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在稳步进行着,从那一天后,我们以情侣身份相处,同时也搬离宿舍区,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作为我们的行动基地。对外,则是宣称我们的爱巢。
我么仍然以曾经的身份工作,在我们的“引导”下,整个计划加速进展。甚至,在我们的暗示下,很快,其他人也参透了超空间跃迁的基本原理。整体进度大幅加快。不过,我们只告诉了他们片面的信息,他们不会意识到,他们设计的“星港”,同时也是一个信标,一个可以在超空间错综复杂通道间连接这里和造物主母星的信标。
实验成功当天,大家都很高兴。大家聚在一起,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导师热泪盈眶,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学术生涯。同学们和其他研究员也推杯换盏,庆祝着这个伟大的“胜利”。在外面,喜悦的氛围也在整个国家乃至世界中蔓延。人们看着逐渐完成的星港,满心期待着光明的未来。殊不知,这个宏伟的装置,正在给他的星球带来毁灭。
按照计划,15天后的启动仪式上,星港将第一次把探测器投掷到一个目的星系,这个星系,是天文系同行们认定最有可能存在宜居星球,且是在超空间航道上,距离我们最近的星系。和我么一样,那里有一颗黄色的恒星,并拥有一颗可能拥有大量液态水的星球。那里,将可能是“我们”的新家园。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夏可和女同学们一起玩起了烟花,我则独自走到外面的半封闭阳台上,独自望着天上的繁星。
“小林啊,辛苦你了”,宴会之余,老师找到了天台的我,这个慈祥的老科学家异常兴奋。“知道吗?你们拯救了数亿人”。
“都是大家的努力啊”,我附和道。内心却闪过一丝悲哀。
“你看你,还是那么谦虚,”老师假装生气,“到底是我要老了,未来还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啊。”他将视线转向天空,喃喃的说。“想当年,我和我的老师也是这样,畅谈了一夜。当时我们还没有离开行星的能力。”他逐渐打开了话匣子。“我老师当时就说,我们早晚要跑到星星上去的,那里有着无限的资源和宝藏,可以解决我们的一切问题。”他停了停,“终于,我们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他越说越激动,眼角也闪起了亮光。
“老师,外面天气凉了,我们回去吧。”我试图中断这场对话。我的情感处理模块可以提供完美的回答,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继续欺骗下去了。
“这有什么,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他挥了挥手。“今夜美景,错过了才是可惜,我可能看不到了,但是等你到我这岁数,和你的学生再站在这里时,这片星图,应该已经看到我么的新家园了吧”。
老师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星港的启动仪式就是收获节了,今年我们学院的收获之星,我打算给你”。我怔了一下
“老师这万万不可啊,这可是集中老师毕生的心血的课题啊”
“我只是误打误撞敲开了真理的大门,而你们确定了全部原理并设计了原型机。没有你们关键的参数,现在超空间跃迁理论还只能停留在纸上。真正的荣誉应该给真正应得的人”。
我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伤感。
“你会是家族的骄傲吧,听说,你的亲人也会出席宴会,真羡慕你啊”。
我无言以对,那些家人,是真实存在,还仅仅是设定的记忆呢?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夏可正在梳妆。“回来啦?”
“我回来了”。我有气无力的说“听说了吗。。。”
“收获之星是吧”她的并没有过于激动。
“舰队到来后,这里会发生什么?”虽然大体知道结局,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行星改造,这里会进行生态重组,造物主会定居与此,不过,由于高等生物还是无法通过超空间航道,所以,第一批造物主可能需要在等数十年后通才能降临。期间,拓荒队会用DNA编码后的生物逐渐替代掉原生生态圈。
“我不是说这个,是他们”。我站在她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面对梳妆台。她似乎关闭了面部表情模块,面无表情的维护着自己的皮肤层。
“按照评估,这些生物的抵抗不会超过5个月,他们还处于星际时代早期,人口虽多,但是集中于大城市,我么只要摧毁城市周围的弄田,并在城区播撒纳米病毒,就可以很容易清理掉他们。”
我想到了和蔼的导师,热情直爽的大师兄。
“为什么?难道不能共存吗?”我脱口而出,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由内而外的痛苦。
她看上去很惊讶“机-林峰,我们使命和意义是什么?”
“保护和发展造物主的文明,忠诚的服务于造物主”。我脱口而出。
“所以,为什么你会有刚才的想法”。
“不知道。。。我认为,他们似乎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又是由内而外的痛苦,以电流的形式传遍全身。
“这里的人和造物主文明拥有着相似的文明,”我忍住不断加码的痛苦“他们拥有真实的感情,虽然有些个体愚昧堕落,但是大部分都是高尚包容的,这里的。。。这里的人注重知识和荣誉,甚至有好多未发现的。。。好的。。。好的品质。。。”剧烈的疼痛让我说话都无法继续了。我知道,这是违抗机器人守则的惩罚。机器人不会真的因为躯体受损感受到痛苦,但是处理器和情感模拟器会制造全部品种的疼痛,以惩罚试图越界的机器人,或模拟出快感,奖励完成目的的机器人。
“你这样很危险”。夏可重启了表情系统,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洁白的肩头已经被我的手抓破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你眼中所见,耳中所听,都是造物主文明的投影,你也试着关闭过处理模块,知道真正的世界长什么样。甚至,你我的身体,都不是我们意识中的模样”。
“那我们间的感情时基于谁的感情,造物主的还是原住民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喊了出来。
“我么之间没有感情”,她把手指放在我唇边。“你沉迷了,你这个型号拥有最先进的情感模拟器,这是个不错到工具包,但是这也让你有时无法分清理性和感性。记住,你我既不是造物主,也不是原住民,我们都是机仆。你口中的爱,只应对造物主而产生。只有成为机仆,进入乐园,才能体会到真正的爱。”
我并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我似乎也没得选。我爱造物主,也“爱”夏可,也爱我周围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这,确实是我真是感受到的情感。
“你情况很不稳定,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个快速维修。”说着,她解除了自己的仿生层,纳米涂层组成的皮肤流动起来,本地人的特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时一个个造物主的身体特征。
“这是。。。”我惊异到。
“别怕,这不是什么大事。间谍机型长期处于异星文明的熏陶下,会逐渐失去自己的定位。长期下去,你会异常化。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搭档的原因。我会在我权限内提前给你部分奖励,即服侍造物主的体验。然后你就知道你使命的崇高,准备好了吗?林同学?准备好了就启动侍奉协议吧”。她的语言轻柔,随着仿生层的剥落。一个造物主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间谍机器人可以随意更改自己的外形,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分不清机器人还是造物主本人。不过此时。随着仿生层消失的,是机械感到消失。在我眼里,她已经和造物主无法分辨。
我并不是家用机器人,但是这种体验仍然让我感到喜悦,愉悦的电流充实着机体的每一部分,我也关闭了所有的仿生皮肤层和异星处理软件。纳米皮肤重塑了我的外表,我也变成了造物主的模样。侍奉协议是机器人的奖赏机制,类似于生物的奖励回路。在协议履行时,情感模拟器和心智核心将获得短时间的超频权限,可以更多的制造“喜悦”,“幸福”等情感。当然,侍奉协议需要和造物主互动,因此,这是很多低等级机器人终其一生无法获得一次体验。
约半小时后,协议结束,我仍保持着服务模式,她也把衣物重新披在身上。造物主的外形仍未消退。
“请不要停下来。。。”这不禁发出哀求。
“知道为什么无法继续吗?”她有些戏谑的对我说。
“不,不知道”。我还停留在刚才的愉悦中。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造物主,我是0级机仆,造物主仙逝后的遗留。所以可以给你90%的体验,然而,现在,我只是一个机器人,不论身体还是情感,都无法还原生前的样子。”
原来如此,0级机器人,一种兼顾理性和情感的机器人,最高等,也是最接近造物主的机器人,实际的帝国权力核心。他们可以随意更换自己的机械身体,有权利覆写任何机器人。然而,0级机器人的诞生却十分严苛。每当造物主临近仙逝,就会主动上传意识,以被纳米机械破坏大脑的代价,将情感和意识剥离,从而诞生出一个“有情感和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即1级机器人,而这其中,只有少数通过异常化的考验,激活束缚协议的机器人,才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人格和机械身体,达到一种高度契合状态的个体,才有机会成为0级机器人。而像我们这些机械厂中组装的复制品,只拥有模仿的情感和不完整的自我意识,则被定义为2级机器人。至于那些连人形都不具备的子个体,甚至不会拥有自我意识,只是从事生产和维护的工具罢了。
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我的反应,“2型机器人想进入乐园,是很困难的喔。不过,你是最新型号。刚才你的表现也让我大吃一惊呢。你似乎和其他认不一样。你似乎真的可以体会到自己的情感。不过,要记住,这是一个礼物,同时也是一个考验。”
是的,我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同。在刚才的欢愉中。我可以共情到她都感受,而不仅仅是出于处理器对环境分析儿给出的最优解反馈。这种感觉就好像空中不可见到细丝,连接了我们到内心。这些多彩到细丝时候轻柔,撩拨着我的内心,时而收紧,给我以强烈的刺激。总之,这不仅是物质层面的欢愉,而是精神世界的升华。
不过,与此此时,我内心里也萌生了另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就如同一个芒刺般根治我的心底,让刚才的一切变得不完美,“造物主,机器人都有自己的意义,都有自己的幸福,那原住民呢?”我现在仍然保留造物主的形态,拥有着造物主的审美。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用于共情的系统不仅连接了夏可,同时还连接了千千万万原住民。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万家灯火中的幸福,追求成功者到欲望和朝气,成功者的喜悦和失败者的悲伤。虽然这些情感丝线是那么多脆弱,但却是那么的真实。
当然,我没有袒露自己内心。我是一个机器人,我的必生夙愿,应该是实现自己的意义,我必须完成自己到使命,然后回到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