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尝试了。”安未忧被这次的刺激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看到的亡灵是渗杂着血肉的尸骸,鼓动他加入他们一起躺下,在这无限的深渊中慢慢腐烂。
安未忧本想直接答应下来,毕竟深渊里既暖和又安静,是个合适的归处。
但是他想起一直所追求的自由,如果一直待在这里那么过不了多久他的肌肉就会萎缩,即使活着也和一个空壳无异。
不行,我得赶紧找到危米忆然后和他一起逃离这里。
之后,坚定下意志的安未忧忍住想要堕入深渊的想法,找到了不远处正在和段星终对持的危米忆,随后找准时机丢出麻醉针,一次顺利的营救就这样完成了。
在这天之后,两人依旧像过去一样杀着亡灵。
但是在安未忧看不到的地方,危米忆一直在使用从段星终脑子里提取出来的脑汁。并且一次次和段星终对话。
虽然每次濒临死亡的痛苦都不一样,但是在海市蜃楼般的深渊里,割伤砍伤溺亡勒死......各种死法应有尽有,好在因为之前危米忆参与过一次在死亡梦境中杀死段星终的行动,所以获得即使在这梦境中死了也只是会在现实中醒来的机会。
危米忆看着段星终为自己搭建好的冰冷坟墓,也没多问些什么,直接就躺了进去。
“在这里面度过十分钟的时间对你来说就是一天的感觉......”段星终双手撑头,坐在坟墓旁边提醒到。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啊。”危米忆闻着坟墓里的潮湿气味感慨到,闻起来像是腐烂的尸体的味道。
段星终也懒得做过多的无用功,按灭了深渊的最后一丝光亮,随后覆手变出许多泥土盖到坟墓之上。
这次也不知道会待多久。
泥土将危米忆周围的空气隔绝殆尽,他脑袋后仰,微微张开嘴,吸进了不少腥气的土。这样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黑暗悄无声息地夺走危米忆的生命,他的大脑本能地计算着逃生的方案,但是危米忆的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控制十指紧抓身下泥土,力度大到几乎能扣出血来,在原地痛苦扭动。
危米忆的大脑告诉他留在这里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的内心也知道确实如此,抑制不住发出已经不属于原本声音的低吼,身体不受控制的打颤,他强忍想掐自己的冲动将双臂交叉放于胸前,他的手指就如同恶作剧一般扭曲交缠,每一根手指都在交缠中发出摩擦的咯吱声。
危米忆毫无征兆的闭眼,随后又睁开,瞳孔与平时的不同,瞳孔呈上下竖直的横线,散发意味不明的红色亮光,裂开嘴龇牙,尖牙显露,狭长尖锐的牙齿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这些都是危米忆平日里隐藏起来的部分,因为他觉得猫族的身份没有透露给外界的需要,容易招来弱点针对和不必要的麻烦。
没来得及做更多的思考,危米忆突兀地伸出手朝着手咬去。
痛感很快袭来,有什么想要与危米忆抢夺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弄伤自己后他获得了短暂的情形,但是在长时间缺氧的环境下危米忆的意识还是逐渐模糊,猫族的兽性主导着身体,猛地调转躺姿改为趴在坟墓之中,猛地一头撞在了下方的石地上。
这段时间危米忆神志不清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他蜷缩起身体。
头.....好痛。
只是感觉有一只猫爪拖着他,拎起,然后又砸下。
野兽的低吼代替了他微弱的低喃声。
这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就是藏起来的伤口又被撕裂,破坏。
清醒的意识停留在泥土之中。
危米忆醒着,但是根本控制不了这幅身体,此刻,兽的野性战胜了人的理性。
他,或者可以叫作我,想要进食些什么,然后危米忆听到尖牙刺开皮肤和血管的声音,他察觉到有温热的血液伴随着泥土进入口腔,嗜血欲望在此刻完全流露。
尖牙嵌入的危米忆自己的右手血肉。
危米忆左手紧攥,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表示他现在是清醒的,但是他能做到的只有如此,此刻的危米忆什么都做不了。
等危米忆清醒过来的时候,床前的暖橘色灯光打在他的身子上。
危米忆的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额头冒着细汗。
与此同时,旁边的另一张床上还没睡着的安未忧也发现了危米忆的不对劲,向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做噩梦了。
危米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传出来的却只有真实地喘气声,喉咙里异常干涸,来自猫族的狂野内心也不知由何而起。
留下一些不深不浅的标记点滴在他的心头,尝试回忆起梦境却是头疼欲裂、似乎是接连不断地哀嚎声和干枯的泥土以及散不去的深渊蒙住了他的探索。
鬼使神差地,危米忆开口了,他说:“也许是个美梦也不一定。”
那天过后,危米忆在古宅顶楼种起了花,简单的浇灌和播种以及每天的悉心照料。还有一定要拉开窗帘给花晒晒太阳。
没过几天就长出了一朵绀蓝色的花,它给了危米忆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每天他都会和它交谈。
安未忧紧握铲子,他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危米忆的背影,唇瓣张了又合,最后无言长叹一口气,什么都没问。
在之后的亡灵消灭行动中,危米忆都越来越不要命,和亡灵之间拼死搏斗,就好像完全不在乎被杀掉这回事,有时候还会伸长脖子等那些亡灵砍断。
直觉告诉安未忧这个同伴肯定是遇到了些什么事。
于是在一次整理卫生之际,安未忧发现危米忆藏在床头柜镜子后方的针剂,里面还剩下一半的浑浊液体。
是段星终的脑汁......吗?
明明就劝过危米忆不要随便做危险的尝试了。
危米忆一步步靠近。
“安未忧,你在看什么东西?”
他掰着安未忧的头让他直视自己,安未忧才发现危米忆脸上明显不对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