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眩晕，虚弱。
这是秦时醒过来第一时间的感受，好像做了个漫长的噩梦。
开始时就像是被塞进了洗衣机里，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伴随着彻骨的疼痛。后来又好像变成了一个实验体，在手术台上被翻来覆去地解剖，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强烈的不适感让秦时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朦胧的阳光，窗帘在微风下飞舞。
’这里是……医院？’
秦时想要慢慢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
’我被抓住了吗。’
秦时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最后的记忆是四面八方极速靠近的恐怖气息，想来是保护觉醒石的守护者们出手了。
“醒了？”
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秦时的回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站在秦时的床尾，从秦时的角度仅仅能看到白大褂乱蓬蓬的头发。
“别挣扎了，禁锢你的力量来自于你无法反抗的存在。鉴于现在的你充满疑惑，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三个问题之后你就只能听我说。”
“别藏头露尾的，到我面前来说话。”秦时看着天花板，说道。
白大褂青年走上前来，秦时终于可以看见他的全貌——乱蓬蓬的头发，胡子拉碴，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外衣敞开露出小熊图案的短袖，下半身一条宽大的短裤，趿拉着一双人字拖。手上还举着一只电子烟斗，吞云吐雾。
“你是谁？”
“庞白博士，第三异能研究所的负责人。也是你目前的监管者。你可以叫我庞白博士或者烟斗博士，甚至所长都可以，就是切记不要单独叫我的名字。”
“我在哪？”
“这个问题毫无价值。”庞白博士笑了笑，“但我还是会如实相告。你在第三异能研究所内的疗养区，你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秦时沉默了片刻，侧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庞白博士的眼睛，缓缓开口。
“白杨……死了吗？”
“你终于问到了正题，这个问题要回答你会牵扯到许多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唔，也罢。”庞白博士缓缓吐出一口烟说道，“还是先给你答案吧——”
两天前，三月十六。
帝都第一人民医院，一辆黑色轿车开入停车场，刘醒手提着两个饱满的果篮急吼吼地从车门跳下。
“李叔，不用等我了，我自己回去。”刘醒头也不回地说道，径直向前走。
“可是少爷，老爷只给了你半小时，您不能耽搁太久。”
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坐在驾驶位上探出车窗，对着刘醒喊到。“今晚有家宴，我就在这里等着，到了时间我会上去接您的。”
刘醒提着果篮自顾自地向前走，身后的喊声当做没听到。
进入医院，在前台护士站，从一个小护士那里知晓了白杨的病房位置。
两分钟后，刘醒步履匆匆地来到单人病房。因为不知道医院的规矩，看着掩上的门，刘醒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请进。”
入耳的是熟悉的和煦嗓音，于是刘醒推门而入。
熟悉的清瘦身影站在窗口旁边探头探脑，窗外传来婉转清脆的鸣叫，病人似乎在用目光捕捉树梢之间的飞鸟。
“白杨！”刘醒兴高采烈地喊到。
“嗯？刘醒。”
病人转过身来，眉目依然清秀，一双黑色的眼眸深邃柔和，只是脸色似乎比平常更加苍白一些。
’被人背刺果然伤了元气。’刘醒暗道。双手提起两个果篮笑着说，“这些高级水果很有营养，专程给你带的。现在我代表咱们一班的同学们探望你，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其实，这些天同学们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好几波人了，都是代表全班来探望我的……水果多得吃不完，我都分给护士站了。”白杨摇摇头无奈地微笑道。
闻言刘醒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了。
’怪不得刚才在护士站问路的时候，那几个小护士直直盯着我的果篮看。’
摇了摇头苦笑，刘醒放下果篮。开始与白杨寒暄起来。
……
“白杨，这么说你已经痊愈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出院呢。”
“在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床铺很软，睡得很香。还不用花一分钱。”
“确实，你在这里的开销都有学校买单，不过，你不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啊。”
闻言，白杨愣了片刻，然后轻轻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只是有事情没想好，在这里躲个清闲。”
“我听外面有些传闻说，你准备不追究那个杀人犯的罪责是真的吗？你要想的就是这件事？”刘醒皱着眉头问道。
“不不，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我要想的是别的事情，一件很复杂的事。
“不过，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因为我很感谢他。”
“……白杨，你做过脑部CT了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解释清楚很难，不过他做了一件让我受益终身的事，自己却……我很想要回报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白杨低下头，头发遮住了眼，让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情。
“我还是难以理解……”刘醒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相信命运吗？我以前从来不信的，直到那一天，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轮回之说，还有命运的叵测。”白杨突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白杨，你没事吧。”看出白杨状态有些不对，刘醒忍不住关心道。
“我没事，其实那些想要审判他的人们，呵呵，已经没有机会了。”
白杨抬起头，对着刘醒说道。
“因为他的生命，就快要走向终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