了吗。”庆幸这个时候出场的是自己,没等几人问询,凝滞在原地几秒后就先一步搞清楚了状况。
他瞥向远处,语调轻佻:“我和他们不一样,把那些东西统统抛掉了。”
白禹古轻咳了几声,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说实话,他看不出来有些什么不一样。
也许是适应了氛围,影忧脸上挂起了意义不明的愉悦。
“请跟我来吧,之后我会交代你们想知道的东西。”影忧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好啦好啦,都这么紧张干什么。”
影忧推开门,探进半个脑袋,看到散落在满地的颜料和盒子确定这的确是自己家,抹了把脸压低声音:“有些人还是执迷于完美的造物耶。”
他知道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的疯语。
何趣心觉得这家伙简直丧失了理智:“影忧先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影忧望向古宅上的巨花,带着痴迷的狂热,又低头俯视脚底摇曳着的光影。隐约地,压抑地兴奋起来:“我当然知道,还有,请叫我忧影。我与影忧那个怂货可不一样。”
明明共用的是一个身体,还是要贬低那个把别人的每一句话都当做信条的怂货。
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这朵依忧花是伟大华丽的艺术品,忧影毫不掩饰眼中的情愫,从蓝绿花液里流出的鲜活灵魂是奇迹,是唯一的温和轻语。
他与影忧带给人的完全是两种感官,却是独立的也是相连的个体。
何趣心站在古宅门口,隐约闻到冲鼻的腐烂味,向忧影要个说法。
忧影沉醉在依忧花的香气中,在所谓的昏暗灯光下飘忽思绪。
他的迷人双眸紧盯一具还残留着一些血肉的不明尸体,它由许多不同大小、规格的部分组成,看上去刚完成没多久,还散发着血腥气。
忧影眯起眼,打了个响指,在心中默念魔咒。随后这具尸体就消失了。
在灰暗的古宅里,黑暗几乎是无限的。他的紫色眼瞳不知为何发着淡淡的光。
灵玄木感受到身上的血液流动,她几乎是本能性地做出决策,把符刺联结到同叶角的影子里。
烟雾翻涌着,符刺从影子里爬到影子里。
“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你们得不到依忧花的任何守候。”他捧起一盒颜料,飞快向着古宅下沉的左边跑去,很快消失不见。同叶角尝试追过去,但是跑到尽头才发现这里只有死路。
何趣心端详头顶吊灯,不懂为何脑子里有种想要旋转的感觉。
灵玄木发现脚边的残损肢体,看上去是用什么锋利的刀具划成了几块,用联结魔法把他拼合完整,接连是从耳边传来的清晰脚步声。
由蓝绿色的黏糊状逐渐具象化成实体。掺杂着些许甜腻花香与浓烈的血腥味。
又一个忧影从虚无中走出,何趣心与同叶角不约而同举起武器从两方围住他。
这次没等他说话就直接上手,粉色花汁直接从他的头顶流下,好在这个忧影不是满嘴胡话,在清醒后只是贪婪地大口呼吸空气。
随后他看着古宅内老旧的陈设出神。虽然头顶的新鲜伤口让他疼到龇牙咧嘴,但是始终一句话不说。
白禹古真怕他的嘴里再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话。但是被逮到的这个忧影仅仅只是呼吸到空气脸上就洋溢着满足感了。难道单单活着就让他觉得成就满满了?白禹古琢磨不通。
符刺用影子捏出一条长绳,递给灵玄木。灵玄木用绳子绑住新生忧影的手。忧影没有任何挣扎,连一下都懒得反抗。
仿佛周围一切都与这个忧影无关,他如是做到。
无形的束缚强行捂住了忧影的嘴巴,堵住了他的耳朵。他的心却是较真到极点。像是要和什么东西斗争到底,无关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微不足道。
算起来他们已经看到三个外貌相同的忧影了,个性完全不相同。白禹古想,这栋古宅可能掩盖了什么在黑暗下面。
“这位先生,你是觉得没有什么要向我们说明的吗?”何趣心抬手抱臂,对于这个看上去完全被磨平棱角的忧影抱有些许怀疑。可别告诉我你和前面那两位双胞胎影忧也是无关的。
“我们阻止不了他的。”影忧抬手挡住手偶发出来的刺眼光线。
白禹古不解,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是什么含义。
忧影垂首叹气,眼里的阴影四散开意义不明的情感。
他叫做安忧无,和前面的忧影、影忧同诞于依忧花。依附于花生长,以花液为养分。
依忧花的种植者是那个有着亚麻色长发的男子:危米忆。忧无记得自己刚睁眼与他对视时就知道他的疯狂和野心到底是什么了,绝对没有表面的优雅绅士这么简单。
在他的腼腆笑容之中暗藏的是一种难以磨灭的,向死而生的执着。
危米忆以假面维护自己的形象,和外界维持“必要的交际”。就如同现在一样,让每一个外来的旅客探寻忧影、影忧等由依忧花供给的这些“精灵”们的秘密,被希冀和同伴的消息钓着走。
最后变成依忧花的养分或是下一个忧无。在依忧花的花苞中沉浮,带着压力的一潭死水把他们牢牢固定在肆意生长的藤蔓内部。角落里的翠绿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他的心性。
常人又怎么会明白这份痛楚,他的那两个好兄弟已经由于被灌输了太多阴暗的想法,一个对危米忆唯命是从。另一个和他变得相似,成为了表面说一套背地里又做一套的骗徒。他们对危米忆深信不疑,成为他的忠诚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