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那里,你没有亲眼看见。”扶苏再次解释:“书里一定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才会让一位妇人宁愿自焚而死;书里一定有的,她不会无缘无故的留下来。”
“可是你太蠢了,私藏禁书,在秦国这可是死罪?公子应当十分清楚《秦律》才对。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如果有人知道公子这般,天下人如何看你?公子,法之不法,国不将国!?”李弦乐紧紧握住公子的手,试图掰开。
“她是一位拥有大智慧的贤者,可是我们一把火将她烧死了。”扶苏一时无法接受,紧紧握住手中最后的书籍。
“可就算这样,木已成舟,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那些火,就像来自地狱一样,会慢慢燃烧好几天,我的脑子里,全是那个晚上的画面,我快要疯了!”扶苏眼中满是悲切,就连一向据理力争的李弦乐也有些动容。
“让你沉沦堕落的从来不是地狱,而是天堂。公子,当你出生在秦国时,你的命就早已是注定的了。”
“命中注定?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就算是在在梦里,我都在跟着他们身后跑。”
“今早点卯,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我才发现你的异常,我不是一位好妻子。”李弦乐松开了手,淡淡说道。
“不仅仅是那个妇人,自从孝公以来,我们烧的每一本书,后面都站满了人。一个个把他们构思出来的人,哪一个不是呕心沥血?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一点。”扶苏将略微褶皱的书籍重新整理。
“有人穷其一生才把他们毕生的思想留存于世,讲述着他们的一生,讲述着芸芸众生,可我不需几刻,就能让它们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之中。”接着扶苏闭上了嘴,因为他透过层层墙壁门窗,看到了蒙恬。
蒙恬站在扶苏的马车外,没动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侍卫的兵甲。
“让他进来吧,你就说我病了!”扶苏说着就将那本褶皱的书籍放在坐垫之下。
“你自己去告诉他!”李弦乐在屋里来回踱步,说完接着停住了,然后又掀开营帐,声音十分温柔:“公子,蒙将军来了。”
扶苏确定藏好书籍之后,直接跪坐在上面。蒙恬教训完两个偷懒的士兵之后,便进入扶苏的营帐。
“蒙恬参见长公子殿下。”蒙恬俯身跪拜,虽然嘴上说的是长公子殿下,但是行的确实三跪九叩的秦王之礼。
“叔父请起。”扶苏微微一笑,示意蒙恬入座。
蒙恬眼见扶苏并未与从前一般起身谢礼,也不在意。
他本是武将,身穿甲胄本不方便,更何况如今扶苏已有帝王之气……
“听闻公子近日日夜操劳,不料染上风寒,故此今日校场点卯,并未叫醒长公子,特意送来百年野参,还请赎罪。”
扶苏心想,不愧是上将军。自己本来还想请假,没想到上将军人情世故如此连达,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今日颇为乏困,有劳将军了。”扶苏病殃殃说道。
李弦乐则在一旁坐立不安。
蒙恬花了整整一刻时,将自己对于函谷关,吴楚,项燕等多处进攻行动安排讲述完毕。
“此时应当立刻进攻咸阳,讨伐伪帝胡亥和奸佞赵高李斯等人,据函谷关以守天下,依托河西之地的粮草,重顿兵马,平定内乱。”
“那就依将军所言。”扶苏点了点头,军事他虽有涉及,但并无过多了解。
“将军,为何武道非要栽植火种呢?”扶苏向蒙恬问起了武道知识。
“人祖创立武学,是为护国强身。以前修习武道,并不需要火种,人人皆可习得。江湖上几乎都是充斥着各路武者游侠,随着江湖上的武道流派和武学典籍越来越多,人们变强的方式也在发生改变,任你学武十载,也抵不过栽植一天火种的孩童。最后那群传统武术的老师傅,无一不留恋往返秦楼楚馆之间,传统武道一途就这样匆匆结尾。”
“匆匆结尾。”扶苏不禁叹息。
“那些功法不断精简,化作玉简,从汪洋缩成溪水,从泰山化为灰尘,从郁木葱葱变为死气沉沉。没有人会花时间去看那一本本典籍,没有人愿意无偿分享自己的学识。他们给所有人都上了锁,包括他们自己。”
“刊发的书籍只需一个醒目的标题就行了,谁会去看那无聊的内容呢!劣质的商品包装精美就好了,买了那么多,又不会全部用上。武道动作好看就行了,毕竟太多人只想看个乐子,谁又会去日复一日的傻傻地练那几个动作。”
蒙恬一边说着一边在扶苏面前走动着,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传神地表达出他的意思。
“不要!”突然之间,扶苏大叫了一声。他的眼睛惊骇地盯着蒙恬刚刚从墙上取下的箭筒,害怕蒙恬发现箭筒里面:“这是什么,然后天真无邪似的举起基本他藏的书籍?”
蒙恬也被扶苏的惊诧搞得一脸懵,不就想借用一下弓箭嘛!这么大反应?
“将军,我的意思是,银胡録和金仆姑都是父皇送我的,我现在……”扶苏缓缓说道,那样子要有多悲伤有多悲伤……
蒙恬叹了一口气,仙皇陛下并不宠幸公子扶苏,如今这些是先皇仅有的一点遗物和念想了。
”公子,我一定会助你回到咸阳,拿到传国玉玺,然后登基称帝。”蒙恬在心里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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