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座大山如同长了脚一般，从大地的尽头缓缓而来。
耳边的震响越来越大，如同雷鸣。
两座大山山顶之上，忽地出现一道冲天的鬼气。
强大的气息扫荡而出，让李七两等人瞬间认出了这是丰北阴。
释迦单手持于胸前，诵了声佛号，一步消失。
而后，两座大山的山顶上，又出现一座高达万丈的释迦法相，与那高空中纠缠着的千万玄门鬼魂相斗在一起。
两位全天道道子，世间巅峰的清虚大修士斗法，让两座万米大山高空的天象都发生改变。
但怪异的是。
如此庞大的斗法气息，却没有丝毫影响到大山外界。
高空中一只飞鸟经过大山，居然安然无恙的穿破了佛门与阴鬼真力，鸣叫着飞走。
谢公楼见到了李七两和兰小芷眼中的疑惑。
他解释道：“这是全天道的道场，太行王屋。本身也是一件清虚法宝，所以可以屏蔽其中的斗法，不影响到外界。”
“太行王屋，愚公移山？”李七两和兰小芷同时想到。
“就是那两座大山。全天道道场，其实是由清虚大修士愚公一直举在双手上。”谢公楼说。
“不过愚公这个人敢想敢做，前些年非要举着山走到南洋海底看看，说要比一比山和海哪个更深，后来被几个道子一起揍了一顿，肋骨折了八根，才决定等伤养好再去。”
“……”
李七两和兰小芷听着谢公楼说全天道的事，前方忽地传来一股肃杀之气。
“家主，终于等到你了。”梁红雨不知从哪里出现，身旁跟着一脸愤怒的石苍天。
他们两人是大唐军人，全天道又是大名鼎鼎，自然知道全天道道场所在，所以早早到此等候。
没想到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等到月过中天了，才见到李七两悠闲的走来，跟谢公楼他们谈笑风生。
李七两见到梁红雨带着副将走来，说：“你们一直在这里等？”
没等梁红雨回答，她和石苍天的腹中发出饥饿的鸣音。
两个人等到现在，都不敢去吃饭，生怕错过了李七两到来，日后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梁红雨些微的尴尬后，想要撇开话题。
“能在这里见到家主，我就放心了。”梁红雨说。
“明日可否到霍府见一见木太师？我们没任何需要家主做的事，木太师只是想见一见得到去病璜认可的人，日后霍家也会倾尽全力为家主护道。”
李七两没有理会他们，他生性自由，要是再多个人给他护道，整日跟着他，恐怕会被烦死。
他想着，祭出黑锅，锅中的珍馐食物在法宝之中还是热的，出现在眼前。
“你们先吃饭，我还有事要做，”李七两说罢，拍了拍兰怀。
兰怀祭出莲云宝盆，将他们四人载进盆中，独属于全天道的开山手诀持于身前，化作一道术法流光掠进了两座大山之中。
梁红雨牙齿一紧，脸颊上的肌肉拉起一条线。
这个家伙，又跑了？
她祭出法宝长枪，就要进入全天道中追赶。
全天道在大唐很有些名头，她作为大唐军将，来到道场几次，也还记得道场的开山手诀。
“等等等等将军，”石苍天想到了什么，急声道，“属下想起来，今夜是全天道‘争道之日’！”
他看着太行王屋山中肆虐的清虚真力，拦住了梁红雨。
争道之日……
梁红雨一愣，才想起这回事。
全天道众多道子修士都秉持着各自的道，日常论道之时，就难免有道理不合，而大打出手的时候。
为了消除矛盾。
全天道道祖就在每年的年末，设立了一天“争道之日”。
这一日，道子论道的所有矛盾，都一并在拳头里解决。
甭管三七二十一，拳头硬，就是最大的道理。
梁红雨皱了皱眉。
她看着李七两带来的没动过筷的热乎食物：“苍天，我们吃饱了，再入全天道。”
她想到全天道“争道之日”每每结束，都不乏有重伤的修士被抬出道场。
梁红雨好不容易见到破除诅咒的希望，绝不能让李七两出事，即使道场中到处都是清虚修士，她也必须进入，为李七两护道。
而要护道，自然得先吃饱。
石苍天不太乐意接受那个对将军不敬的便宜家主的任何东西。
清欢楼而已，他们霍家的财力与权力，天天拿清欢楼当食堂都不成问题。
他有些不懂梁红雨为什么这么执著于这个叫李七两的。
但听到梁红雨说了，不得不听从，慢慢吃起来。
“苍天，你很疑惑吧？”梁红雨一边吃着，忽地说。
夜气清冷，风吹过扶疏的郊外林木，树叶沙沙的响。
他们都穿着便服，在郊外填饱肚子，远处大地轰隆隆的颤动轰响。
石苍天忽然觉得他和将军是在沙场，对阵敌军涌来如潮，战事艰难，霍照灵冲锋在阵前，他们落在后方不再用尊称，而是回到了过往都还一无所有的时候。
他和梁红雨是在村中一起长大的伙伴，后来从军，一步步走到现在，都各自有了地位。
即使很多事都不像从前了，但很偶尔的时候，会莫名像回到了从前那般。
石苍天听到梁红雨直呼他的名字，愣了一下，笑了声：
“当然很疑惑，不管是你还是木太师，似乎都对那个家伙抱有期待，可那个家伙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这辈子不只是清虚……”梁红雨忽地轻声说，“这是那个人在来时路上说的话。这么理所当然，可能真的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对他来说，是必须去做到的。”
“很大的口气啊，”石苍天喃喃了声，“既然如此，何必我们再追在他屁股后面，一丝尊严都没有。”
“尊严？”
梁红雨无奈一笑：“这个世界有能力，才有尊严。”
“你疑惑是应该的，因为你体会不到。但我和木太师都想让李七两到霍家来看一看瞧一瞧，就好像在破除诅咒这件事上，我们也出了力。”
“当你把希望寄宿在外人身上的时候，就没有尊严可谈。”
她擦拭着嘴，振出长枪：“可这个便宜家主还是不错的对吗？没有说什么，还给我们饭吃。我们打仗的人，对给你在战场上带饭的人，从来是一辈子的感激。”
石苍天囫囵填饱了肚子，也祭出随身的双锤法器。
一声鸟鸣响起，回到儿时般的玄奇时刻消散。
石苍天拱手道：“末将紧随将军步伐。”
梁红雨点点头，回忆了一下全天道的开山手诀，纤手持住手诀，带着石苍天往道场掠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