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过去了两个月,王子禹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陈绍寒索性称病不出,回绝了一切任务邀请,潜心研究起剩下的半本笔记。今后何去何从,这段时间他又愁掉了头发,或许再过一阵事情彻底平息,去和张允哲对接,能有新的方向吧。
春天又来了,她如此轻盈宁静,像在耳边呵了一口气。等转过头时,发现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绿光。万物一片生机,陈绍寒却仍陷在创伤应激的状态里,时常在午夜惊醒。
果然还是连横师兄知道心疼人,他敏锐察觉到陈绍寒几个月来的低迷状态,租了间带花园的旧公寓,组织大家度假。那儿离海边很近,正好可以吹吹海风,看看景色。
白暖穿着宽松的亚麻睡衣,赤脚靠在二楼阳台藤椅上,指尖懒懒的拨着吉他弦弹唱。阳光透过爬满绿藤的栏杆,在她脚边投下细碎光斑。连横则在一旁给她切着果盘,配上酸奶,制成一份水果捞。
楼下,陈绍寒仰躺在摇椅上,草帽盖着脸,一只手搂着猫咪,摇摇晃晃,仿佛连日光都要被他晒得慵懒起来。
按理说这时候向日葵不该开花,但公寓附近的似乎被改良过了,刚刚春天便已盛放。花颜抚摸着葵花,指尖沾上金灿灿的花粉,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某个梦里,也是如此驻足在一片向日葵前,目光穿过花海,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少年。
心中的悸动逐渐清晰起来,本想来个蓦然回首深情凝视,结果转过身,竟只看见四仰八叉躺在摇椅上的陈绍寒。
好在小陈的第六感迸发及时察觉,他拿下草帽微微起身对上这束温情的视线,喵喵也警惕的抬起头看了过来,两人一猫如此互相看了五秒,陈绍寒却二兮兮的挑了下眉毛。像是在问:咋了姐,啥事儿啊?
花颜眼中的温情陡然消失,隐隐闪过一丝愠怒,冷哼一声,往楼上去了。
“怎么了嘛?”
陈绍寒小声嘟囔着,又躺下看着那片盛放的向日葵。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亲蹲在田埂边,指着夕阳下的向日葵和他说的话。
“知道吗?向日葵晚上是向西垂头的。等它老了,就转不动了,一辈子只能朝着南方。”
那时的他不信,硬是蹲在田里守了一整夜。露水渐重时,他亲眼看着那些白日里追逐太阳的金色花盘,在月光下悄悄低垂,像疲倦的旅人终于得以休憩。可到了破晓前,它们又会在黑暗中缓慢转动,重新对准东方,仿佛永远执着,永远年轻。
最近他总能想起这些小事,或许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但对自己来说,却是珍贵回忆。
不过老爸到底在哪儿呢?陈绍寒暗暗决定,等旧伤痊愈,就去寻他,那是接下来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长生也好,纷争也罢,那些血与火的岁月里,人们追逐的东西,或许从来都不是永恒。
而这一刻,阳光、吉他声、晒得发烫的木阶,以及眼前人,那才是值得珍重的。
人生果真是因为这种美好才有意义,所以把握好当下吧,至少他们还在,一切不晚。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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