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他又过来与我一同用午膳,我木然地盯着眼前的菜,在他的注视下,我不得不动了几筷子做做样子草草了事,其实吃与不吃并无分别,忧虑之下,所有饭菜都是味同嚼蜡。
碗碟被收拾下去,他挥了挥手,一名侍女端上一个盘子,盘中精致的东西瞬间吸引了我的目光——是糖人。
“朕觉着这几日丞相胃口甚差,偶然想起了丞相曾惦念糖人来着,今日便命御厨做了。快尝尝看,以前从没吃过吧。”他将盘子往我面前推了推。
盘中的糖人栩栩如生,不比当初在宫外看见的要差,只是现在面对着这糖人,我心中除了感慨万千外便再没其他了。今夕已然不同往日了。
他期待地看着我,我丝毫不为所动。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他终是叹了口气,又挥了挥手,命人将糖人撤下去。
我木讷地起身背过他去,一直到我上了床榻卧下睡觉,他都没再开口说什么,我们之间似乎除了沉默与仇恨再无其他,或许以往的相处才错的,这才是我与他应有的局面。
他熄了最后一根蜡烛,黑暗中他似乎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月,我的身子轻松了不少,他也终于肯放我出去了,我出去时正赶上何大监下西洋的船队回来,他带回了西域的许多特产,都是我们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远处,何大监早已洗去风尘,被众人拥在中心,官员们围着他询问他在西域的所见所闻,不时啧啧称奇赞叹不止,说不清是真的对西域的事感兴趣,还是阿谀奉承。
不远处,官员带来的女眷正欣赏着何大监带回来的稀奇玩意,半掩着脸窃窃讨论着。
不过我孤身站在人群之外,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一个人从熙攘的人群中出来,快步凑到我身边,小声喊了一句“陛下”。
是杨堂弟回来了,他一脸喜色,我自然明白喜色是源于什么,但说到底我还是开不了口去问他要圣水。
“陛下,我们到没人处说。”他先开口道。
到了无人处,他从袖口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我,我拿过来在手里晃了晃,想必这就是圣水了。
“不枉我辛苦了一趟,才拿到了这东西,陛下您可要小心收好,莫让人发现了。这圣水沾到常人不会有事,可对于吸血鬼是致命的,不过这圣水的量太少,陛下最好将它用在能必定致命的地方,我相信陛下是知道的。”
我收起圣水,点了点头,见我接过圣水,他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夜幕很快降临,圆月当空。今天是我与他了断之日。
我看向一旁的茶桌,圣水已经被我倒入茶碗里,只要他喝下去就必死无疑。望着那碗掺了圣水的茶水去,我的眼中不觉蓄满了眼泪,不管我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情感,这种荒诞的日子该结束了。
他照旧撩了门帘进来,却看也没看桌上那碗茶,直接着了寝衣躺在床上。
我熄了烛火,小坐顷刻,走向茶桌,拿起茶碗一饮而尽。我也着了寝衣躺到床上。我伸手小心翼翼地触到他的手臂,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凉。
我一咬牙,猛地翻到他的身上,两手杵在他身体两侧,一闭眼,对准他的嘴唇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