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钥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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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能屈能伸

  骆羽死死的靠在粗壮的树干后,背面是连绵不绝的子弹声,这方寸之间,竟已成为了他最后的生机。

  不远处的男人们毫不吝啬的倾泻着自己的火力,他们毫不在乎眼前的少年有着怎样的实力,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寂静的森林中,这密集的枪声惊起了一群飞鸟,盘旋在树枝之上,俯视着场中这激烈的景象。

  骆羽闭着眼睛,他的呼吸十分的平静,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接着,他的耳朵敏锐的动了一下。在他面朝的方向,有皮靴踩在泥土上的声音,锯齿般的草丛被暴力的压倒在两侧,发出簌簌的响声,约摸三四个人模样井然有序的脚步,正快速的朝自己这赶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半人高的草丛中恍惚出现了几个人影,一身军装的男人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拨开了挡在面前的茂盛树枝,露出了那张让骆羽熟悉的面庞。

  “小子,没想到还能再跟你见面呀。”胡渣男捋了捋自己的下巴,“不过,看起来你现在遇见了不小的麻烦啊。”

  “齐...齐平虎?”骆羽的瞳孔因惊讶而放大着。

  “至少要在后面加个队长吧,没礼貌的小子。”齐平虎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他的身后紧跟着三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立场铸就的立体防爆屏障开启在四人的面前,就这样走近了骆羽的身边,将后者一并包裹了进来。

  “我对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感兴趣,但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你们再有任何攻击行为的话,我会以军方的名义对你们进行武力镇压。”齐平虎朝着对面喊道。声如洪雷。

  “军方?”对面的男人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但是眼前这唯有联盟军方才有资格装配的立场屏障,清晰的昭示着来人们的身份。

  “老大,怎么办?咱们突击吗?”一旁的男人抬头问道。

  “突击?突击个屁?”被称作老大的男人愤怒地骂了一句,“为点钱命都不要了?”

  “你,你。还有你?”老大点了点身边的几个男人,“你们走慢点断后,别让他们追上来,其他人,跟我一起后撤”

  在一片混乱当中,男人们簇拥着向密林的深处逃去。这份果断让驻立着的齐平虎都有些诧异。看来这群人刀尖舔血的生活不是白过的。碰上事了,他们跑的是真快啊。

  “队长,我们要追上去吗?”一旁的士兵上前问道。

  “没必要,大事为重。”齐平虎摆了摆手,接着半蹲下身去,看着伤痕累累的骆羽。

  “你小子,没事吧,能撑到去医院吗?”

  骆羽疲惫的靠在树干上,鲜血染红了干枯的树皮,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几乎和肮脏的树皮长在了一起。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即便此刻,骆羽的警惕之心也没有放下。

  “我说是恰好路过,你信吗?”齐平虎笑着说道。

  骆羽认真的看着他,眼神如同宝石一般刚毅。

  “开玩笑的。”齐平虎说,“没错。小子,和你想的一样,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种地方。”

  “小子,这可是联盟的首都。”齐平虎直起了身,“在首都,想找到一个人是十分简单的。关键只是在于,那些人们想不想。”

  “不过,看起来我还是来晚了一些。”齐平虎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搞不懂,你一个乡下的土孩子,怎么这么会惹事,在列车上也就算了,这都到首都,怎么还被人盯上性命了。”

  “其实我也想不清楚。”骆羽咳嗽了起来,“我还觉得我没怎么得罪人呢。”

  齐平虎招呼一旁的士兵把骆羽架起来,一行人向来时的方向赶去、

  “在首都是这样的,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人了。”齐平虎拍了拍骆羽的肩膀,“但这不是你的问题。”

  骆羽身上的伤势比齐平虎想象的还要严重,当两侧的士兵搀扶着骆羽进入军用吉普车时,背后的血迹让靠椅都沾上了一抹鲜红。

  可即便在这令身经百战的齐平虎都有些侧目的重伤之下,骆羽也已经保持着清醒。疼痛不会让他晕死过去,两侧的士兵沉默着,整装待发的他们就如同要押送骆羽奔赴刑场一般,坐在后面的齐平虎,则像是这一切的监督者。

  “所以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骆羽问道,“我应该还没到值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程度吧。”

  “谁知道呢。”齐平虎道,“说实话我也不理解。但我收到的命令就是这样的。”

  “不过”他继续说道,“我现在对你小子有些不一样的看法了。你还真挺能惹事的,每次见到你都有新惊喜。”

  “我有名字的,我叫骆羽。”少年不悦的回应道。

  接着便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齐平虎并没有向骆羽解释太多的准备,心领神会的骆羽自然也没有太多心思去跟他套话。背后的伤口还在火辣辣的疼,他只得闭上眼睛,静静养神。

  车辆停稳在一座豪华的建筑面前。骆羽被两侧的士兵驾着,等真正步入后,才发现这竟是一家豪华的私人诊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些昂贵的医疗器材。这里的资源即便是放在公立医院都是极为稀有的。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上前来,一旁的护士用担架接过骆羽,看着骆羽背后这恐怖的伤口,医生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一行人就这样急忙赶进了救护室。

  苗苗熟练的将黑车停稳在停车场。她推开车门,身上的尘土还未被完全抹去,她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但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调整。她挺胸抬头,像是在面对答辩前的学生般强打起精神,脚步匆忙的向园林里走去。

  白衣的少女依旧如同盛开的荷花一般坐在木制的椅子上,正轻捻着书页,静若处子。

  “大小姐,我回来了。”苗苗快步走上前,侍立一旁。

  “嗯,辛苦你了。”少女连眉毛都未曾抬起半分,她伸手招呼苗苗坐在一旁。

  “东西有带过来吗?”

  “有的。”苗苗恭敬的将U盘递上了前,“南山的人给了我这个。”

  接过这一指大小的物件,少女皱了皱眉,“那种复古的家伙就喜欢弄这种故作玄虚的玩意儿。”

  然后轻轻点了点手腕上的表带,弹出偌大的虚拟界面,只是靠近了U盘便开始了扫描。

  “和之前猜测的一样,果然是这家伙干的好事。”看着屏幕上清秀的面庞,少女摇了摇头。

  “所以,他是?”苗苗面对屏幕上这张陌生的脸,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不关键。忘了跟这个男人相关的事情。”少女挥手切换了下屏幕,“先前才得到的情报,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盯一下。”

  “好的,请您吩咐。”

  “最新的调查,那天夜里,在那辆白车里其实有两个人。都是些麻烦的角色。主谋之一就是刚刚那家伙,你不用在意。后续我会去处理。还有一个人则有些奇怪了。”

  屏幕上显示出那天夜里某个尚且还在工作的摄像头所拍到的车窗内画面。继而放大又放大,详细调查过的背景信息以及头像照被展示在一旁。

  “这个人经过调查,并不附属任何势力。而且也没有什么受过军事训练的记录,但是那天夜里,姓梁的家伙居然选择和他一起同行。苗苗,后续你帮我找出这个家伙,查一查他的底细。”

  而一旁的苗苗已经彻底呆在了原地,思绪恍惚,神游天外。屏幕中所展示的那张脸,对她而言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小...小狗君。”苗苗这样默念着,悔恨的泪水却也已经夺眶而出。

  而在远处的某间白色的看护房内,骆羽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麻醉剂与空气中的清香协力送给他一场好梦。等他恢复意识,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天花板,他费力的眨了眨眼睛,想要直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绑满了白色的绷带。

  门被轻轻的打开,进来的护士看见骆羽醒来,显得有些吃惊。

  “你醒啦。”

  “嗯,请问下这里是什么地方。”骆羽撑着身子问道。

  “别乱动。”小护士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其重新躺回床铺上,“你自己被人送过来的,还能不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以及,你恢复的真快啊。”

  “本来医生说你这伤势,好歹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行动。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愈合了大半了。”

  “谢谢你们的照顾。”

  “这有什么好谢的。”小护士惊讶的瞪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我们这是私人诊所,拿钱服务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请问下送我过来的人还在吗?”骆羽突然想起了什么。

  “送你过来的人。”小护士用手指垫着下巴,仿佛在努力回忆些什么,“哦哦,是指那天的几个军人?他们前天又来过一趟,说是隔一段时间会再来看看你。”

  骆羽皱了皱眉头,他不理解为什么齐平虎会来找自己。他并不值得像齐平虎这样的人物大动干戈亲自来找他的角色。而唯一的可能性,便指向了和梁某人一起度过的那个疯狂的夜晚。

  “我必须得通知下那个家伙。”骆羽在心里这样想着。虽然齐平虎刚刚救过自己的命,不告而别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但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抱歉,但是,我有些急事必须得去处理。”骆羽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护士,“请问能不能帮我留个口信给那几个军人,让他们去约定的地方等我?”

  “但是,你的身体...”

  “没事的,我身体素质很好,现在已经不影响行动了。出院也没什么大碍的。”说着骆羽挥了挥自己的胳膊,他的身体素质确实异于常人。

  “好吧。”女护士眨了眨眼睛。

  “十分感谢。”说着骆羽便掀开白床单,翻身准备穿鞋。

  “那请您结一下本次治疗的费用吧。”

  “啥...啥玩意?”骆羽提着鞋的手愣在了原地。

  “本次治疗目前只预支了定金,剩余的费用还尚未结清。”小护士认真的看着骆羽,眼神清澈如许。

  “大概要付多少钱?”

  “我们这是高端私人诊所,可能会比市场价小贵一点。”女护士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带上您的手术费,以及住院费和看护费,截至今天,大概20万联盟元吧。”

  骆羽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要知道他本次来首都,总共也才带了两万的联盟元。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事情好像也不是很紧急,我还是等那几个家伙过来找我吧。”骆羽放下鞋子,乖乖的躺回到床上。

  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相信梁某人应该有自己的智慧能解决一切问题,骆羽这样想着,安心的睡了过去。

  又度过了宁静的一个夜晚。当熟悉的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骆羽谨慎的挣开了双眼,他直起身,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齐平虎推开了门。他的身后是那个夜晚同样跟在他两侧的、整装待发的士兵。

  “小伙子,恢复的怎样。”

  “劳您惦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年轻人就是好啊。身体素质梆硬。”齐平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床边。

  “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都是明白人。”齐平虎说着拿出一根烟,犹豫了下,还是放了回去。

  “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应该心里也有底吧。”

  “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确实不明白您的意思。”骆羽回答道。

  “其实从列车上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小子不简单。”齐平虎突然岔开了话题,“少年意气,志骄意满。宁傲苍天一寸,不输人前半分。”

  “谢谢您的夸奖。”

  “你真的以为我在夸你嘛?”齐平虎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在这个社会里,生存最重要的法则,就是中庸之道。年轻人,你太爱出头了。在列车里和恐怖分子搏斗也好,掺和和你没什么关系的劫狱也好,得罪和你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物也好,如果不是你小子命大,你早死无数次了。”

  骆羽抬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些许沧桑的男人,明明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眼神却意外的深沉。

  “所以呢?”骆羽开口道。

  是的,齐平虎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正确,虽然骆羽知道这可能是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善意的劝诫,但他还是回答道。

  “我向来只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情,我认为这才是人生存于世的精髓所在。”

  我偏偏这样做了,可也这样活下来了。

  “你这家伙。油盐不进啊。”齐平虎摇了摇头,“不过你以后怎么样也跟我没关系。收拾下东西吧,有人要见你。”

  “我可以拒绝吗?”骆羽谨慎的觉得接下来的一切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可以。”齐平虎回答的十分干脆。

  “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骆羽愣了一下,他不理解齐平虎大动干戈的找到自己,救了自己,竟然真的这么轻易的又放走自己了。但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

  “等下,治疗费...”

  “什么治疗费。”齐平虎故作疑惑。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你都拒绝我了,不会还想着让我帮你付吧。这天下有这种好事?我任务没完成的话都没法报销,你还想白嫖。你小子。话说我还垫付了两万的定金呢,这下也报销不了了,出去后可别忘了还给我。”

  “我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见一下你说的那个人。”骆羽刷的一下从病床上蹦了起来。“毕竟你们的救命之恩,还是得当面道谢的。”

  齐平虎回过了头,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微笑。

  “这才对嘛,小伙子,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Nayuta · 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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