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气温变得越来越低,周围的植被也越来越荒凉,江一默知道自己离神女峰越来越近了,等进了神女峰的茫茫雪山,要想逃脱就更难了。
“大寿,管好你的眼睛!”
旁边押送江一默的男人低声警告道,语气很是不耐烦。江一默这才注意到,被叫做「大寿」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到了自己身旁,眼睛正在自己身上打转。
“姐头,还留着这只老鼠做什么!要我说,就该把他扔到「白矮关」喂魔兽!”
另一个粗声大气的男人厌恶地看向了大寿,江一默顺着男人的眼光看去便见着了在一旁陪笑的大寿,江一默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口中的老鼠原来是在说大寿。
“说的是!半路入伙的人,和咱也未必是一条心!”一旁有人如此附和道。
“姐头,让我砍了这厮,为咱部落清理门户!”男人越说越气愤,手上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去拔刀了。
“闹什么!闹什么!我已经说过了,大寿现在是我们的一员!”在红鸢的厉声喝止下男人住了口,但仍旧一脸愤恨地看着大寿。眼见男人平静了些,红鸢的声音低了些:“好了,阿铸。神女峰马上就要到了,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红鸢一面出声安抚男人,一面盯了一眼大寿,迎着红鸢的目光,大寿则很识趣地凑到了她的身旁。经过这一番骚动,周围的不少妖的目光都被大寿吸引过去了,江一默敏锐地发现这些目光或多或少都带着鄙夷和不屑。
或许是碍于红鸢的情面,被叫做阿铸男人并未再发作,但仍旧小声咒骂着:“十罗族败类!蛆虫一样!人类的脏心烂肉而已,多看一眼都嫌脏了我的眼!”说完这话,男人朝着大寿所在的方向啐了一口。
人群中的骚动逐渐散去,发现没有人关注自己之后,大寿悄悄捉起红鸢的手,放在了自己唇边,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陶醉的表情。红鸢的脸隐在黑暗里,江一默看不清她的表情,红鸢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默认了大寿的所作所为。
好家伙!这是什么展开,霸道大姐头和她的变态小白脸下属?要素相当丰富呐,拿来做小说设定应该不错。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处于阶下囚的境地,江一默真的很想坐下来好好吃两口瓜。
一个想法在江一默脑海中悄悄成形,这帮人抓自己是为了给什么什么主母献礼,礼物自然该体面合宜——但如果这礼物变得不再合适了呢?
有什么凉凉的落在面颊上,江一默抬起头看见细小的雪晶反射着微光翩然落下,往更远处望去就可以看到神女峰在黑夜中森然的轮廓了,它如蛰伏的巨兽一般沉默等待将要到来的“客人”。
江一默决定赌一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江一默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小腿的肌肉因为紧张几乎快要筋挛。已经没有时间去周全自己的计划了,她眼一闭,心一横,猛地向旁边的阿铸扑了过去。
被猝不及防地一扑,男人一个趔撅险些摔倒,他一边咒骂一边提着江一默的领子将她粗暴扯开。
呼,刀拿到了!在扑到男人身上的时候,江一默趁机拽掉了他挂在身上的短刀,接着她顺势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开始抽搐起来。
“怎么回事?”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红鸢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姐头,这女人发了疯病!她刚刚疯了一样地扑我,我……就只是轻轻拉了她一下,怎……怎么会这样?”对上红鸢质询的目光阿铸显得有些慌张。
“我看她不像发疯,倒像是得了什么病……”大寿在一旁补充道。
“难道是「魔瘟」?”人群中有个声音迟疑地说道,此话一出原本围着江一默的妖群纷纷散了开来,红鸢闻言也微微掩住了口鼻。
“是魔瘟!我在人类村庄里见过!就是这样的!”又有声音附和道。
“姐头,现在怎么办?”阿铸不安地询问着红鸢的意思。
“蠢货!”红鸢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江一默,又向大寿使了个眼色,在阿铸还迷茫这个眼神的含义时,大寿已经心领神会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快速靠近了江一默。
他捉住了江一默的手腕,紧接着锋利的短刀穿掌而过。都说十指连心,江一默在此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锥心般的疼痛。
她明白这是红鸢的试探,此刻若是暴露自己装病,一切就全完了。江一默咬牙将人对疼痛的自然反应压了下去,仍旧让自己保持抽搐的状态。
尽管身染魔瘟,但这具躯体依然美丽而鲜嫩,光滑的皮肤包裹着最为鲜美多汁的肉体,更不要说此刻甘美的血液正从她被穿刺的手掌中汩汩流出,想到这里,大寿的喉结微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时阿铸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红鸢的用意,他连忙插话道:“姐头,这不像是演的。我们还能用她吗?”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好货’?捉回来的时候没有查探清楚吗?现在这样当然用不了了。”在红鸢的盛怒之下,在场的所有妖都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阿铸打破了沉默:“可我们现在马上就要进山了呀,同是十罗族人,主母……主母一定能通融的吧?”
他们跋山涉水一路走过来,途中还要躲避「白鹫」的追猎,队伍中的人员折损了大半,如今神女峰已近在咫尺,他实在是不甘心。
接着阿铸的眼光再次投向了江一默,那眼神有疯狂,也有怨恨:“况且主母就非得要活的吗?”
红鸢没有回答阿铸的问题,她看了看队伍中的幼童、残兵,在雪山的寒风下,他们就像深秋摇摇欲坠的枯叶一般。神女峰之外到处游荡着「白鹫」,他们锐利的眼光不会放过任何十罗族的踪迹,他们锋利的爪子会将一切猎物撕得粉碎。
为了躲避白鹫的追猎存续部落,许多年迈、弱小的族人皆被抛下了,如今的他们再也什么没有能放弃的了。
红鸢重重叹了口气:“大家先原地休整!孩子和伤员留下来,阿铸你也留在这里守卫,其他人稍后和我下山为主母重新寻礼!”
在向红鸢确认江一默已经没用了之后,大寿拖着往她往树丛深处走了过去。
“你看,到最后只有我不嫌弃你……就是不知道魔瘟会不会影响肉质的口感呢?”
大寿跪在地上,他的双腿跨坐在江一默的身体两侧,像牢笼一般禁锢住女孩单薄的身体——这是猎人面对猎物时的姿态。
“可是我有点嫌弃你呢。”
除了手上伤口被撕裂的疼痛,更让江一默难以忍受的是那种黏腻湿热的触感——因为此刻的大寿正在贪婪吸食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液。
听到江一默的回答,大寿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很快这么惊讶又在他脸上化作了笑意:“真是个狡猾的小骗子,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了吗?”
“至少有胜算。”江一默不服输地扬起了头。
大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倔强的女孩,真是奇怪,人类明明是如此脆弱的生物,有时又意外地很顽强。
“接下来该是正餐了——”
大寿的脸上现出痴迷的微笑,紧接着江一默的衣领被猛地扯开,男人的尖牙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女孩脖颈处的皮肤。
好疼!女孩的额头上因疼痛而渗出细密的汗珠。
还好此时大寿专注于向江一默身体的攻势,放松了对她双手的钳制,求生的欲望迫使江一默行动起来,她从袖口中摸索出之前从阿铸那里拿到的刀。
被贯穿的右手仍然在出血,黏腻的血液让江一默不得不更用力才能握紧刀,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伤口被进一步地撕开了。
脖颈处的疼痛,手上的疼痛,身体被大寿死死压制住,全身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强烈的疼痛灼烧着江一默的每一根神经。
作为医学生的江一默知道怎么做能让人一击致命——如果大寿能算严格意义上的人的话。
女孩举起了刀,瞄准了大寿的颈部,那里分布着密集的神经和血管,是连接大脑和身体的中枢。
她明白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要快!要准!且不能让大寿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