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的门派装束都是以墨绿色为主,搭配翠绿苍幽的景色,自是毫不违和。唯独今天,改成了大红。青城掌门嫁女,门派上下如临大敌,既紧张又风光。
先不说月阙阁,单凭柳望在江湖上的名号,参宴宾客就络绎不绝,一时间人满为患,杨予不得不充当一下门童。
“杨小弟,久违了!”江应全远远地就打上了招呼,楚岱阳对流云镖局有恩,自是不能不来。
“江大哥,有日子没见啦!”
“好小子,少年英雄大会上拿了第三,比我当年强多了!”
“都是同道关照,快请快请!”
“予兄!好久不见!”刚安排好了江应全,武坤门一干人等便到,姜田田大声地跟杨予打着招呼。
“哈哈,姜兄,今天酒水管够!”杨予热情地往里面引。
“予兄!”玄岳三侠赵子星、方子楷、杜子墨也到了,杜子墨跟杨予热情地打着招呼,而那方子楷眼神飘忽,故意看向别处。
“久违久违,哎,子楷兄别看了,我在这儿!”杨予故意逗弄着方子楷。
“哼,恭喜!”方子楷这脾气跟任霖枫倒是有几分相像。
“哈哈,请!”杨予颇有主人翁气度,指引着宾客往宴场走。
“杨少侠?”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予回头一看,宁双济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宁,宁掌门,您也来了?”
“笑话,我怎么不能来?”宁双济一把揽过杨予,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你北焰走这一遭,居功至伟,这因相大师抠门得紧,不如拜入我华山派,我传衣钵给你,如何?”
杨予哭笑不得,强推开宁双济,“宁掌门,这还没喝酒,您就醉了。”
“哈哈哈。”宁双济大笑,“长期有效啊,杨小弟。”说罢挥了挥折扇进场去了。
“杨施主。”一声佛号响起。
“苦辰师兄,许久不见,容光焕发啊!”杨予见苦辰完全没了之前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眉宇之间,甚有神采。
苦辰微微笑道,“之前我入心魔太久,如今心魔已除,渐悟大道。”说罢,施了个佛礼,自顾自地往场内去了。
这青城大婚,来往门派不计其数,四大派玄岳、金光寺、武坤门、武乾门均有人临席。杨予前前后后忙活了小半天,坐在石墩上喘着粗气。
“口干舌燥,真比练功还累!”
他这么想着,忽感身后有人,急回头看时,一张陌生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头发以金环束起,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金色镂空龙纹的镶边,姿态闲雅,尚余孤瘦。
“敢问阁下是……”杨予并不识得此人,只好开口相问。
“给你请帖。”来人并不多说,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请帖,上面写着“请柬”二字,确是婚宴请帖无疑。
见来人持有请帖,杨予心想可能是青城贵客,不可妄加阻拦,一闪身的功夫,那人已经出了几步远。
“好快!身若轻鸿,这是什么轻功法子?”杨予不禁感叹道。此人身形口音略有熟悉之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太过繁忙,杨予也无暇多想。
夜阑阁正中大殿,一凡道人替楚岱阳紧了紧衣衫。今天的大师兄,换了平日里素白的一身武服,红袍乌冠,甚是喜庆。
“师父……谢谢。”楚岱阳小声地说。
一凡道人笑了笑,“你这孩子,都快成家立室了,还这么端着。”拍了拍楚岱阳的背,“阳儿,长大了……”
“我真的没想到您会同意我和疏月的婚事,您从未觉得我会步了您的后尘么?”面对着自己的师父,楚岱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一凡道人凝视着楚岱阳的眼睛,缓缓地说道:“阳儿,为师当年是做错了选择,但为师从未为自己的动情而后悔。”他目光流转,仿佛看到了当年。
“如若不是和心爱之人厮守,再多的年岁也只是蹉跎。”一凡道人缓缓抬起手,指着门外。
“去吧,去迎娶你的新娘。”
大殿的门被慢慢地推开,早已等候多时的宾客齐声喝起彩来。楚岱阳本就丰神俊朗,穿上礼服更显仪态端庄,一时之间夸赞之声不绝于耳。任霖枫和杨予二人也穿红戴帽,作新郎侍者立于两旁。
笛笙响起,锣鼓齐鸣。百梳发,粉黛倾城颜,凤冠帔霞。柳望也带着他的掌上明珠从另一个方向缓缓走来。主持的礼生高读贺词,场面一时无两。武林中人,好的就是热闹场面,当着这么多人拜堂,也是个见证。
“一拜天地!”礼生朗声高喊。
还没等二人拜下去,忽听门外一声吆喝,“且慢!”
这个当口,再要紧的事也大不过拜天地,不知是谁如此不识抬举!在场众人齐刷刷回头看去,只见一队人马入了场。
为首一人,五六十岁年纪,身穿锦衣蟒袍,一条镔铁钢鞭系在腰上,黑色的大氅在身后飘着,显眼的地方均绣有独特的花纹。已眇一眼,左手袖子也是空空荡荡。
别人不认识这个花纹还情有可原,但杨予一眼就认了出来!
“天机阁!”
这批人来势汹汹,有识得的武林中人多有忌惮,纷纷让开,没几步就快到了近前。
杨予、任霖枫见状一跃而起,将去路堵住,二人绝不想让这帮人冲撞了自己师兄的婚礼。
“阁下若是客,席间仍有空位,可入坐观礼。”杨予不卑不亢。
为首那人用仅剩的一目望着天,看都没看杨予一眼。
“滚!”来人丝毫不讲礼数。
话音未落,任霖枫抬脚便踢。虽说任霖枫以双刀见长,拳脚功夫也是不差,可一脚踢出,似踢进了棉花,不受力却也拔不出来。
“这是?百川入海?”武林中有些极其邪门的功夫,这“百川入海大法”便是其中之一,旦有穴位接触,便似粘似黏,吸收真气,难以摆脱。
杨予大惊,急拉任霖枫,没等用力,也一样被吸住了。
“不知死活!”独眼人举起右手,就要对二人劈下。
一道白光暴起,直冲三人而去,说是白光,是因为除了“白”,很难形容其耀眼。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分开站立。
“不愧是昆仑神剑,名不虚传。”独眼男子赞叹道。
一凡道人从台上飘了下来,轻轻抬起袍袖,将两位爱徒护在身后。
“欧阳拓,这个名字我以为我永远不会说出口了。”
来者正是天机阁副阁主,江湖人称“狼眼蛇心”的欧阳拓。
“久违了,卓大哥!”
即便是杨予,也不知道一凡道人的俗家姓名,这欧阳拓竟然知晓,可见二人早年间就相互认识了。
“今日我徒儿大婚,你也是来喝杯喜酒的么?”一凡道人话中带威。
“说笑了,卓大哥,在下可没那闲功夫。”欧阳拓语气不善。
柳望见二人剑拔弩张,急忙飞身下台,先施一礼道:“副阁主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欧阳拓并不还礼,傲然道:“柳掌门,婚宴这么大阵仗,好大的谱啊!”
“都是江湖朋友们抬爱,为小女作个见证。”柳望深知这天机阁得罪不得,说话也分外小心。
欧阳拓看了一眼席上众人,阴阳怪气道:“这么多门派,这么多高手,要是密谋点什么事情,那还了得?”
欧阳拓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密谋”的罪名可是大的很。
“小女婚宴,还望副阁主能高抬贵手!”柳望完全放下了一门之主的架子,语气中带了点恳求。
欧阳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冲一凡道人笑了起来,“这场面,卓大哥可有似曾相识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