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趣心担心这样任由安未忧发疯,没准他会连带着自己的脖子一起抠,想要后退几步。
可惜的是他的双腿已经由于重度灼烧而失去了知觉,双手也被牢牢固定到铁栏上动不了。
旁边的安未忧还在低语。
“来吧,接受这份命运。”
他这样蛊惑何趣心,眼中充斥着狂热,恨不得把脑子里的奇怪思想全部灌入何趣心的脑袋。
何趣心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听安未忧的胡言乱语。浓烟已经上升到缥缈。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从天空中飘下一位六翼天使,他浑身散发着光芒,只不过身躯是分崩离析的,披着一件简单的蓝色外衣。
四肢、头部、躯体是分别存在在空间内的感觉。
如果白禹古能看到这位天使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位就是教会他魔法的那一位。
天使这次拥有了头部和四肢,五官被人用刀划了很多下,但是还是能看出被破坏之前的精致,不过具体完整的面部倒是看不到。
四肢上也满是伤痕。
何趣心满脸不敢置信有天使的到来,他失声问到:“你是?”
他的声音在颤抖,但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天使替何趣心擦去脸上的汗渍,随后穿过铁栏与安未忧对视,他对于这个神神叨叨的青年的状况有些担忧。
安未忧对于这个天使的到来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很老实地坐在原地等待死亡。
何趣心猜想天使也看出了安未忧有可能是亡灵,现在在考虑的应该是要不要把安未忧直接用魔法消灭掉。
但是那位天使只是晃了晃头,他向何趣心示意,安未忧也曾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生灵。
无论如何,无论何地,生灵和生灵之间就应该要和谐共处。
天使的声音软绵绵的:“我是......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这声音就像夜莺一般空灵,何趣心微有感触。
天使看向低眸对土块说话的安未忧,好心问到:“我们打算离开了,这位先生你有没有想法?”
安未忧捡起地上的土块含入嘴里,随后抬起头,眼中显然已是看透生死的情感。
“我不能离开这里。”
果不其然,何趣心无奈地笑了。
安未忧的身影被阴影完全笼罩,一动不动的他在火场里显得那么的宁静。
“这里有什么这么值得你依赖的东西?”何趣心问。
“新生。”
何趣心只觉得身体里跳动的心脏已经迅速跳动想要离开了。
浅烟裹着热气缓缓上升,天使凑近看了看,随后吐出一口黑雾。
天使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也劝说不了安未忧,也不气恼于会有这么倔的人,不过天使好像是不会生气的,只是对着坐地的安未忧用了一个祈福魔法。
“愿你能得到新生。”
随后天使用一只脚跨上铁栏,也不顾滚烫的温度,伸展开了背后的三对翅膀,足有三个成年人伸开手臂这么长。
随后天使牵上何趣心的手,坚定地说道:“我们走吧。”
“啊?哦。”何趣心对上天使的眼神,记住了他左眼上尤为明显的伤疤。是一个圆形的图案,在天使的眼睛上就像是另长出来的一只眼睛一般。如果忽略那圈圆形的血色轮廓的话。
天使挥动翅膀向着天花板飞去,一只空着的手抚上自己的眼睛。
“很奇怪吗?”
何趣心由衷赞叹:“没有,这个疤在你的脸上一点都不奇怪。你长得很好看。”
真正美丽的人不需要去掩盖伤疤,有的时候美好外表掩盖不了腐败内里,而残缺外表则挡住了美好内里。
“是吗、谢谢你。”
天使露出微笑。
两人在灰蒙的天空中飞行,天使停滞在离房子不远的空中,挥动着翅膀,盯着
何趣心心有余悸地瞥向那栋刚刚关着他的建筑,看上去是古宅的外形,但是墙面却很新,而且只有一层。
硝烟弥漫在建筑周围,让人喘不过气。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何趣心想要通过聊天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名字?很久之前我就已经舍弃掉了。”
天使看向自己手臂上触不惊心的一大条伤痕。
他一度以为内心一遍遍传唱的那些歌词可能就要和自己一起消失在这一代,不过现在的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让他们几个就在这里被一个个吞噬的话未免有些太无情了。
不过,他们好像没有被真正强大的亡灵折磨过。
那可能会吃不少苦头......
天使希望这支小队在将来不会给魔法界丢人。
何趣心哪知道天使会想些什么,缓缓摊开自己沾了一手的灰的手,还有不少被烫出的水泡。这得要好几天才能养好吧。
直到房子被燃烧至只剩一个骨架,而里面的安未忧也变成一摊灰的时候,天使才动身远离了这里。
天使为亡者念了两句祷告。
“新生。”“真正的执念。”
何趣心不明其意,天使缓缓抬起严肃的面容,平静地道:“他的执念是某人的开始。”
听上去像是批判,也像是陈述。
天使把何趣心往跟高的远方丢去。
“等.....什么”吃了一嘴的风何趣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被送走了。
天使承认他被何趣心逗乐了,本是悲伤的脸上添加了些许笑意。
在确定何趣心飞到已经看不到这边的程度之后,天使闭上眼睛。
六只翅膀像是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一般,最终垂了下来,带着逐渐冰冷的身体重重跌落到地上,一棵树应声而倒,不偏不倚地砸到天使。
天使的涣散视线最后看到的是天空、绿色和棕色混杂的巨树和死亡。
“那么,请替我飞向未来吧。”
阴影中,安未忧走出,渴求着食物。
他在自己的梦魇中流转,
巨树被安未忧缓缓抬起,他看向变成尸体的天使,找出一只还算外整的手放到一边,然后收拾收拾地上的狼藉。
安忧未用指腹摩挲了一遍又一遍那些血液,随后开始撕咬起这顿美餐,泛滥出疯狂的神情,他对于这种刺激的口感感到兴奋。
比自己重获新生这件事还要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